贺驭东皱眉,赵凯刚把车停稳他便急忙赶往贺老夫人的卧房。凌琤这时候就是个外人,也不好跟过去一起看,便跟着赵凯去贺驭东在这里的房间里呆了一会儿。
贺宅的人似乎都知道赵凯身份特殊,因此他带凌琤进贺驭东的房间倒也没人说什么。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把椅子坐热,就被老爷子派来的人给请了过去。
这时候贺老夫人的房间里围了一堆人,就连之前被贺驭东用石子打了脑门的高珍珍也在。高珍珍和贺建华看到凌琤脸上都是怒气,却碍于长辈在场一时不好发作。
凌琤见贺老夫人已经醒了,便规规矩矩地给老爷子和老太太问了好,这才站到一边。
老爷子眼都没抬,贺老太太则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驭东啊,我听建华说你把你二叔送你的宅子给了这个小伙子?”
贺驭东看出老太太眼里的不赞同,说:“奶奶您说笑了,那宅子是二叔送我的,我怎么会转送给别人?”
老爷子这才看了凌琤一眼,不过眼里的嘲讽相当明显。他说:“那怎么建华说你把宅子送给个外人?你看把你奶奶气的,险些出了大事。”
高白莲马上说:“是啊驭东,这种玩笑哪能乱开,你说这万一要是气坏了老太太的身子,那多得不偿失啊。”
凌琤十分歉疚地看了贺驭东一眼,突然站到面前,满脸自责地说:“话是我说的,您二老要说就说我吧。当时那两个人……”他指指贺建华和高珍珍,“他们在外面喊驭东哥哥,说他不出去就要砸他的车,语气可凶了。我以为是坏人来找驭东哥哥的麻烦,所以才乱说的。老夫人您也知道在双桥时总有人找驭东哥哥的麻烦,我也是担心万一那些人再找到这里来。”
老爷子没见过凌琤,先不与评说,但老太太还是对这个曾帮过她孙子数次的孩子很有好感的。特别是看到这孩子眼里明明不服气,却还是要小心维护她孙子的倔强劲儿,她便无法再责怪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能在这孩子眼里看到很多东西。那双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一样,把他满腹的委屈和被误会的伤心都给表达了出来,弄得人心里不知不觉就发软了。
高白莲却是被凌琤气得够呛,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你个小兔崽子,然后面上带着笑意看着他说:“瞧你这孩子说话说的,你之前在双桥不是见过我们建华么?怎么就以为他会找他哥哥麻烦呢?你这小小年纪记性这么差,这可不好。”
贺建华也跟着接腔,“就是,你当我奶奶是傻子吗?那天她也在场,你别以为她老了就神智不清了。”
凌琤心说怪不得说你二,连句恭维的话都说不好,真以为人老了就不介意有人拿那些不好的词往身上套?
凌琤不敢说自己多了解老人,但是他敢说,只要是人,没有人喜欢把这些不好的词汇拿自己身上来说,于是他看向贺老太太,诚恳地说:“贺老夫人自然是心明镜似的了,肯定知道那会儿你们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一时没看清楚也很正常啊。再说了,我出去那么半天也没听有人叫过驭东哥哥一声,哪里像个弟弟。”
深知自己的儿子嘴笨,高白莲便给侄女使眼色。
高珍珍正气闷着,接到信号马上开腔,“你不要睁眼说瞎话,那我这额头上的伤是哪来的?还能是我自己打的不成吗?”
凌琤一听更乐了,“天黑么,打着谁那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要不是有人把石子丢过来,也不会反被打了是吧。”
高珍珍哼一声,“要不是因为有人不给开门,我会丢石子么?这好像也不是一个当哥哥的该做的事吧?”
贺老夫人闻言说了声:“好了!都不要吵了,你们都出去,赵凯留下。”
所有人听了都愕然不已,吴遇春更是用一种,你是不是糊涂了的眼神看着老太太,“我还是留下来吧,你这才醒,我不放心。”
不料老太太却很坚决地说:“谁也不许留下,我有事要跟赵凯说。还是你们认为我连这点事情都做不了主?”
老太太话里明显的威仪到底还是起了效,纵然有人不愿,却还是从这间贺家最大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门被贺驭东轻轻关好,而这时,谁也没想到的一幕发生在屋子里。
赵凯动作很轻地在老太太面前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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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贺家所有人都知道,赵凯是贺二叔贺正平安排在贺驭东身边的,在贺驭东刚考上大学那年,与那套房子一起。不过因为贺驭东考上大学之后就搬出贺宅,所以贺家人见赵凯的次数也十分有限,因此对赵凯的认知也并不多,只知道这人原来是当兵的出身,曾与贺二叔在一个部队,之后退役了就被贺二叔给弄到了贺驭东身边,平日里一来保护贺驭东的安全,二来给贺驭东打个下手。
当时对这件事情最不满的就属高白莲。她觉得贺二叔让赵凯去保护贺驭东这事倒是其次,主要是那套房子,她觉得心里实在是堵了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如梗在喉。都一样是叫二叔,凭什么贺驭东就比贺建华更受关注?就因为他是贺家长孙?那也未免太偏心!
不过最后高白莲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在贺家,最有话语权的除了老夫人贺栖凤,就属二叔贺正平。别看贺征宇是贺家长子,真有什么大事,还是二叔贺正平说了算。
高白莲为此心塞不是一天两天,遗憾的是她知道这点的时候她已经嫁进贺家,而且最可气的是,她的丈夫对此没有任何不满,觉得谁更有能力谁就当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个吵,贺征宇只会觉得她不识大体。
可是谁更有能力谁就当家,那以后这贺家还不全都是贺驭东的了么?哪里还会有贺建华的好!
贺建华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便说:“妈,要不我去看看能不能偷听奶奶跟赵凯说什么?你说万一奶奶要把家产全留给二叔或者贺驭东,那……”
高白莲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贺建华一听就不乐意了,“您还好意思怪我,当初我就说我也要跟二叔要个保镖,您就是不让,不然没准现在在屋里的就是我们的人了!”
高珍珍白了贺建华一眼,“你可别傻了,贺二叔的人,要回来管束你一二你就受不了了,而且你能像贺驭东一样礼贤下士吗?再说万一养成个奸细呢?”
贺建华这才说:“那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
高白莲几乎绞尽了脑汁,最后说:“建华,你一会儿给你爸爸打电话,就说你想他了,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贺建华说:“我不打,反正他那么冷淡,又不想我。”
高白莲狠狠拧了拧儿子身上的肥肉,“妈让你打你就打,你奶奶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真想等着自己一分钱都分不着嘛!再说你爸爸也不光对你冷淡,他对谁还不都那样。”
贺建华一想也是,便哼哼叽叽去打电话去了。
却说贺驭东的屋子里,凌琤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贺驭东,简直是服了他。镇定得跟事不关己似的,连翻书页的频率都那么丝毫不乱,这人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么?
对此,贺驭东的答案是,好奇自然是有点儿,不过没什么可急的,反正一会儿赵凯出来了还是会来找他。而且他觉得这次赵凯把他们找回来是出于什么原因,可能跟他们一开始想得并不一样。
凌琤问:“有什么不一样?”
贺驭东没说。不过凌琤想着贺驭东说的对,赵凯说到底还是跟贺驭东近,必然不会隐瞒他们什么。
然而这一次,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们响亮的一巴掌。赵凯从老太太屋里出来之后直接离开了贺宅,根本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凌琤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番,而贺驭东则对自己心里的猜测更加肯定了。不过他什么都没问,只跟老太太报备一声便住回了主宅里。
凌琤第二天还有戏份,原本是要回去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留下来也好,毕竟接触的越多才越有机会发现问题。贺建华不是贺家子孙的事他还一直记着,没准住在这里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贺家除了主人可还有不少工人,只不知高白莲是不是也像古代一些不守妇道的人那样,耐不住寂寞所以跟谁有一腿了。
带着这样的疑虑,凌琤去浴室里洗了个澡,而贺驭东则在这个时间给他二叔打了通电话。
贺二叔如今是东北地区某个野战部队的正团级干部,因为所处单位工作性质特殊,所以是十分受上级重视的存在,平日里一切待遇都要高于同等级的其他同事。但相应的,工作也比较繁杂,因此每天都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贺驭东隔五分一打打了三四次才算有人把电话接起来。
这会儿贺二叔刚忙完工作回到宿舍,便接到了来自侄子的电话。他听到对方的声音,面色一喜,爽朗地笑开来,“小东啊,你小子可有日子没给二叔来电话了,我正想着晚点给你打过去呢。”
“这不就打了么,二叔身体还好吧?”贺驭东一听他二叔的口气,原本想问的问题便没有马上出口。
“还不是老样子,你呢?学业还顺利么?”
“挺好,我就是想问问,赵哥联没联系你。”贺驭东问完便听对面一下子静了下来,让原本挺活络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压抑。
“小东啊,你赵哥他以后可能……不能再照顾你了。”贺正平说着看了看正坐在他床上的赵凯一眼,继续说:“而且二叔觉得,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住在主宅比较好。你奶奶这两年身子不大爽利,你在她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贺驭东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但他二叔做事一向有正当的理由,于是他也不再坚持,只问:“那能告诉我奶奶和赵哥说什么了么?”
“不能,但我可以告诉你,这跟你,跟贺家都没有什么关系。”
“那跟你都三十四岁了还不结婚有关系么?”
“……”
“我知道了,二叔你替我跟赵哥说声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这小子。”贺正平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别扭,总觉得对面的侄子好像发现了什么。
果然,很快就听贺驭东说了句足以令他震惊的话!
贺驭东说:“二叔,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给人当跟班的,更何况这男人还不要工资,却又十分尽心。其实我觉得我可能应该叫赵哥一声二婶?不那么喊,不过是不想让他尴尬。”
“你这小兔崽子!”贺正平一大老爷们儿,难得的脸都红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听对面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声音,显然是贺驭东这小子把电话给挂了。
贺驭东转头,心里难得的掠过一丝慌乱。因为凌琤就站在他对面,怔怔地看着他。
所以这是……听见他刚刚说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周末啦,希望小伙伴们周末过得愉快╰( ̄▽ ̄)╯
ps:小欧小伙伴给凌小胖和贺驭东画了美腻的图图,不过因为太和谐这边就没发,发到围脖上去了。有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哒。
☆、跟踪
其实凌琤倒没有对贺二叔和赵凯的事情觉得有什么,毕竟他自己就是个gay。他只是奇怪,上一世赵凯明明在贺驭东身边一直照顾着,可二叔却从没有出现过。所以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处到一起的?根本就让人感觉不到他们是一对情侣。
相互喜欢的人难道不是都会努力争取在一起么?虽然男人是重事业不假,可也不可能总是两地分割着吧?而且以贺二叔的能力,想把个人弄在就近那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一时想不通,凌琤便换了个见怪不怪的表情走到贺驭东面前,“哥,帮我找件衣服穿,我那身穿着没法睡。”
贺驭东没动,问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凌琤本来不想说,觉得说了可能会换成贺驭东尴尬,可是见贺驭东一副一定要知道明确答案的表情,便委婉地说:“我觉得赵哥挺好,挺贤惠。”
贺驭东听完直接就去翻柜子去了,把自己的一套睡衣给凌琤找了出来。
凌琤接过衣服换上,随后便跟没事人一样躺到床上,“生气了?其实我刚才叫你来的,是你没听见。”
“……下次别光着膀子出来,容易着凉。”贺驭东说着也躺到床上,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顺利入睡,几乎是过一会儿就翻下身,过一会儿就翻下身。
他当时跟他二叔说那番话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没底,不然也不至于没听见凌琤叫他。可没想到他真的猜对了。他二叔的反应,太明显。
他那会儿纯属就是诈他二叔,因为赵凯的行为着实有些怪异。在片场的时候,他看赵凯那么急,真的以为家里要变天,哪知回了宅子之后发现除了老太太晕过去这件事情是重要的之外,其它并没有什么。
他当时觉得十分不解,可没想到最后老太太居然就把赵凯留下来了。他十分确信不会是因为赵凯私自把家里的车开出去,毕竟老太太可没那么小气。
那还会因为什么?
凌琤突然蹭地一下坐起身,“贺驭东!你作妖啊!”他明天还要早起呢,这翻来复去的,是不知道床垫子里头装的是弹簧,一个动全都跟着动?!
“凌琤,你不觉得奇怪?”贺驭东虽然消停下来,但身体却有些僵硬,他打开床头灯也跟着坐起来,看着凌琤,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凌琤在昏暗中捕捉到贺驭东的视线,认真地说:“哥,你知道我这次拍戏能拿到多少片酬么?”
贺驭东摇摇头,他对这个还真没什么概念。
凌琤说比了个手势说:“只有五十块,这还是许导欣赏我演技好多给的价格。不够你买件衣服的钱是吧?可是如果有机会,我还想演,因为我是真的喜欢演戏。我觉得真正的喜欢就该是这样,不会因为任何外力改变。”
贺驭东闻言觉得有些震撼。他看着凌琤,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小胖子好像会发光……
可惜还没等他确定这光到底是不是灯泡照出来的效果,凌琤又说话了,“一会儿别翻身了啊,再翻我趴你身上睡,看压不扁你的!”
贺驭东:“……”感动这种东西其实就是这么被扼杀在摇篮里的吧!
凌琤一爪子压在贺驭东胸口,伏在他身上去够床灯,把灯关好,好悬没给贺驭东压得背过气去!不过之后凌琤自己也睡不着了。贺驭东胸前紧实的触感犹停留在指尖,实在是挠得人心里痒痒。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吧,这回换成凌琤翻来复去了。
过一会儿,贺驭东猛地照着凌琤的屁股踢过来不轻不重的一脚,“给我老实点儿!”
凌琤于是不再动弹,想了想该怎么做才能让赵凯继续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