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不知穆荑的想法,他只是怀念幼时的情感,那种至纯至善,至真至美的青梅竹马的爱恋一直是他心中最美的珍宝,至今他仍是紧抓当年的爱情,不曾移动,也不想放手。
当年初回京城,薄氏杀了他最敬重的穆叔叔,也杀死了皇兄最珍爱的蒋贵妃,让他们兄弟两意识到他们的力量多么地薄弱,即便哥哥当了皇帝,即便他获封晋王,也是在薄氏的掌控之下的,他们孱弱如被提线的木偶,毫无反抗之力。
他为了保护她,牺牲了两人之间至纯至善的感情,他自知伤害她甚深,可如果不对她冷漠,如果不佯装花心在外,如何转移薄氏对她的注意力?倘若他当年真的迎娶她,稍微重视她几分,她必然成为薄氏拿捏他的软肋,最终如穆叔叔,如小凉般冤屈地死去!
当年回京,薄氏知道他心属青梅竹马,开始留意穆荑与小凉的动静,后来小凉挺身而出:“阿鱼哥,便让我代穆荑受这一罪吧,即便我死了也是报答穆叔叔与穆荑的恩情,你保护穆荑几年,将来你羽翼丰满便可以娶她了!”
他当时并未知小凉的心意,等真正迎娶了小凉才明白小凉属意于他,否则无论如何他也不肯与小凉逢场作戏,最终骑虎难下。
小凉后半生遭薄氏陷害,十分凄惨,她自知命不久矣,祈求他给她留后,他原先不答应,但后来看着小凉实在可怜,心中有愧,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他自知穆荑定会伤心,但心想着小凉是他们幼时的伙伴,更是为她而死,将来她知道真相必能原谅。谁知她面如死灰,对他更是没有往日的热情。
那时候小凉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并非他心爱小凉,而是有愧于青梅竹马的朋友,穆荑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令他十分失望。
后来薄氏几经辗压,拿无子嗣为借口要给他安排姻缘,拟旨娶的是薄氏的侄女,可笑,他岂能答应!薄氏不是嫌弃他无子女么,那他便生出子嗣给她看!头两个生出了小郡主,直至生出了小王爷,他便与后院的女人逢场作戏了,很多女人抬进来了,都未见过他的颜面,除非薄氏哪一天想起他了,他才会寻欢作乐。后院中的女人将来都是要遣散的,因此他也极少碰她们,如果穆荑介意,那一子二女他也会令着安排打发出去。
可是忙碌了七年,很多设想皆脱离了初衷,头一个问题便是穆荑并未在他的保护下坚守感情,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他完全不认识了。
有几次他很心痛、很无力、很挫败,几经想放弃,甚至曾经想着若是她觉得自由快乐便放她走吧,他真的心累了,然而看着她中剑昏迷不醒,甚至差点撒手人寰,他又心痛地收拢这段情,实在不舍,也是在割舍不下她,她是他心中的朱砂痣,生长出来便难以磨灭了。
如今他羽翼渐成,虽也不敌薄氏,但应当可以给她安全保护,不像当年那般孱弱无力、担惊受怕了。
他想争取着这段感情,想要唤起穆荑心中的情感,但愿她对他还有一点点感情,而不是随着这几年的隐忍负重全然泯灭!
看着穆荑娴静美好如芍药,晋王想起了她名字属意的那首《诗经》,她娘亲说得对,她长大定能如芍药般美好,小时候他开玩笑打趣她,不过嘴硬,她一直是美好的样子,至少在他心里美得无可替代!
晋王心中越发滋生怜爱,想抓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身旁静静地闲聊,如幼时那般,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嫌猜。
但是看着她冷漠的脸,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打破尴尬,许久之后,只是艰难地问:“听说你已收拾行囊准备离去?”
穆荑面无表情,冷淡回答:“奴婢已向王爷请辞,还请王爷成全!”
晋王叹息一声,起身离开书桌,往茶几边上的太师椅坐下,并指了指旁边的位子:“坐吧!”
穆荑眼皮也不抬一下,仍是冷淡地道:“奴婢习惯站着!”
晋王摆出了一点点威仪,冷声道:“坐!”
穆荑内心轻叹,还是忍着性子到他身旁坐下。心想且忍一忍,也就是这两日了,她对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点,届时离开了王府不见不烦,相忘于江湖。
“出府之后有何打算?孤身一人,难道不怕意外?”晋王语气又恢复平和,且有些温柔。
穆荑仍是低眉顺眼,“有沈将军帮忙,应当不是很要紧。”
晋王听到“沈择青”三个字立马紧咬着牙。又是那家伙,肖想着娶穆荑,没门!他情绪藏得很深,语气还算平和道:“你要入沈将军府?”
“应当不入沈将军府,但奴婢将会依托沈将军的帮助。”
“那沈择青有甚么好,你这般信任他!”晋王冷哼,无意间露出一点醋意,说出来自己才有所察觉。
穆荑皱了皱眉,不作回应。
两人陷入无止境的沉默,各怀鬼胎。穆荑冷得没有一丝声响,甚至空气中也全然无她的气息,仿佛将幻化做透明人一般。
晋王却觉得这空气中有令人躁动不安的因子,呼吸进去,心潮澎湃,呼出来,便是一股浊气,带着他的炽热发散在空中。
他觉得心越来越热,手上渗着汗,那股极度渴望、激动的情感如猛兽呼之欲出,倘若不挽留她,将来便没有机会,他会不甘心而死!忍了忍,手指都有些颤抖,最终没忍住,晋王忽然一把抓住穆荑的手,沙哑恳求:“小芍,留下来吧!”
他的手非常炽热,又是忽然伸过来,以至于穆荑惊吓了一下,她抬起脸,双眼无意识间睁大,甚至蹙了眉头,直愣愣地盯着他,目光有些寒意,心中厌恶的情绪又滋生出来。
晋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不顾她的惊讶十指紧扣,霸道地侵入她指间的领地,“小芍,阿鱼哥既然唤你小芍,便还是你幼年的阿鱼哥,你不能弃我而去!”
“王爷什么意思?”穆荑冷冷地道。
晋王叹息一声,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深情地祈求:“阿鱼哥……当年怎么对你,你不清楚么?阿鱼哥想你,阿鱼哥需要你!”
穆荑欲抽出手,晋王拉得更紧,有些冷硬地咬牙祈求:“留下来!”
穆荑未理会,抽出了手站起来,低眉顺眼福身告退:“奴婢告辞!”
晋王见她走,没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咬牙切齿道:“这些年诸多误会,但阿鱼哥始终待你如一,你让阿鱼哥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信么?”
穆荑挣扎,甩不动,便抬头盯着他道:“奴婢并未明白王爷所谓何意。”
晋王真是又爱又恨她的模样,因此采用了小时候最原始的也最激动的方式,忽然抱住了她亲吻。
穆荑惊慌反抗:“王爷……”
“唤我阿鱼哥!”他霸道命令,就像幼年他霸道地宣誓他唤她小芍,没有人可以抢这个小名儿一样。
他原以为穆荑心中是爱着他的,只是外头裹了一层冰,只要强硬地把这层打破,定能唤醒她心的炽热。然而他终是低估穆荑的坚决,正如这些年他始终低估她对他的抗拒一样,穆荑忽然大力地推开了他,并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第十六章 情债
穆荑忽然大力推开他,并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仿佛一瞬间,万物皆戛然而止,不论风声、气息皆在这一瞬间定格了,空气中原本流荡的不安炽热因子如远空绽放的烟花,弥散出星星点点的焰火沉入地表,迅速熄灭。
晋王觉得心也如那些烟火熄灭了,腾不起半点儿温度,只是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穆荑,看着这个幼时与自己同成长,自己拼尽全力保护的心爱的女子!
“你……”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盈怒于心,然而未升腾起却见她忽然跪下,这一冷漠的动作如她纤柔坚决的手掌拽着他的心,使其往下坠,怒意未发便被震撼与忧伤淹没,她一跪,真真扯得他的心一片血肉模糊!
为何如此,因为她誓死如归!
“你为何下跪?打了本王却如一个奴才那般下跪,是提醒本王你即便忤逆本王也要把本王推开?”晋王震怒,实在压抑不住已升腾冒起的情绪!
她就这般厌恶他,宁僭越冒犯也一定要把他推开拒绝他的亲热?
他宁可她直挺挺地站着,即便一脸仇视也比眼前奴颜婢膝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正常人!她没有了幼年无拘无束,无规无矩的灵魂,她把他抬高了,把他当他主子,当自己是奴才,无形中拉宽两人的距离,提醒着他她与他已经没有往日的情谊!
晋王心痛道:“你何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难道真让本王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
穆荑仍是沉默不语,一直坚定地跪着,不卑不亢,不认错不低头,更不会祈求。
晋王面色难掩沉闷,眼神悲痛,但他明白发火毫无意义,她误会了他,他需要向她解释!
“小芍,我们好好谈谈!”终于,他低头了,即便她打了他他也低头了,甩手走回太师椅利落地坐下,但见她一动不动,便大声呵斥,“你要一直跪着么?”
穆荑眼皮子微抬,面色无波,仍是僵硬地跪着,并未因为他的话而有任何改变。
晋王拿她没办法,明明又恨又怒,却因为爱她而不得不隐忍,终是咬牙切齿解释:“当年回京,我已经向穆叔叔提亲,我本意并未辜负你,后来之所以娶了小凉乃是因为薄氏干扰。薄氏对权势渴望极深,誓除所有障碍,而身为皇子中较为年长的我与二哥自然首当其冲。当年回京的处境何其艰难你也看到了,有几次我甚至只险险地死里逃生。二哥的亲信更是全被薄氏处死了,蒋贵妃也不明不白死去,在这般情况下我再娶你,便是把你推上死路!”
他灼灼地看着她,企图唤醒她的一丝感化,却发现她仍是一动不动,心中悲凉,又继续道:“我曾与穆叔叔商量该如何保护你,后来才有小凉自动请缨嫁与我为你引开耳目的事情,我们费劲千辛万苦皆是为了你,小凉更是因此而惨死!穆叔叔后来死在宫廷上,看似一场意外,但那是穆叔叔一早预料的结果,他说唯有他死了薄氏才放松对本王警惕,才不会时刻盯着晋王府最终把目光放到你身上,如此,本王才有机会早作准备,丰满羽翼为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忠良报仇!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诚然,本王伤害了你,但当时的情况如果不这般做,你如何保命?难道听了真相的你仍要一再责怪本王,或者你觉得本王该怎么做你才不至于嗔怒?”
晋王十分伤心,更有些激动,这些年对穆荑的恨铁不成钢便是基于此,他明明本意是为了保护她啊,为何弄得两人如此疏离的境地?
穆荑的面容终是细微地动了动,抬起清冷的眼看着晋王,淡淡地问:“后来王爷为那些忠良报仇了么?”
晋王如鲠在喉,隐忍了片刻震怒地道:“这些年,本王与皇兄羽翼渐成,对抗薄氏之日可待,要不了多久一定能为穆叔叔和小凉报仇!”
穆荑淡淡地冷笑了,“王爷筹备复仇之事用了多少年?七年,七年却仍是‘指日可待’,人生有几个七年,这一世上有多少个‘穆家’和‘小凉’可以牺牲?”
“你这话何意?”晋王挑眼看着她,难道听了解释她仍是无法满意无可原谅?“小芍,薄氏在先帝时期便掌权,盛极一时,若要扳倒她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我与皇兄顾丞相等人只用了七年已经是极迅了!”
“是……”穆荑赞同,不可否认,他和他的兄弟已经尽力了她十分明白,但她的眼梢又微微往上挑,露出嘲讽的笑意,“但这跟我有何关系?”
陡然听闻她如此冷漠地一语,晋王都有些震惊地看着她,眼前之人这般平静无波,这般事不关己,真的还是他认识的善良的穆荑?
“当年为了救你,我母亲牺牲了,整个穆家族人皆牺牲了,父亲为了带你出逃连他们的尸骨都未及收拾,十年后回京他们已成为孤魂野鬼,甚至无法立坟。我父亲为了忠诚牺牲了孝道,十几年背负愧疚和自责,甚至入土后都无言面对族人。可做这一些他无怨无悔。无怨无悔也罢,他不怨,我也不怨,可是当他功德圆满之后你们为何还要杀了他?就因为他自愿的,你们就可以这般恣意牺牲他?”
穆荑的语气始终很平静,好像在描述梦里的故事,但听着十分苍凉,“如果说母亲和哥哥姐姐死的当年我还小,并未有感觉,但你们当面杀死我的父亲,甚至我跪地祈求,你仍是见死不救,如何让我平静无波,再视你为幼年一起长大的阿鱼哥?”
晋王只感觉她淡淡描述的语气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自己心上,张口欲言,却不知如何开口。
“及至你娶了小凉,小凉告诉我你早在十年前便已经赠送她锦鲤玉佩,并承诺娶她。那只玉佩与你身上所戴的成双成对,是你母亲所传,我要如何相信你在后五年才对我说的话,以及送我的那只孤零零的锦鲤玉佩是真的?”
晋王皱眉:“小凉这般对你说话?”
穆荑的表情依然很淡:“不管小凉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计较了,因为你后来娶了小凉,这便是事实!我看着你与小凉恩恩爱爱、风花雪月,我看着你与别的女人进进出出、暧昧旖旎,你别说你只是逢场作戏,否则小姐小公子从哪里来呢?这些年你也只当你是晋王而已了吧,再也没有阿鱼哥的身影。”
晋王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单膝下跪尽量与她平视,握着她的肩道:“小芍,这些都是误会,后来薄氏……”
“别说薄氏……好,既然提到薄氏,那我便说说我这几年的想法吧。你与陛下如何弄权,与顾丞相谋划如何东山再起,或者说得再高尚大气些,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江山社稷,你们背负了很多责任,甚至不能不牺牲更多,可是这些与我有何关系呢?说得再冷漠再理所当然些,当年先帝托孤,即便我父亲拒绝,先帝一死也无人可追究,甚至父亲还可以向薄氏邀功讨赏,寻求功名利禄!你可以说我毫无忠义冷漠无情,但是父亲尽了忠义之后得来什么结果,仍是屈辱而死,甚至至今身份未得平反!一代良将,最珍惜的便是名节,他为了名节连孝道都牺牲了,得来的却是谋逆而死的罪名,死得时候连名节都不保,不明事理的人还指责他,他更无颜面对屈死的亲人!你说,假如老天再给一次机会,他何必如此,凭什么为了你把自己屈辱至此?”
穆荑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无法抑制。当年陪同小凉参加宫宴,面对那一圈贵女,众人对她指指点点悄悄议论:“看吧,那位便是谋逆不成被当庭处死的穆将军的女儿,她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
她并不为自己感到悲哀,她替父亲不值,替他感到可悲。这就是他千辛万苦牺牲了整个族人和自己谋划来的结果!
晋王心痛,忽然抱住了她,“小芍别说了,别说了,这些年你受的苦和穆叔叔的委屈本王都懂得,本王一直想着将来恢复穆叔叔的名誉,追封他功德,昭彰天下,而且也极力补偿你这些年受的苦!”
“你以为我说这些只是祈求你的怜惜?”穆荑冷冷地道,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晋王松开她,抚摸着她的脸万般心疼,“你想让我怎么做,你说,我一定补偿你,王妃的位置这么多年来一直为你留着,后院那些女人我都遣散了,小姐小公子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么,小芍?”
穆荑的眼像鸿雁掠过的平湖,平静、潋滟、清冷,清澈地倒影着他的悲哀,但也不会起任何波纹。她伸手抚摸上晋王的脸,慢慢描画他的五官,就像幼时天真好奇的她非要描摹他的五官却苦于四周有人十分羞涩,只能等到晚上悄悄地抚摸一般。
晋王抓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面极尽温柔地亲吻,低喃哀求:“小芍,我心疼你,别再自卑自贱,别再说那些话,我想要补偿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定不负你,我们好好开始好么?”
穆荑终是平淡地说了句:“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
穆荑停止抚摸他的脸,慢慢伸手到他的脖子上,“我无时无刻不在痛恨你,痛恨你对我的伤害,痛恨你为了一己私欲牺牲了对我至亲至重的亲友!我们没有未来,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死在七年前,而幼时的阿鱼哥也已经死在我心里,烦请王爷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个名字,因为你不配!”
她咬牙切齿,甚至面色称得上惊怒凛冽。
晋王不知道,看似平静如水、无欲无求的她还可以展露出这么强大慑人的情绪,简直令他震惊!
穆荑抽出了手,起身福礼,便后退离去。
晋王唤她:“小芍!”
她未转身,只是冷冷地道:“如果你非要逼迫,那唯有玉石俱焚了!”而后开门走出去。
眼看穆荑就要消失在耀眼的天光里,晋王几步追出去,却见苏公公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外,旁边还候着一名传旨太监,见他们出来,便呼喊:“圣旨到,穆荑掌事接旨――”
第十七章 白衣佳人
穆荑接到圣旨,颇觉意外,连晋王都怔愣片刻。
传旨太监展开圣旨大声念道,原来是太后点名穆荑入宫做随侍宫女。穆荑的表情还算平静,晋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传旨太监念罢收起圣旨,娘声娘气道:“穆掌事接旨吧!”
穆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晋王伸手:“把圣旨给本王!”
苏公公接了圣旨递给晋王。晋王只看了片刻,忽然抬眼,眸光湛湛盯着传旨太监。那不怒自威的神态令传旨太监心中发毛,而后晋王冷不丁地把圣旨甩到他脚下,吓得传旨太监几跳脚,差点腿抖得直接跪到地上。
晋王……的……的确比皇帝还要可怕!以前听朝中的公公和大臣说起,晋王连皇帝和太后都敢忤逆,有时候皇帝都要礼让他三分呢,如今王爷当着他的面甩了圣旨,他愣是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吭声。
晋王对穆荑冷声吩咐:“你在府中好好呆着,那儿也不许去!苏公公备车,随本王入宫一趟!”说罢甩手便下了柳幽阁。
苏公公躬身遵命,便趋步紧跟着晋王离去。
晋王一向对自己的皇兄不客气,即便皇兄已经当了皇帝,他也在皇帝面前也呼风唤雨。皇帝脾气温和且软弱,一般也不会与晋王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