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为元秀亲事满意的笑声里,元秀努力的抗衡,就像她抗衡亲事、抗衡云展书信那样的卖力。
很快,她明白双拳难敌四手,她就一个人,无法抗衡来自祖父、燕燕、绿竹、徐氏的舒畅笑声。
暗自嘀咕,还应该做点什么吗?
救星倒也从天而降,房门外有个小嗓音叫道:“祖父,娘和我回来了,松诚没回话呢,你已知道我回来了吗?祖父真厉害。”
元慧跑进来,扑到元老太爷怀里,往外面也能看到甄氏后面跟着两个家人的身影。
元秀倏的机灵,她不是瞒妹妹,是小姑娘家家的,她不会懂红豆是什么,万一问来问去,自己还要解释,这多麻烦,借着元慧小脑袋扎在元老太爷怀里时,上前一步,把打开匣子上红豆串收入袖中。
这个动作让徐氏也跟着机灵,婷姐、绿竹摸一遍,奶娘心疼的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拿坏”一个,她这样想,是元秀也有两根镶宝石的簪子,宝石很小,但听着价格昂贵,徐氏从来轻拿轻放,这匣子里全是相对大些的宝石,徐氏总担心绿竹手指用用力,就把以坚硬著称的宝石拿坏。
元秀收起红豆,徐氏则飞快把匣子盖上,“啪”的有一声响,到底把元慧惊动,慧姐眨巴黑亮大眼睛:“大姐,我回来了,你把什么好东西放起来,不让我看吗?”
元老太爷也不让元慧这个小孩子参与进来,拍拍她:“家务账本,你要看吗?”
元慧脸皱成一团,拨浪鼓般的摇动着。
元秀成亲日期定下来,慧姐明年管家就过明路,光起早这一条,元慧就坚持反对,甄氏先弄家务账本给她熟悉,元慧每回都大叫大嚷的逃之夭夭。
账本儿?
不看。
还是大姐比账本儿好看,元慧又扑向元秀:“大姐,你有没有天天想我?”
甄氏接着话进来:“又揉乱大姐衣裳,快把大姐放开,回来的路上怎么交待你的,你就要当家,赶紧学着些儿,把姥姥家给祖父的礼物一一呈上去。”
元慧不喜欢管家,怕她没有玩的钟点,送礼收礼,她很喜欢,这就不再想着匣子,把从姥姥家带来的东西一件件的说给祖父听,元秀管事应该听听,她不好离开,对徐氏使个眼色,示意她同燕燕、绿竹把匣子抬走。
“慧姐,我如今住在你家里了。”婷姐听到消息跑来,黎氏也来迎接甄氏。
小孩子不藏话,面对小知己更甚,婷姐手指匣子:“那个那个,慧姐听我告诉你,姐姐收到好漂亮的一条......”
元秀开动脑筋,红豆手串给慧姐瞧瞧没什么,可二婶娘一定会笑,她藏在哪里好呢?
外面又有救星到来,松诚回话:“回老太爷,丁媒婆和郑掌柜娘子、郑留根来拜。”
松诚认得几个字,在这样的家庭里,有机会另外看书,作为元家守门和通报的人,在卫王、汪学士来的时候,松诚说话也没有被挑眼过。
他有几分斯文谈吐。
长辈们的心思就都到郑家身上,众所周知,带着媒婆上门,而且他家有稚子,自家有幼女,答案不难猜测。
婷姐的话断在这里,大家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打扰,这是每家都有过的交待,元老太爷诧异出声:“是慧姐的同学,今年秋闱坐榜尾巴的那个郑留根?”
“回老太爷,正是他家。”
元老太爷想了想:“请她们进来。”
其实不想呢,也得请她们进来,没有人家会随随便便撵媒婆出门,自家有女百家求,自家有子也挑捡,媒婆综合地位不高,但在家里有没定亲孩子的时候,捧下媒婆是必然事情。
总得听听她说什么,可以不同意不是吗?
元家在新集地位超群,受到新集本地居民、往来商人的爱戴,仅仅因为大孙婿身份超群,就没有理由拒绝新集邻居的求亲,这事情元家不做。
总得听听郑家母子说什么,可以不同意不是吗?
松诚转去,元秀借机把红豆串到手腕,压到自己自幼戴的银镯子后面,放在这里最安心,袖子一盖,二婶娘看不到,慧姐也找不着,今天这一关就过去。
至于明天甄氏和元慧肯定会知道,她们要看怎么办?明天再说呗,元秀窘迫的不就是今天,她暂时管不到明天是什么场景。
婷姐也没能再学话,元家有正事,黎氏又把她拉走,徐氏、燕燕、绿竹跟着一起离开,各回各房。
“慧姐,你总算回来,我前天回来,一直在等你回来。”郑留根进来后,向元老太爷行过礼,就同元慧说个不停。
他下科场和中举的原因,就这样揭开来。
“秀姐姐定下好亲事,你就不再理我,可我不能不理你,我要和你做知己,一生一世做知己,如果我能做官,就可以和你做知己,我等不及三年以后那科,磨着父亲带我去县里开路条,去省里下场.......”
郑留根兴奋流畅的嗓音里,元慧几次打断他没有成功:“是你不理我,不是我不理你,我好几回和你说话,你也不理我.......”
郑留根匆匆回她一句,就又接着说自己的:“我不敢理你,秀姐姐定下好亲事,你肯定只和当官的人说话。省里大人们诧异我八岁下场,问我为什么,我说新集学里的,元老太爷的邻居,所以八岁来下场。”
元慧激动:“有没有说我天天嘲笑你看书笨,有没有说我天天成绩压倒你......”
郑留根大大的摇脑袋,话就没有在元慧的问话里断掉:“大人们说我有志气,说这样的胆量,下一科试试也成,就给我放行,榜总是不放,爹带着我不高兴天天守个空,就在客栈等消息,省里大人们找我过去,说我文章做的四平八稳,不愧是新集学里出来的,但是我年纪还小,见识有限,书读的也不多,让我秋闱有名的话,春闱我肯定不中,问我敢不敢去赶春闱,如果我不敢,秋闱榜上就不写我的名字,让我下科再考便是。可是秋闱也是大事,不写我的名字呢,大人们又觉得我白跑一趟未免可惜。”
他扬眉:“我说敢!我说我新集学里出来的,元老太爷的邻居,让我去春闱吧,还有半年光景,谁敢说我不中?甘罗十二为相,司马光小时砸缸,我郑留根敢去,敢去,一定敢去。”
收起壮志的小模样时,郑留根笑嘻嘻:“慧姐,我要和你一生一世做知己,所以,咱们定亲吧,我如今是个秀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