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瑰边逛边问:“你是什么时候买下的这里?”
“去年。”
她算了算,去年两人还不认识。
郁墨淮道:“当时选这儿,只是因为这栋房产在我所有资产里市价最高。”
“就算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你也不会吃亏。”
温雪瑰吐槽:“好冰冷的思考方式。”
男人笑了笑,揽过她的肩,温声开口。
“后来从佛罗伦萨回国,这儿的花园和装修,我都找人重新设计过。”
两人慢慢从三楼走到一楼,温雪瑰忽然被一个拐角处的小架子吸引了视线。
小架子上,静静地躺着一只绒盒,花纹繁丽,极为精致。
温雪瑰惊叹:“好漂亮的盒子。”
包装已经如此惊艳,简直难以想象,里面的东西会有多好看。
郁墨淮掀起眼皮,瞥了一眼,眸光微动。
“都把这个忘了。”
他顺手拿起那只盒子,打开锁扣,从里面取出一条项链。
项链离开绒盒的瞬间,五克拉的彩宝粼粼一闪,折射出耀眼的光线。
温雪瑰眸底一亮。
她眼光刁钻,许多珠宝在她眼里都过于俗艳。
可这件却极为出尘脱俗,色泽错落镶嵌,最终呈现出的效果,竟和油画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漂亮啊!”
温雪瑰真心实意地感叹。
郁墨淮抬起手,细细的链条绕过她脖颈,又为她系好锁扣。
语气却有些寥落。
“早就该给你的。”
撞入女孩疑惑的目光,他移开视线,自嘲般扯了扯唇。
“这是我在佛罗伦萨买的。”
“什么时候?”
温雪瑰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都没印象。”
“就是,”他揉了揉眉心,“你被你哥叫走那天。”
“那天,我本来打算向你坦诚,我的真实身份。”
温雪瑰怔在原地。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凝滞。
只有栖息在她锁骨间的彩宝项链,流动着耀眼的光芒。
由春到冬,项链在这只小小的绒盒里,躺了几乎整整一年。
可如今拿出来,戴在她脖颈上,甚至比一年前更加光芒璀璨。
直到此时此刻,温雪瑰才明白一件事。
原来那时的他,从未想过要瞒到最后。
她是很久以后才听李钟提起,自己不告而别的那一晚,郁墨淮一夜未睡,满城找她。
她一阵鼻酸,微微踮起脚,抱住了郁墨淮。
抱得很用力,仿佛想要抹去这近一年的时光,穿过大洋彼岸,去拥抱那个站在佛罗伦萨街头,形单影只的身影。
“都怪我。”
她嗓音浸透哭腔,绵软又沙哑,极为惹人心疼。
“怪我忘带手机,不告而别。”
郁墨淮摇了摇头,吻一吻她的前额,叹道:“怪我。”
“怪我迟迟不敢向你坦白。”
顿了顿,又温声道:“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道我们玫玫这么心胸宽广。”
他越这样,温雪瑰越自责。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都要落下来了。
她仰起头,忍了忍,忽然道:“算了,还是怪我哥吧。”
郁墨淮一怔。
温雪瑰淡声:“要不是他跑出来横插一脚,我们哪会有这些误会。”
郁墨淮:“……”
温雪瑰语气愈发坚定:“他肯定是自己没什么桃花运,嫉妒我有恋爱谈,才跑来抓我。”
“不用有争议,都怪他。”
郁墨淮轻笑出声。
胸腔轻颤着,气音极为好听,震得她耳畔一阵酥麻。
好半天,才听他拖长音调,纵容又宠溺地道了句:“行,都听你的。”
-
转眼就到年关。
温宅哪都好,只有一点值得商榷:住在邻居的伯伯,是个极为迷信的南方富商。
小年这天,鞭炮声不绝于耳,天还没亮就放个不停。
温雪瑰躺在家里的床上,痛不欲生地捂住耳朵。
一直半睡半醒地熬到中午,她才哈欠连天地走下楼。
结果却见到,明亮的大厅内,郁墨淮正站在温岩身旁,帮着送货人一起,源源不断地往家里搬年货。
她唇角扬起,趿着拖鞋走过去。
可碍于父亲在旁边,也不好表现得太亲密,便只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就来了,还和爸下了盘棋。”
郁墨淮卷起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累不累?歇会儿。”
温雪瑰小跑到茶几旁,给他倒了杯水。
郁墨淮眸光清亮,温声道:“谢谢玫玫。”
温岩抱臂站在一边,酸溜溜地看着。
过了阵,才小声说:“玫玫,爸爸也渴。”
温雪瑰打了个激灵,赶紧又帮温岩倒来一杯,还贴心地加了茶叶。
结果温岩提溜着茶包的线头,上下浸泡了几下,依旧不是很释怀。
“刚才怎么不给爸爸倒。”
您又没干活……
温雪瑰暗自腹诽。
说起过年的传统,桩桩件件,温宅都十分看重。
主要是奶奶看重,因此家里年年都十分用心。
今天虽然才是小年,但屋里已经布置好了窗花、灯笼,门外还贴着喜庆的春联。
温雪瑰也不例外,刻意连睡衣都换了套红色的。
大厅内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她找了个空地,将郁墨淮拉到一边,低声道:“今天小年,你打算怎么过?”
“陪你过。”
郁墨淮答得不假思索。
温雪瑰抿唇一笑。
但她到底还是记得郁墨淮曾说过的话,便又道:“那晚饭在这儿吃。中午的话――”
“我先陪你,回你和你妈妈住过的那栋小洋房看看吧?”
闻言,郁墨淮眸光微愕。
眉心稍松,似乍见亮光。
没想到她还记得。
逢年过节,他总会回到那栋老房子里,陪一陪妈妈。
他带着几分悦然垂眸,轻声道:“可以吗?”
温雪瑰费解地偏过头。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不许瞎客气。”
男人唇角稍扯,不再言谢,只捏了捏她的指尖。
可一瞬的悦然过后,他忽然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