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奇怪啊……”
章回说:“没了?”
我看了看他,问:“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章回说:“周老大,你怎么这么不自信了……”
我说:“我刚刚看过,他在我睡着之后爬起来了!”
章回说:“他干什么了?”
我说:“他说了一通怪话,和黑匣子传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章回朝帐篷里看了看,说:“我杀了他。”
我说:“你下得去手吗?”
章回说:“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小孩。”
说完,他拎着射钉枪就朝帐篷走过去了。
老实说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他。
章回大步走进了帐篷,我在原地呆呆地望着。
过了会儿,他走出来了,朝我摇了摇头。
我马上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
我快步走过去,钻进帐篷看了看,果然,那个小孩不见了。那个黑匣子也不见了!
黑匣子足足有10公斤,他竟然把它搬走了……
章回说:“我们动手晚了。”
我看了看那三个高中生的帐篷,黑糊糊的。
我说:“他们还在。今天晚上,我和他们住在一起,我倒要看看,在我们睡着之后,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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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章回:“夜里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章回说:“后半夜的时候,那个湖好像又犯病了,有那么十几分钟,飞沙走石的。”
我说:“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章回说:“说什么话?”
我说:“那个口诀――现在开始自由活动。”
章回说:“当时我躲进车里去了。”
我想了想说:“我怀疑那三个高中生又接近那个湖了。”
章回说:“他们总接近那个湖干什么?”
我说:“我一直没想明白。好像他们要去湖里完成某件事,而那个湖并不允许。”
章回说:“直接杀了他们得了,免得像那个小孩一样一转眼就不见了,那时候我们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说:“我们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善意还是恶意,太莽撞了。”
章回就不再说话了。
天亮之后,大家正在洗漱,那三个高中生又一齐从帐篷里走过来。
他们走到我们跟前之后,我看了看于旬旬的衣服,然后说:“前天夜里于苟苟下水差点送了命,对吗?”
于旬旬说:“嗯。”
我说:“你想管他管不住,对吗?”
于旬旬说:“嗯。”
我说:“我有个问题。”
于旬旬说:“叔叔,你说。”
我说:“既然你知道那个湖很危险,为什么还要去湖边?”
于旬旬说:“我没去啊。”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衣服,他的衣服是潮的,我说:“毫无疑问,你也被那个湖拽下去了。”
于旬旬说:“没有!我半夜的时候冒虚汗,把睡袋都溻透了!”
章回冲过去就揪住了于旬旬的衣领,说:“小兔崽子,你要是出那么多虚汗,早就脱水见阎王了!我是个警察,本来我不想逼供,要是你们再玩我们,我真的不客气了!我会一根根掰断你们的手指――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们总共有30根,对吗?”
于旬旬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喊道:“叔叔救命!”
这时候,孟小帅突然喊起来:“你们看那是谁!”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呆住了――有个女人从北面朝我们走过来!她穿着红t恤,牛仔裤,那不是米豆吗?
看得出来,她已经极度疲惫,在沙漠上走得左摇右晃。
她怎么回来了!
那个勺子去哪儿了?
章回松开了于旬旬,眯着眼睛朝米豆望过去:“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又是什么人啊?”
我说:“你们开回来那辆车就是她的,她叫米豆,还有一个男的叫勺子……”
章回说:“就是说,她是自己人?”
我望着米豆的身影,半天才低声说:“现在,任何人出现都是可疑的。留个心眼儿。”
章回点点头。
我补充了一句:“危险也是机会。”说完,我就朝米豆迎了过去。
章回拎着射钉枪跟了上来。
我走到米豆跟前,发现她的脸色极其难看,嘴唇已经干裂。我扶住了她,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说:“说起来话长……”
我说:“嗯,我们先回帐篷。”
我扶着米豆走进了营地,只有浆汁儿认识她,其他人都像鸭子听雷一般的表情。
进了帐篷,浆汁儿给她拿来一瓶矿泉水,她只喝了一口,然后就放在了旁边,迷惑地问我:“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我指了指章回、孟小帅、白欣欣,给米豆做了介绍,然后说:“他们都是我们一起的,没有走出去,先后回到了这个湖边。”
然后,我又指了指于旬旬和于苟苟:“他们是双胞胎,旁边那个是他们的表弟。他们的经历更神,本来是去乌鲁木齐探亲的,中途直升飞机坠毁了,他们跳了伞……”
米豆说:“噢……”
我说:“你走了几天?”
米豆说:“两天。”
我说:“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湖的?”
米豆疲惫地说:“昨天夜里我就看见了你们的灯光,今天才走到这儿……”
我说:“章回和白欣欣捡到了你们的车,已经开回来了。你们怎么把车扔了?”
米豆立刻有些难过,她说:“我们离开之后,一直朝前开,不知道怎么前面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小孩……”
小孩!
米豆接着说:“他出现得太突然了,当时勺子来不及刹车,一下就把他撞到了车底下。然后……他没有停车,加大油门朝前开。大约半个多钟头之后,我发现空调缝里出现了一个小孩的嘴,红红的,正在朝外吹气儿,很冷……”
当时,那个自称郑太原的类人冒充科考队员的时候,也讲过类似的经历。
我说:“然后呢?”
米豆说:“然后我就昏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回到了濮阳!其实,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醒了,那感觉更像在做梦。”
我说:“你看见勺子了吗?”
米豆说:“他就在我身边!”
我说:“当时你们在濮阳什么地方?”
米豆说:“高速路入口,就是我们出发的时候集合的地方。很奇怪。”
我说:“接下来呢?”
米豆说:“我们步行走回城里,越来越感到不对劲儿……”
我说:“哪里不对劲儿?”
米豆说:“我们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好像已经离开了100年……”
我看了看孟小帅,孟小帅知道我在想什么,点点头,继续看米豆。
米豆说:“后来,我们终于确定了,我们真的去了100年之后!我家那个小区已经不存在了,变成了一个声光电花园!它四周的建筑和街道都变了……”
孟小帅说:“100年之后的世界什么样?”
米豆想了想,说:“灰。”
孟小帅说:“灰?什么意思?”
米豆说:“如果有一个字说就是――灰。一直是阴霾天气,那好像已经是常态了。整个城市到处都是各种金属的灰,深灰,浅灰,人的表情也是灰的。”
孟小帅说:“未来世界应该很灿烂啊,没有亮色吗?”
米豆说:“所有的亮色都是虚拟的。”
孟小帅说:“那时候的电脑是什么样子?”
米豆说:“程序悬在半空中,用手触碰就可以了,跟电影里演的一样。”
孟小帅说:“车能飞起来吗?”
米豆说:“地面上只有行人,车辆全部在半空行驶。那场面挺吓人的。”
我说:“说说你和勺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吧。”
米豆说:“我们随身没带钱,带了也花不掉,钱已经不一样了。后来,我们找到了一个救助站,双双装聋作哑,就在那儿住下来。救助站的条件很好,跟个疗养院似的,一切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