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臻哥哥。”
她解开的抹胸像飘落的树叶落在她脚尖,她狡黠地看他一眼,像灵巧的小猫飞快地缩进他怀里团着。
陆是臻宠爱地把她抱紧,轻轻吻在她发顶。
“是臻哥哥,冷。”
她冰冰凉的小手委屈乖巧地交迭在他心口,他伸手握住她,又扯了被子把她裹好,才又重新躺下,把她抱好。
光是这样搂她入怀都觉得是世间最幸福的事。
忽然门外好像有响动。
怀里的女子动了动,随后毫不留恋地起身下床,而他却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穿戴,然后她探身亲吻他一下,转身离去。
她打开的门发出刺眼的白光,随着门关闭,她也消失在白光里。
而他只能……
静静地目送她。
陆是臻陡然惊醒,苏醒驱散梦魇,却驱不散萦绕在心头的遗憾。
他抬手扶额,缓缓呼出口气。
多少次了,反复梦到这个女子。
他从前以为这就是自己梦想的伴侣,是以常常梦见,但那天受刑时却让他感受到,这是一个可怕的警示。
这个叫他“是臻哥哥”的女人,是灾厄。
但在梦里……他好像……
把毕生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梦里跟她相处时强烈的幸福、她离去时刻骨的痛苦是那么尖锐清晰,还有一种被禁锢的囚徒之感萦绕在心头,让他很压抑,难以呼吸。
他揉了揉太阳穴,摸到自己还没退热,天已经擦亮,抹胸静静地垂悬在那里。
他忽然心头一梗。
梦里的女子顷刻间和她重合!
陆是臻猛地捂住眼睛,不会吧,不会……但梦里搂她入怀的身形,那么柔软娇小,是和她……
很像。
很像很像!
一旦意识到这个,梦里所有模糊的轮廓通通清晰起来,全是她的模样!
苏雅儿吗?
不,不可能,她比他还大一岁,她怎么会唤他“是臻哥哥”?
陆是臻心里没来由地慌乱,不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他与她……
云泥之别,哪怕她说过喜欢他,但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梦里的人怎么会是她呢。
陆是臻如此想着,感到一阵令人心酸的轻松与失落。
“是臻!”张鹤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陆是臻撑着身子起床,张鹤鸣已经熟门熟路地进到他的屋子,快得陆是臻连收抹胸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陆是臻默默把抹胸收下来,夏日气温高,抹胸已经干了。
张鹤鸣揣着大消息,哪有空去管这些,他走到陆是臻身边压低声道:“是臻,王捕头兄弟死了!”
陆是臻一顿,“什么?”
张鹤鸣又重复了一遍,“王捕头和他堂弟王樟,都死了!被溺死在小南渠,今早发现的!”
“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卖豆腐的到村里来了,他说的。”
陆是臻沉下脸,谁杀的,总不可能是张焱吧,虽然他们骗了他,但也不至于狠下杀手,再说杀人犯法,张焱想巴结上知州,不可能去触知州的霉头在他眼皮下杀人,杀的还是衙署里的捕头……
而他刚和王捕头兄弟有龃龉,才出狱几天他们就死了,不查他都说不过去。
但这几日他都在村里,最多去了斩过山,一路都有人证,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诬蔑他吧?陆是臻一番思虑,“那我可能会被带去审问,到时候若是那边来人,你帮我照顾奶奶。”
“我晓得,趁现在他们还没查到你头上,你先把药吃了,烧退些才有精力和他们周旋。”
“周旋什么,”陆是臻烦道:“我昨夜……”顿了顿,完了,昨夜他去过衙署……回程路上只有张鹤鸣,没撞见什么人,但若真要屈打成招,他就算有证人也没用。
他坐到床上,“鹤鸣你先回去吧,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张鹤鸣提醒道:“记得吃药。”
陆是臻心事重重地点点头,起身去拿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