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秋风萧瑟,他来到福利院,要带她回家。他对她说:“我叫周起暄。小夏,我是你哥。”
那一年,寒风肆虐,在孤寂的城堡里,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向她保证:“小夏,你可以依赖我。我是你的家人。”
那一年,绵绵细雨中,他拉起她的手,脸上的笑容灿烂到有点晃眼,“我愿意与你同行,散步在小雨中。”
那一年,昏暗的仓库里,他抱起瑟瑟发抖的她,向她道歉:“小夏,对不起。哥发誓,这辈子都会相信你。”
那一年,他给她的伤口上药水时,忍着即将落下的眼泪,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哥会保护你的。哥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一年,在漆黑的地下室,他不顾一切地跳进来陪她,安慰她:“有哥在,别怕。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一年,在钢琴旁,他为她演奏他亲手写的欢乐颂,亲吻着她的额头,笑着问:“小夏,我喜欢你。你呢?”
那一年,他从二楼跳了下来,一瘸一拐地跑来,给她戴上了水晶鞋项链,哭着对她做出了一生的承诺:“小夏,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到时,我们永远在一起!”
……
那些温情的感人的难忘的幸福的回忆,早已在时间的缝隙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给她无尽的伤感和一生的悲痛。十四年前的她,绝对不会想到,再重逢时他的身边有了另一个她。更不会想到,十四年后的现在,她会用尽全身力气痛打她最亲爱的哥哥,一下又一下,虽然短暂,却承载着她漫长孤苦的前半生,还有那无数个以泪洗面的黑夜。
那巴掌声犹如锋利无比的利刃,一刀又一刀,硬生生斩断了她和他所有的过往,所有的恩怨。
他再也不是把她呵护在手上的哥哥,再也不是眼里心里只有她的哥哥,而她,再也不是委曲求全、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尊严和真心送上去给他践踏的妹妹。而唯独拒不承认自己是小夏,是她留给他的最后的一点爱。
“周起暄,这是你欠我的,我要双倍讨回来。”她放下已然麻木的手,那双浅棕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顿了一下,又说,“这是我和你最好的结局。再见。”
*****
曹澄和史文浩巡视饭店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阿澄”。转过身时,奕宁已经扑到他怀里,也不顾大厅里人来人往,紧紧地搂住了他。
“奕宁,你怎么来了?”曹澄不理会众人的侧目,任由她抱着,眼里蕴满了幸福的笑意。
“我想你了。”
正文 第56章 淘淘生病了
“周起暄,你说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小昊吗?”办公室里,苏恬见周起暄仍未回过神,拿起水晶鞋,朝周起暄砸了过去,呜呜地哭了起来。
周起暄目光一紧,捡起落在地上的鞋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好,压低声线,说自己很累,让苏恬先回家。
苏恬提高了音量,不依不饶地继续指责:“我辛辛苦苦给你生了小昊,你居然还惦记着其它女人。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姐姐吗?现在怎么会被她迷住?起暄,你别傻了,醒醒吧。姐姐她哪里像失忆的人?她根本就是为了报复我,才假装失忆,接近你的。她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姐姐有多坏,你不是最清楚吗?以前她打我骂我,抢我的身份,还想害死我们的孩子――”
“够了!”周起暄重重地拍了下桌面,使劲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铁青着脸,说,“如果不是因为小昊,我早就跑去找奕宁问个清楚。现在我满脑袋都是疑惑。苏恬,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苏恬摔门离去后,周起暄抚摸着被打过的脸颊,回想起年幼时的小夏,自言自语道:“太像了。那狠劲,真的太像了。”他不敢再往下想,双手捂着脸,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无尽的苦涩,还有那即将击垮自己的悔恨。
夜深人静时,他把水晶鞋放到膝盖上,细心地擦拭着,然后缓缓起身,把它们锁到了保险柜里。他是个称职的商人,对于会带来致命打击的潜在危机,他选择趋利避害。他更是个情感的懦夫,所以他决定永远地把苏奕宁这个名字埋在内心的深处,不再触碰。
*****
曹澄终身难忘,当员工把帘布拉开时,他看到了世上最美丽的新娘子,只属于他一人的新娘子。
“怎么样?好看吗?”奕宁提着白纱的裙角,对着他羞涩一笑,慢慢地向他走去。
“我曹澄的女人能难看吗?奕宁,你美呆了!”曹澄满意极了,不停地点头,瞥见她胸前的一片雪白,顿时看直了眼睛,又立刻扬起了眉毛,挑剔道,“不行,太低胸了。换一件。”见奕宁脸上布满阴云,连忙哄道,“是这件婚纱太美了!我是怕宾客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你的衣服上,而忘了去看我貌美如天仙的新娘子。”
奕宁对着镜子,不停地摇曳裙摆,露出狡黠的笑容:“既然你觉得这款抹胸婚纱好看,那我就在婚礼上穿这件。”见曹澄张嘴,立刻佯装生气,板着脸,抢在曹澄前面说,“我累了,不试了。第一件你说背部太露,第二件又说裙摆太长怕我摔着,第三件又说婚纱太重怕我累着。我很喜欢这一件。你要是不让我穿,我就不嫁给你。”
曹澄还能怎么办,嘴跟抹了蜜一样,就差没摇摇尾巴,汪的一声,以示自己的许可。
奕宁被他活灵活现的神情逗乐了,伸手整理着他的大红领结。一身白西装把曹澄衬得更是俊朗英挺。奕宁不禁在心里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嫁给他为妻。“阿澄,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你的好妻子。”她抬高手,抚摸着他的脸,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给丈夫暖床是妻子应尽的义务。今晚不准再把我赶去书房了。”因为奕宁说要在婚前保持新鲜感,曹澄已经好几晚独守空房了。
奕宁瞧见服务小姐都在偷笑,脸上一烫,踮起脚,在曹澄的耳边低声说:“新婚那晚,奉陪到底。”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淘淘坐在椅子上,两只嫩藕般的小腿不停前后摆动着,对着曹澄叫道:“爸爸,我也要穿像妈妈那样的裙子。”
曹澄走了过去,蹲下|身,捏着淘淘的脸颊,笑道:“现在还不行。等淘淘长大后,要结婚了,爸爸给你做件全世界最好看的婚纱。爸爸还要领着你,把你交到我女婿的手上。”
“女婿是什么?”淘淘戳着曹澄的两个酒窝,继续发问。
曹澄笑而不语,选定礼服后,抱着淘淘,带着奕宁,回到曹家大宅,参观他们的新房。奕宁跟曹澄商量好了,婚后就搬回来,好让她在去云南前伺奉公婆,让淘淘承欢膝下。
“淘淘,让爷爷抱抱。最近有没有想爷爷?”曹清在得到无比肯定的回答后,脸上的皱纹骤然舒展开。他来到院子,把淘淘放到秋千上,推着晃动着。
“爷爷,你一天可以赚多少钱?”飞到半空时,淘淘兴奋地闭上了眼睛。
曹清把淘淘推得更高了,回答道:“太忙了,没计算过。”
“可以赚十根棒棒糖吗?”淘淘要曹清先停下,绵嫩的小手覆在曹清粗糙的大手,扬起笑脸,用清脆稚嫩的童音又说,“淘淘攒了十根棒棒糖,想买下爷爷的一天。爸爸说,爷爷每天都很忙。淘淘想让爷爷休息一天,好好陪我玩。”
曹清心头一热,反握住淘淘的手,顿感鼻酸喉堵,立即咳嗽了一下,转而看向曹澄,严肃地训道:“阿澄,你的女儿可比你孝顺多了。向你女儿学着点。”待情绪平复后,他摸着淘淘的脑袋瓜,感慨良多地叹了口气,慈祥地说,“等淘淘放暑假,爷爷带你去苏州园林玩。”
晚饭过后,淘淘坐到钢琴前,表演了一首《小星星》。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她神气俨然地站起来,学着钢琴家的模样,对着听众们弯腰致谢。
曹澄自豪极了,对着曹清和龚蓉夸赞道:“钢琴老师说她教过的学生中,数淘淘的天赋最高,学的最快。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所成就。淘淘,快对爷爷奶奶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淘淘双手叉腰,高高地仰起头,得意洋洋地喊道:“美女钢琴家!”
龚蓉笑得合不拢嘴,向淘淘招了招手,把她抱入怀中,小心眼地提起曹洛的妈妈是家喻户晓的歌唱家,年年都在春年联欢晚会上亮相,唱那些歌颂祖国歌颂党的j□j,每每都让她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嫉妒羡慕恨一番后,摇了摇扇子,埋怨地看了曹澄一眼。早些年前,她原想把儿子培养成双手既能弹棉花也能弹钢琴的世家公子哥,可惜曹澄天生好动,能在钢琴前坐的住十分钟也算奇迹了。
“淘淘,你以后一定要上春晚给奶奶长脸。奶奶就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龚蓉还想逗淘淘玩,怀里的小家伙突然身体一软,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曹澄抱淘淘到楼上睡觉,回到客厅,见奕宁不在,再次向曹清和龚蓉感激道:“爸,妈,谢谢你们接纳了她们母女。我活了快三十年,真的,从来没这么幸福过。”
曹清点燃一根上好雪茄,吐了吐烟圈,开怀大笑,“阿澄,我和你妈想通了。没有血缘关系不代表没有亲情。过几年,爸退休了,也去云南生活,享受天伦之乐。曹家的生意就全部交给你打理,爸就负责在家里带孙子。别让你媳妇太闲了,婚后多要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