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她的性子不会不明白怎样做才是斩草除根,可她偏偏没有这么做。
顾渊对待自己不在意的人,从来也不会多花心思。修仪曾经是太妃安排来的人,如今恩宠尽失,再加上性子冲动,目光不够长远,对顾祁的影响很大。
他本欲借此机会将她的地位再压低些,过些日子也好将顾祁交给皇后抚养,可容真却并没有如他所料那般落井下石。
忙了一整天,本欲直接回寝宫休息,但心念一转,顾渊淡淡地吩咐道,“摆驾惜华宫。”
惜华宫。
容真不在大殿,而在书房,她呆呆地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的银杏树。
金秋十月,银杏已经结果,浅褐色的果实石子大小,遍布一树,就连地上也落了不少。
在她身后的桌上,长条形的书镇压着一沓宣纸,砚台里的墨还很新,显然是刚磨的,只是毛笔干干净净地摆在那儿,丝毫没有动过的迹象。
顾渊踏进大殿,长顺正欲通传,却见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
屋里的奴才统统跪了下去,却没敢出声,因为万岁爷只是走到珠玉面前,轻轻问了句,“你们主子呢?”
珠玉小声应道,“回皇上,主子在书房。”
容真还在望着外面发呆,顾渊已然走到门口。
他没出声,先看了眼窗边那个背影,然后视线一一扫过桌上的事物,在看到一片空白的宣纸和新研的墨时,目光停滞了片刻。
有风吹过,树上有果实摇摇欲坠,容真忽地探出身子伸长了手臂,再直起身来时,手心里躺着一颗小小的果子。
她弯起唇角笑起来,却蓦地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做什么?”
她一慌,赶紧放下手,规规矩矩地转过身来,岂料手里的果子就这么掉在地上,不偏不倚,正巧滚落在顾渊面前,打了转儿以后,在他鞋沿上乖乖的停住。
“嫔妾参见皇上。”容真俯身行礼,视线有些尴尬地停在他脚边的果子上。
“起来吧,不用多礼。”顾渊蹲□去捡起那颗果子,放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唇角轻扬,“怎么有闲心玩起这个来?”
容真脸有些红,低低地说,“嫔妾闲得发慌,不知怎的就发起呆来,看着看着,又不自觉地伸手去接了一颗……叫皇上笑话了。”
她的右脸还包着纱布,但左脸鲜艳的色彩已然透露出她的羞赧,顾渊拉过她的手,仔细瞧了瞧她的脸,“伤口可还痛?”
容真似是有些受宠若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带着点惊喜,又带着点羞怯,“不痛了,太医说其实伤得并不重,只是破了皮,这几日只要消了肿便好。”
顾渊点点头,状似不经意地走到桌边,指了指那只砚台,“怎么,打算写字?”
她弯起唇角,不大好意思地说,“嫔妾字丑,见不得人……”
顾渊一笑,没有说话,却明白了她的心意。
往日她都会在华严殿伴自己批阅奏折,他忙他的,她便在旁研墨,想必今日闲下来,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心里一动,他朝她招招手,“过来,朕教你。”
他把笔递给容真,“来,先写个字给朕瞧瞧。”
容真迟疑了片刻,看了看他,那双眼里只有温和的笑意,并无嘲笑,于是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个字。
被人这样盯着,她好似有些紧张,手都有些颤,也不敢大声呼吸,一笔一划十分谨慎。
顾渊笑起来,“不要紧张,朕又不会吃了你。”
他就在她身后,说话之时,温热的鼻息喷在她后颈上,引来一阵无意识的颤栗。
容真手一抖,那个思字的最后一点重了些,看上去像是只小小的眼睛。
她沮丧地回头看着顾渊,不大情愿地嘀咕了一句,“看吧,嫔妾说了写不好。”
这模样活像是没吃到糖的孩子。
顾渊心里一软,无奈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其实还是不错的,难为你那么小就进了宫,还能写得一手娟秀的字。”
得了夸奖,容真倏地笑起来,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真的?”
他亦轻笑出声,“君无戏言。”
“只不过――”尾音拉长,他笑着执起她拿笔的那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朝着纸上落下,“下面的心字需要这样写,笔锋才会更好看。”
他的手从她的腰畔穿到前方,五指紧握她的手,而容真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的怀里,彼此的心跳都快融为一体。
顾渊察觉到怀里的人蓦地一僵,大气也不敢出。
她在他面前总是像只怯生生的小白兔,叫人忍不住起坏心眼,想要就这样欺负她,看她发窘的样子。
于是右手带着她从容不迫地写着,左手却开始一心二用,不规矩起来。
先是慢慢揽住了她的腰,随即一点一点往上蜿蜒,在察觉到她越来越僵硬的姿势后,他的手已然到达她的胸前,带着些许挑逗之意,五指并拢,有意无意地揉弄起来。
“皇……皇上。”她费力地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知所措。
“嗯?”他以鼻音回应她,右手没停,薄唇却是贴近了她的耳后,轻轻一碰,怀里的人便颤了颤。
胸前被人戏弄着,敏感的耳廓又被亲吻着,容真在无语凝噎了半晌,又求饶似的喊了句,“皇上……”
那个思字终于写完,饶是顾渊书法好,也禁不住这样的一心二用,可想而知这个字写得有多丑。
他把笔从她手里轻轻一抽,随手扔在桌上,然后将她转过身来,眼含笑意地望着她,“容嫔何以一直叫朕?”
容真脸红红的,垂眸不敢看他,又急又羞,“皇上不是要教嫔妾写字么?”
顾渊故作无奈地叹口气,指了指桌上的字,“朕今日疲惫得紧,教不好,改日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