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十年来,能让整个神风联邦的人都闻风丧胆的并不算太多,几十年前的孤南云也只是雄霸一方,放眼联邦来看,虽然可怕,但并不是处理不了角色,否则也不会在几十年前落荒而逃到天泾岭,几十年都不敢再入联邦境内。
真正让人闻风丧胆的,只有能配上无敌二字的人。
除去联邦境内的两大圣以外,这几十年来最引领风骚能配上这两个字的自然是南宫蝠,其次,便是雄踞泰斗境无敌二十年之久,成为泰斗境之后便只败一次于南宫蝠的白帝。
神玄帝能够容忍一个江湖人以“帝”字为称,从某种层面来说,就是对这位人物最大的认可。即便白帝杳无音讯十一年,南宫蝠也早已殒落,似乎他们的时代早已经过去,可是现在的人们始终都没有忘记这个名字。
而也的确如此,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怕这位消失了十一年,可是却远比而今任何一位泰斗境都要可怕和让人畏惧的巅峰强者。
这种畏惧不只和实力有关,还因为人人都知道白帝不为政府效力,常年离群索居,而为武痴魔有关。他当年走南闯白打出无敌名号的时候,手上染了无数强者的鲜血,不知多少豪强闻风丧胆。其中最为骇人的便是当年在武阳行省的时候,当地成名已久且为联邦政府效力的泰斗境大能――酒尊者――李乌童,大言不惭辱骂白帝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打遍天南地北,还说了许多羞辱性的话语,结果三天后他的脑袋被挂在了一个普通菜市场的猪肉铺门口,而其案旁留了白帝二字,震惊全联邦……
总之世人皆知,白帝是真正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和南宫蝠唯一立场上的区别便是他从来没有推翻联邦政府的想法,所以他头上没有叛贼的名号,联邦政府也不想招惹上这个角色,所以对他的作风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就是因为白帝的天不怕地不怕,做事几乎无章法又极为癫狂,所以他才尤为可怕。
所以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所有人的脑海都不禁轰然一响。
古丹学院校长林锁秋的老脸,皱纹若只只惊鸟而飞扬。
……
虚门对学生的身份都会加以保密,目的自然是防止有心之人对他们联邦最精英的天才们发动暗杀,所以不止这个学校神秘,这个学校的学生们,身份对于外界而言也大多都极其神秘。
而虚门对于白琉衣的身世更是做了极好的隐藏。
白帝当年败给南宫蝠,闭关没多久,便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击败他,为武痴魔,因为此败之后更是几乎一蹶不振的他便抛弃妻女离开了居所,从此人间蒸发,而没过几年白琉衣便被虚门发现,从此开始活在了虚门的荫蔽下,这个世界上知晓她真实身份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隐蔽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她全属性天赋制卡师的身份会给她带来危险,而白帝女儿的身份,也会给她的生活造成许多的麻烦,因为谁都知道,白帝有无数仇家。
所以没什么人知道白琉衣的身份,可是因为这出案子的关系,调查处官员刘贺知道,所以他知道她没有撒谎。
只是听到她说出这样一句话,表现出这样的态度的时候,他感到了无比的愤怒和讽刺。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白琉衣从来都没想过过来做谈判,而是一开始便想得利用白帝的名头,还有她自己这条命来胁迫众人,带寒续走。
“你疯了?!”吼出这一声的不是哪位军方官员,而是从后方暴怒地冲过来,站在包围圈边沿,望着这辆此刻已经不再只剩一人的军方皮卡车的影飞羽。
他浑身都在颤抖,怒火更让他的脸色一片赤红,如同烧红的铁,能烫烧触碰他的一切。
“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哪里不如他?!”
“他杀这么多人!他这么变态!你还愿意连自己命都不要了!值得吗!”
“凭什么啊!?”
影飞羽吼得歇斯底里,嗓子都几近破音,显得万般的凄厉,也多少几分令人觉得可悲交加的心疼。
很少有人能理解他到底有多喜欢白琉衣,很多人都只是觉得年轻人之间只是彼此爱慕虚荣,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喜欢白琉衣不只是因为皮囊,不只是因为天赋,不只是因为别人所说的郎才女貌般配无比这等舆论使然的虚荣心作祟,而是他的真的很喜欢她,真的很喜欢。
他也愿意像龚从龙为了彭丹那样为她放弃四十年寿命和未来的大好前途。
只可惜,她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更是从不稀罕。
一切都是因为寒续的出现才改变,所以他才这么嫉恨他。
可是为什么啊?我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你……我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你,我豁出去冒着被揭发便可能判死刑的危险杀死霍尼格,拉上徐先娟来把寒续逼入无法折腾的绝境也是为了你,为什么你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他?!为什么啊!?
白琉衣通过汽车的回视镜看了后方的影飞羽一眼,然后冰冷的视线专注地投向前方人墙和车墙组成的铁壁,冷声道:“让路。”
音属性玄卡再一次把她的声音扩散,清清楚楚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便是再一次传递了她坚定的立场。
说完,她轻轻地踩上了油门。
寒续无奈地低下了头,他很感动,感动得忍不住又想哭,因为这一幕和去年天火降的时候那一幕这样地相似,相似到让人的心脏忍不住抽搐,只是故事的角色有了不同。
“琉衣,你快走,不要傻了,没用的。”寒续说得缓缓地,因为他知道她其实很固执,跟她急没有用,而她现在尝试的这一切,更没有用。
这是联邦政府要拿下他,是神玄帝要他死,而不是那个可以轻松要挟的江湖人物,她现在口中的这些威胁和坚持,对于一些普通军人或许会有震慑作用,但是对于这个联邦而言,却如同过家家。
白琉衣微微地摇了摇脑袋,白皙的小脸认真且决绝,没有理会飘进了嘴巴里的发尾,在她并不算熟练的架势中,这辆停留了好多个小时的汽车,再一次启动了起来,往前方开始移动。
她就是不怕,她意已决。
军人们面色大变,何眉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兆伽的眼睛里,冷意则更盛,那抹浓浓地不屑,也慢慢地从他眼角划开。
来到此地之后只出剑过半寸的他,这一次手再握向了后背的剑柄,这一次不再是出鞘半寸,而是出鞘了一寸。
纯黑色的剑出鞘后,天地中的光线骤然黯淡了数分,阳光仿佛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在距离他身周数米的位置便凭空消失,他的身周出现了一个直径数米的黑色球形结界,而他面前的空气中出现了一道十字交叉的黑光。
黑光闪烁之后,便只看到一道流影掠过,地面一股狂风陡然掀动起来,两侧的崖壁上也出现了两根狰狞的剑痕,而这辆才刚刚开始前进的汽车,四颗轮胎同时被整齐地切割而过,轰然炸裂。
汽车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剧烈的颠簸宣告着他们意图的破裂,白琉衣眼睛里闪烁起了更为强烈的怒火。
她自制玄卡中的地火流蓦地从袖口里飞到了手中,在虚门这一年来的改进里,通过在其中融入风属性卡纹而节省了操作空间,不需要再手动接触地面便能施展开,于是便直接催动了开来。
玄卡红色的光芒璀璨,车外的地面上出现了繁琐的光纹,而兆伽的脚底之下,于繁琐光纹中出现了一个火红色的圆圈。
兆伽将手中的剑摁会了剑鞘,身周的这团黑色的球形结界,随即豁然如同倒抽的狂风涌往地下,狂暴的劲风带动着强烈的烟尘朝着天空撕扯起来,而地下这团本来即刻就将喷涌而出的地火,则瞬间黯淡,而后消失。
地上的光纹,好似被狠狠践踏之后的玻璃,咔擦碎裂。
白琉衣手中的玄卡,也咔擦裂开了一道口子,即便是源金卡底,也完全地破裂。
她的口中噗地喷出鲜血,吐在了她两只喜欢磨挲袖子的白皙小手以及此刻握着的方向盘上。
“白琉衣!”寒续脸色骤然一白。
高等品阶的玄卡师去不自量力地挑战成名已久的泰斗境强者,无疑是不知死活,而兆伽这一剑直接伤了白琉衣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很多人都怕白帝,我不怕。这是联邦,我代表的是联邦政府,一个白帝又如何?”
“你只想着救他,但是忽略了一个问题,你的出现会让他分心,而且你靠近了他之后,其实他反而不敢引爆手雷。”
兆伽没有那么愚蠢会站在原地说完这些话,在他话音响起来的时候,他的身体便宛若一道黑风掠到了汽车之旁,泰斗境武师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根本没有人反应得过来的情况下,他并拢的二指朝前刺出,黑气的元气从指间喷涌而出,汇聚成了剑形,撞在了寒续的身上。
寒续注意力在白琉衣身上,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感到有股恐怖的力量陡然凝聚在了自己身侧,紧接着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就好像是个沙包,在这股力量的撞击下,撞破车门从另一侧倒飞而出,狠狠地砸在了崖壁之上。
兆伽刻意控制住力量没有直接杀死寒续,可如此凶狠的撞击之力依然让寒续将崖壁砸出了一个狰狞的蛛纹。
而就在他倒飞的同时,还没有碰触到崖壁的时候,兆伽同时又刺出了一根手指。
这一次,一股黑色的剑气刺在了手雷之上,倒飞之际一切都猝不及防,这股力量直接将寒续手中的手雷击出了手心,还没有来得及爆炸,便在兆伽第三道剑气地撞击下,准确地飞向了天空。
难以想象这究竟是何等高妙的元气掌握力量,也难以想象这元气力量中拥有着多大的力量,身经百战的军人们都没看到手雷飞出的线条,下一秒,爆炸却是在数百米的高空中轰然炸裂。
这时候,寒续才从崖壁上反弹砸到地面上,喷出一口鲜血,而兆伽口中的话才说了一半,另外半句,现在才被他焚烧过的嗓子低沉沙哑地说出。
刚才还僵持的局面,顷刻落下了尾音,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毫无腾挪的余地。
他看着寒续趴在地上的身影,冷冷地摇了摇头。
白帝可怕,可我兆伽也曾走火入魔,天不怕地不怕。
除了陛下,这世上谁能威胁我?
“拿下!”何眉作为军官,身经百战,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当即一声厉喝。
饱经磨砺的军人们也在军令之中立刻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有十多位军人各从两端朝着中央的寒续冲了过去,此刻寒续趴在地上,如同捕猎的猎人部队,去逮捕捕兽夹上的小狼。
寒续握手雷的左手持续这么长时间的紧握,即便是武师手指也略微酸涩,只可惜此刻他酸涩的手里已经空无一物,这时候的他,连自杀这一唯一筹码,都无法在攥在手里。
“谁敢?!”
白琉衣清冷的喝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轻灵的声音,不再像往常那样的淡水薄情,而是充满了怒意和疯狂。
她声音响起的同时,两股浓郁的黑中夹红的火焰从车中喷涌而出,汽车的两扇车门便轰然朝着两侧砸飞出去,她的身影宛若流火一样轰然掠出了汽车。
玄卡的加持下让她身周带着朵朵火焰,宛若一只浴火重生的白凤凰,而她的手里还握着寒续的纯钧剑,“天衍二十三剑”剑七中的七道剑光,也在她的身周盘旋。
所有的军人都在她的冷喝中豁然愣住了脚步。
兆伽转头,看着这位站在了自己面前,没有半分卑亢的女孩。
兆伽很高,寒续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是在万渝城,他破棺而出,那时候的他留给寒续的影响便是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极其修长的身材,且其瘦削,浑身都是镂空黑甲,而黑甲下方,则是被烧焦后的皮肤。
此刻仙花一样的白琉衣站在他的面前,只打到他的胸口,在境界上,更是和他一天一地,然而嘴角还带着点点血沫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的白琉衣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地闪烁,而是怒然往前毫不退避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