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文暗自腹诽一句老妖精,扬声道:“这位前辈连灵元掌都使出来了,我要再不投降,那不是自不量力吗?”
术法修行之道最来不得半点虚假,什么靠磕药就能突飞猛进赶上别人千把百年功力或者是遇上脑残世外高人把一身功力尽数传输之类的,只小说家言,现实之中是绝对不会有的,术法修行讲究的是一步一个脚印,就算是有名师传授,学的又是无上秘籍,也顶多只是道路正确,少走些弯路,进步的速度比别人快些,但要一步登天,今天还任麻不懂,明天磕了两斤药练了本破书,就打遍天下高人无敌手,那是纯粹的痴心妄想。如果这女道士真是雍汉生那一辈人的话,至少也有百十年以上的修行,又是道家正宗,雍博文就算再天才也不过修行了二十几年,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无人指导,自己看书硬学,就算是在战斗技巧之类的地方能够有些补充,想战胜这女道士也不太可能。至于说战时热血一涌小宇宙暴发就能临机突破打败所有敌人的,拜托,那是圣斗士,那是大唐双龙。
不过,雍博文敢投降,也不仅仅是因为那女道士太过强力,打不过就心生退意,要是对方真要杀掉他的话,那就算是拼死一战也比束手就擒有一线生机,但问题是他感觉这女道士没有任何杀意!尤其是最初那突如其来的一剑,雍博文当时真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当真如迅雷不及掩耳,甚至连躲闪的念头都没有冒出来,那虹光一击就落下来了,只不过没有落到他头上,而是落到了他的身旁。这当然不可能是打偏,摆明了是故意放他一马,让他做好战斗准备,要真想杀他的话,那一击直接打在脑袋上,十个雍大天师也死翘翘了。至于其它埋伏在旁的道士,完全可以趁他与那女道士缠斗的时候,出手偷袭,数十支飞剑齐出,任他如何能耐也得被扎成筛子,可别以为龙虎山是名门大派不屑于偷袭,龙虎山的灭神剑阵就是有名的暗中偷袭之阵,百年大战时,不知有多少教廷的圣骑士和巫师公会的大巫师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剑阵给斩成了肉泥。
雍博文推测这些道士的目的是要把他活捉回去。他们能恰到好处地埋伏在这里等着他这个笨蛋自投罗网,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他和艾莉芸要在此幽会。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艾莉芸出卖他,当然这是绝不可能的;另一个就是因为某种原因消息走漏,艾莉芸弄不好也已经被捉了起来,他要是想在最快时间内知道艾莉芸的情况,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进入龙虎山,现在这就是最快进入龙虎山的机会。
当然了,让雍博文最有信心相信投降后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还是基于对爷爷雍汉生的相信,既然爷爷能放心地把年幼的他托付给龙虎山,那说明双方的交情肯定不错,就算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这些龙虎山的道士也不可能杀他!
果然,那女道士一甩袖子,冷喝一声,“真没出息!带走!”
立刻有两个站得最近的道士上前,一个拿过他举过头顶的剑匣,一个掏出绳子把他结结实实地捆住。
女道士带头,众道士押着雍博文御剑飞起,宛如一群流星般划过天空,直飞岛里。
这小岛实际上也没有多大,雍博文觉得刚一起飞,就又往下落,低头瞧去,但见林立的石峰之间有一处山洞,洞口在半山腰,上下绝无通路,大抵平时也只有这些会御剑飞行的龙虎山道士才能自由进出。
众道士按落剑势,三人成行,鱼贯入洞。
洞中一片漆黑,却并不很深,也不像雍博文想像的那般有个什么堂皇的地下宫殿之类的所在,只向前飞了片刻,洞至尽头,众道士却不减速停止,直挺挺向着前方洞壁撞过去,一行接一接地消失在平整的洞壁之间。
障眼法?
雍博文很快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穿过石壁时的感觉很真实,应该是确实存在的石壁,只不过道士们使了类似穿墙术的法术才从容穿过。
自石壁穿出,眼光蓦得一片光明,竟刺得眼睛有些生痛。
雍博文使劲眨了眨眼睛,细细看去,不禁愕然。
眼前竟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云海,海中云气蒸腾,变幻莫测。
一轮艳阳高挂中天,云海深处可见一柱高峰直插天际,整个云海天空之间仅有这唯一一座高峰,气势当真非凡孤傲。
刚刚明明还是半夜,明明只是在地面百十米的地方,怎么突然就转到了白天,就跑到了云层上方?难道那石壁里是什么魔法传送阵不成?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却见穿出来的地方有一道金灿灿的拱门浮于云海之间,拱门上方挂着块牌匾,“人间界”!不禁心一跳,暗想难道已经离开人间,到了另一个世界不成?
众道士御剑滑翔,不大会儿工夫,已经来到那高峰跟前,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上缓缓降落。
这平台大概有千多平,表面画着各种颜色的线条,将整个平台分成大大小小的不同区域,平台左侧边缘有幢三层的木质小楼,楼顶天台上有人挥着小旗在那里指挥,众道士依着指挥在方向,在其中一块红色区域内缓缓降落。
平台深处便是直通峰顶的石阶,遥遥望去,看不到头,也不知有多高。石阶下方矗着一座山门,上书三个大字,“龙虎山!”
第一四四章 名门大派禁止幽会
雍博文还是第一次到这种道家大派的老巢,沿阶而上,左瞅右瞧,宛如初进城的乡巴佬,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好奇。这么一看,走路的速度不知不觉也就慢了下来。押解他的那两个道士也没有催他,只是伴在一旁慢慢走,除了他身上那绑得绳索还能证明他是个俘虏外,其他方面更像是个进山参观的客人,尤其是那两个道士的态度,虽然极力板着脸,但眉梢眼角却不是很严肃,尤其是那个年纪稍轻的大约十八九岁的小道士,时不时地盯着雍博文看一通,神态显得说不出的好奇。
此前那个很厉害的女道士已经不耐烦雍博文这堪比龟爬的速度,带着其他弟子先行上山。
虽然人人都能役使飞剑,但在这山中,所有的龙虎山弟子都是步行登山,一步一个台阶的上,一步一个台阶的下,只有到了山门平台处才能使用飞剑。
名门宗派的气度也就在此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两位道兄,刚刚带头捉我的那位道长是贵派中的哪位前辈?”
雍博文看了会儿风景,看似无意地随口发问。
那年轻的小道士答道:“那是三师叔祖,本来这种小事情哪用得着她老人家出马,不过听说是艾家师姐的事情,又是雍家的人,这才特意来瞧瞧你长什么样子。平时,我们都很难见到她老人家。”
“志明,不要多话!”年长些的道士喝斥了一句,小道士连忙住嘴,不再言语。
果然是位很了不得的老人家,虽然保养有方,但确确实实是个百多岁的老妖怪。
走了约摸多半个小时,登上山顶,却见好大一片连绵房舍,中间是方石平铺的广场,广场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人负手站在石阶前方,正是多日不见的艾震北。
雍博文有些不好意思,跟人家姑娘偷偷幽会被捉了个现形不说,还五花大绑地弄回来,着实是丢脸之极,但既然见了,也不能不打招呼,只得腆着脸皮叫道:“艾叔,您在这儿呢。”
两个道士齐齐上前施礼道:“艾师叔。”
艾震北没理雍博文,对那两个道士道:“有劳两位师侄了,把他交给我就可以。”
两个道士也不多话,冲着艾震北又施一礼,转身就走,那小道士志明临走时转过头冲着雍博文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似乎有些兴灾乐祸的样子。
“走吧。”艾震北转身就往里走,也不给雍博文解绳子,也不多说话。
雍博文紧赶两步,试探着问:“艾叔,小芸姐没事儿吧。”
“她能没事儿吗?”艾震北没好气儿地道,“堂堂十一代弟子首徒,跟外人约了半夜幽会,把龙虎山的脸面都给丢净了!已经被掌门捉起来禁足房中,不许外出!”
一听只是禁足,雍博文这才放心,又追着问:“艾叔,那把我抓回来干什么?”
艾震北不理他,反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小芸给你留了信儿?”
果然知女莫若父,一下子就猜到了艾莉芸偷偷留了线索,只是他却没料到艾莉芸留下的那卦信被虫子啃得只剩下碎片了,根本没起到多大作用。
雍博文生怕艾莉芸因此再获罪加罚,忙道:“不是小芸姐留的信儿。我只是记得以前艾大姑来家里作客,闲聊的时候曾提起过燕窝岛的情形,猜测应该是在这里,所以就找过来了。艾叔,你们怎么就突然搬回来了?”
艾震北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道:“不搬回来,难道眼睁睁看着你欺负我女儿?那么防着看着都差点让你给偷偷吃了,能不回来吗?倒是难为你了,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还能记得,只是这么一条模糊的线索就敢找过来!怎么隔了这么久才过来?”说到这最后一句,语气已经大见缓和,倒有些责怪他来得晚了的意思。
“中间发生了点事情,我被真言宗的和尚捉到日本去了!”雍博文连忙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跟艾震北说了一番,当然那被迫在众目睽睽下破/处这等糗事自是要略过不提。
艾震北一直板着脸不说话,等雍博文说完,这才叹气道:“这段时间你受苦了。”虽然不是亲生儿子,但毕竟这么多年养大的,就感情上而言,那如同父子一般,只是艾震北是很传统的中国男人,不善于也不喜欢太过直接的表达感情,这么简单一句话就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雍博文笑道:“没什么,虽然吃了点苦头,但也长不少见识,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这几万里路下来,可是相当说读了几万卷书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穿过广场,沿路走进那连绵的房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