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安得两全法】

　　等冬日天气冷下来，吃点糖身子会更热乎些，所以笙笙也打算凑个热闹，要点白糖回来。

　　笙笙买完东西之后就到了自己的小房子，她的手比平时都要冷。笙笙的手互相摩擦了一下，试图生热。

　　可惜无论笙笙怎么摩擦，手还是冰凉凉的。其实现在才不过九月而已，还是深秋，根本就没那么冷。

　　笙笙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要撑不了多久了。

　　轻咳两声，笙笙去厨房做饭。因为精力不足，她最近的食欲也不太好，所以就随便做了两个菜，饭也只蒸了一点。

　　然而就算是这样，笙笙也没是剩了许多饭菜。还好现在天气不热，食物一时没吃完也不会坏得快。

　　吃完之后笙笙就靠在窗边翻看着书籍，这些书都是秦思言带给她的，她闲来无事，就翻看翻看打发时间。

　　其实笙笙是不太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的，但秦思言给了她，她也不好挑叁拣四。

　　看着看着笙笙就有些困了，她努力地坐直身体，但是脑袋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点。

　　没一会笙笙就直接坐着睡着了，她的上半身软软地倒在了书案上。

　　日头一点点偏移，天色渐暗，不知藏在何处的虫子鸣声不止。

　　一道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笙笙听到了，但是因为精神很是疲惫，所以不想理会。

　　但是这道声音的主人仍在不停地呼唤着笙笙的名字，笙笙的睫毛终于动了动。

　　秦思言站在窗边，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笙笙。

　　明日秦思言就要成婚了，娶的是一个他从前根本就没有见过几面的陌生女子。无论别人在他的耳边说那位李家姑娘如何如何好，秦思言都没有任何感觉。

　　就算李家姑娘再好又能如何？他并不喜欢人家，他喜欢的人是笙笙。

　　笙笙从书案上起身，她睡眼惺忪，眼神一时没有聚焦。

　　“笙笙姑娘。”

　　好一会笙笙才看清了站在外面的人是秦思言，她问道：“秦公子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秦思言觉得来见笙笙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但这话说出来未免有些太莫名其妙了些。

　　秦思言感觉自己的喉头十分艰涩，一个字也不出来。

　　笙笙道：“听闻秦公子明日就要大婚了，我在这里先庆贺了。”

　　秦思言满眼复杂地看着笙笙，那双眼睛里面蕴含着无限的情意，然而笙笙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笙笙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秦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这个时候秦思言才重新开口：“笙笙姑娘，你会怨我吗？”

　　笙笙摇了摇头，“不会，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秦思言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他道：“对不起，是我太无能了。”

　　笙笙道：“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本身就是很无奈的。世间安得两全法？”

　　秦思言垂下头，他道：“你说的没错，但我、但我还是不甘心。”

　　笙笙就隔着窗户看着秦思言，她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夜深了，回去吧。”笙笙说完之后就打算关上窗户。

　　笙笙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能过得这么舒服，有一部分原因是秦思言一直在接济她，她应该要讨好秦思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淡。但笙笙实在是没有多少精力跟秦思言一样纠结什么情情爱爱，又或者是她笃定了秦思言是个爱情中的傻子，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不会轻易放弃她。

　　在笙笙和秦思言的这段关系中，秦思言深陷其中，也注定输得彻彻底底。

　　就在笙笙快要将窗户完全关上的瞬间，秦思言用手拦住了笙笙的动作。

　　笙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窗户都夹住了秦思言的手指。

　　秦思言闷哼一声，笙笙赶紧放开了窗户。

　　“你没事吧？”

　　明明痛的不行，秦思言却还是强撑着说自己没关系。

　　然而笙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秦思言是在逞强呢？秦思言的手是她弄伤的，所以她不可能放着不管。

　　笙笙拿了一小盒药膏走出来，她对秦思言道：“你坐到石桌旁吧，我帮你上些药膏。”

　　笙笙一直有在刻意地跟秦思言保持着距离，到现在为止，秦思言也就只在笙笙的小院子里面转悠，从来没有进过屋门。

　　秦思言看着认真给自己上药的笙笙，觉得这些苦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很快笙笙就将秦思言的手指都涂上了药膏，她道：“明天应该就能好了。”

　　秦思言看都没有看一眼自己的手，他忽然抱住了笙笙的身体。

　　笙笙被秦思言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的眼眸微微瞪大。

　　“秦公子，快些松手吧。”笙笙的力气小，根本就推不开秦思言的身体。

　　秦思言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太冒犯了，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明天他就将成为另外一个女人的丈夫，往后他来见笙笙就是在不尊重笙笙。没名没分的，肯定会被别人当做自己的外室。可真的要他不来见笙笙，他又根本就做不到。

　　秦思言道：“笙笙，我爱你，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

　　笙笙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她平静道：“秦公子，我们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你的父母也是为了你好，明日好好地成婚吧，别辜负了你的妻子。”

　　笙笙越是这样温柔平静，秦思言的心脏就越是疼痛难忍。

　　就连笙笙都说娶李家姑娘是为了他好，如果真的是对他好，他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秦思言痛苦得落下了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情到深处，又如何能忍得住？

　　秦思言对笙笙道：“笙笙，我未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笙笙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秦思言都不会听进去的，她也便什么都不说了。

　　秦思言松开了笙笙的身体，他眼神郑重地看着笙笙，“笙笙，相信我。”

　　笙笙看着秦思言那张年轻的脸庞，心中想的却是，他此时此刻做下的承诺，是否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后悔，甚至于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傻呢？

　　笙笙见过太多年长之后否定年轻时自己的人了，有些事真的成熟了，有些是被世间磨平了棱角，失去了原本的自我。

　　笙笙不清楚秦思言到底是哪种人，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秦思言不是真的爱她，而是爱自己心中那个完美的幻象。

　　她没有秦思言想象的那么美好，所谓的淡然不过是大限将至，身体行将就木罢了。

　　笙笙目送着秦思言远去，心中想的是明日自己去领二两白糖的时候是不是该挡一挡自己的脸，免得被人认出来。

　　要是被认出来的话，应该会很麻烦吧。

　　――――

　　注意，本文的月份都是农历，按照阳历的话九月还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