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工作时间超过这个数字,除了在待遇上会有小幅提升之外,政府还会视具体情况给予评判,这个评判相当于银行系统的信用评估,评判结果会影响许多卡梅尔的“政治利益”,比如在申请使用魔法,申请单独住房,申请特定岗位,申请银行贷款……
听吴同初步介绍完这些内容时,郭磊第一时间就想到,他父母曾经对他说过的,z国在80年代之前,一直执行的计划经济模式,包分配,包工作,单位发福利性住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两套系统都存在惊人的相似。
而关于这种经济模式的缺点郭磊从小到大,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因为收入差距小,产权不明晰,多干少干都一样,所以工人们缺乏工作热情,市场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只有通过市场机制,才能检验优劣,优胜劣汰不仅是自然法则,也是社会法则。
吴同对经济问题并不精通,不过郭磊的这些疑问其实也并不少见,别说是网上,就是在意识网内,也总有人讨论,类似的争论他也顺带着听过不少,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一种说法,也是最朴素的一种说法是:“大政府和小政府没有绝对的优劣,只有适合与否,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社会动员能力越大,社会成员互相之间认同感越强,政府的能力就会相应扩大,因为政府就是集体意识的代表,拥有了意识网的卡梅尔,也许距离理想的**还有一段距离,但社会主义还是不难做到。”
当时郭磊只是苦着脸说了一句:“其实哥一直都崇尚万恶的资本主义世界……”
“卡梅尔的工作主要分以下几种”,丹指着工作申请表上不同的几个区域,开始给郭磊详细讲解,“第一是专业工作,也就是对专业技术能力有很高要求的工作,这种工作的待遇较高,如果满足条件,一般是最优先考虑的,当然,面试也最严格,比如魔法操作,建筑工程师,高校教师,医生之类,磊,你有什么工作方面的特长吗?比如,在来卡梅尔之前你是干什么的?”
“我在一家软件公司写外包程序。”郭磊小声回答。
“你赶上了坏时候,”丹双肩一耸,“众所周知,自从ai技术出现后,普通程序编制、加工的工作在卡梅尔已经不需要了,当然,如果你是顶级计算机专家那另说,你是吗?”丹明知故问的调侃。
郭磊摸了摸鼻子:“好吧,直接说第二种。”
“第二种是普遍性工作,也是定义最广的工作,相关的法律条文,分类非常复杂,按工作的内容,可以分成从a到f六个不同的级别,这个级别是监察部根据该岗位工作人员的主观态度来划分的,随时都在变动,超过六成的卡梅尔人都是在从事这种工作,这也是你应该重点关注的。”
“a到f?”郭磊脑中下意识出现不健康的内容。
“你刚来卡梅尔的尺寸估计有b,”丹瞥了一眼郭磊的胸部,揶揄道。
“那a类工作应该是最好的吧。”
“对。”
“让我看看都有什么?怎么是一个网站?”
“种类太多了,”丹一边说一遍打开电脑,同时对郭磊说,“不过我可以举几个例子,还记得跟你一个班的那个法国人不?他就刚申请到一个,虚拟游戏体验员,我第四个女朋友也是,她的岗位是儿童游乐场指导员,就是教小孩怎么玩过山车那种……”
“我听说过一种工作岗位,是警察专门分辨黄色信息的,有那种岗位没?”
丹笑着说:“我还想做a1,片男主角呢?你说的那种信息分辨工作,早就被ai取代了。”
“真是便宜了它们!”郭磊有些遗憾的说,然后他又问,“按你说的,a类工作都这么好,那一定申请的人特别多,很难申请吧。”
“不是特别多,”丹摇头说,“申请难度也不困难。”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郭磊的意料:“那我也可以申请了?”
“当然,除了一些特定工作,比如游乐场指导,需要特别的考察之外,其他大部分a类工作你都可以申请,”说话间,电脑已经打开了,丹输入了那个网站,找到分类为a的具体岗位,“你看,尚存在空缺,而你又满足要求的岗位有这些,空间站外部清理员,你看这里还有工作描述,都是曾经工作过的人留下来的,还有监察部的中立描述――这工作就是开着空气动力车四处观光,使馆区接待――工作轻松,会收到很多莫名其妙的小费,而且这些收入是合法的,游泳馆救生员,不过这个要求会游泳……”
郭磊一时间看的有些眼花缭乱,这些工作随便哪一个看起来都是享福来着,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空缺。
“为什么这些工作这么舒适惬意,却没有人去干呢?”郭磊问道,“别跟我说是因为卡梅尔人觉悟高。”
“这当然跟觉悟没什么关系,”丹说道,“如果不是一些特别的限制,就连我也准备放弃现在的工作,上任这些岗位,又轻松又惬意不是吗?你看救生员这一条留言,是美女,人工呼吸,是母牛,魔法引导,两者都合乎规定,真是想想都羡慕。”
“对了,说起来,你似乎一直没跟我说过,你是做什么的?”
“没说过吗?”丹反问,得到肯定回答后,又满不在乎的继续说下去,“也许吧,我是一名地下城市规划设计师,我知道你关心什么,待遇很不错,现在全世界都在求着卡梅尔规划地下城市,比你想的还要多,一年五十多万吧,当然是欧元。”
好在郭磊已经被这里随处可见的有钱人打击惯了,比起同一个班的那个法国高帅富,这个数字还是小意思。
“那你刚才说的,特别限制是什么意思?”郭磊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
“哦,很简单,就是a类工作你从事最多三个月,都必须按照政府规定轮换岗位,而且轮换之后的岗位是政府指定的,不得更换,一般这些岗位都是没人愿意去做的e.f类,”丹一边说着,一边把网页往后点,直接打开这两类的分类说明,“假设你在a类岗位做了三个月,那就必须在这些岗位中任选一个,工作同样的时间,而且,这种代偿性的工作没有特别岗位津贴。”
“一般来说,e,f类的工作通常都是乏人问津的,总是处在缺额状态,”丹点着屏幕说道,“比如这些,垃圾分类工――在这个岗位上你不会有好胃口的,祝你好运,下次再也不来了,我发誓我以后会对垃圾耐心一点;空间站管道维护――用魔法掏大粪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浪漫;养猪场兽医助理――它们的哼哼声很美妙,比莫扎特音乐还好听,真的不骗你,尤其是在发情的时候……”
“我知道你们z国人一向喜欢安稳,所以还是建议你从事c、d级别的,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工作,超市营业员,食堂刷盘子之类,不好也不坏,爱干多久干多久,你可以用业余时间报一些专业工作培训班,比如考几张魔法证什么的,卡梅尔在培训方面做得的确不错,不过那需要有一定的恒心,要够上专业标准可不简单,可能学几年也出不了头,当然,如果你对这些都不是很满意,”丹把那张英文申请表拿出来,直接指向最下面,那一排用红色印刷字体标出的地方说,“你也可以考虑去参军,待遇相对较高,要求则几乎没有,完成军训的公民都可以申请,前几年许多年轻人的最爱,现在吗……”
丹两手一摊:“风险总是和收益并存,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384 管理
2016年3月28日,第十天。// ~
“看着这玩意我总觉得不踏实,”陈雷敲着面前的透明玻璃门,对不远处正在电脑前玩扫雷游戏的严可守说,“应该换成银行那种几米厚的合金门,穿甲弹也打不穿的那种。”
“不愧是资本家出身,”严可守嘲笑,“只有银行保险柜才有安全感……你以为这是造棺材哪?要不是透明的,里面的探头怎么能看到外面,这不成了瞎子了,放心,这是军用强化玻璃,防护作用不比钢板差。”
“瞎子就瞎子,”陈雷一边四处看房间内无处不在的探头,以及不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的激光出口,一边跟严可守搭话,“真像你说的,我们都躲到这里来了,那真的离死也不远了,还不如安全点,到时候把这里堆满粮食……也能活过三五天。”
“刚才说你资本家真是抬举了你,”严可守笑的更大声了,“你就是旧中国的地主老财,属乌龟的想法。”
陈雷毫不在意严可守的嘲笑,继续说了下去:“乌龟有什么不好,起码活的长,现在要真能造个乌龟壳,钻进去就安全,我情愿当一辈子乌龟……现在的问题是躲在哪都不安全,听说在火星上的美国人都开始想办法去冥王星了……”
“只是空想罢了,你要去就去呗,反正现在不差钱,”严可守瞥了他一眼,“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按现在这种飞船的效率和速度,你们恐怕还没到的了那,就饿死在飞船上了,当然,你要认为你在地球活不了这么久,就当我没说。”
“能活多久这事还真没谱,”提到这个问题,陈雷叹了口气,“别说地面,就连我们这……就光是昨天一天,一共就来了超过三千多人,这还不算嫌条件差,走掉的一大半……之前我一直提醒赵真雪要控制一下人数,起码不能什么人都放进来吧,她嘴上说是,可到现在没个方案出来。”
“我们跟她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她?”说话间,严可守点爆了一颗雷,便随手又开了一局,“你让她当个警察,追个杀人犯,审个犯人什么的没问题,让她来管事……还真不是那块料,当然,我们都不是那块料,要不然还要严律来干什么。”
“不过说起来,让电脑来管人,这说起来……”陈雷话说了一半,没有再做声。
“你的这种想法还停留在五年前,”严可守满不在乎,“电脑怎么了,电脑比人管用多了,五年前我就建议过日本政府,建一套反魔法火控系统,一直不听,说什么不能让电脑干涉人的生命……现在你看,一场仗打下来,还不是乖乖的装,比谁都积极,其实你们都一样,都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算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陈雷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随手拿起一根烟,凭空举在手上,对着空气喊,“严律,帮个忙。”
“陈先生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严律的声音从天花板处传来,也许是因为音响装置的不够好,听起来有些沉闷,“不过我还是要警告您,房间内禁止吸烟……请您手别抖。”
下一秒,附近的墙壁中突然出现五六个个小孔,每一个小孔中都瞬间出现一条细细的醒目红光,这几条光线以惊人的准确性,汇聚在陈雷手中这根横截面积只有小半指甲盖大小的烟头上,只是一瞬间,烟头就滋的一声,燃起了淡淡的火焰,红光也随之消失了。
“真是帅气,”陈雷由衷的赞叹,“起码以后我在这里用不着带打火机了。”
“你当心有一天定位程序出错,偏了小半米。”严可守说话间,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你不是说这系统很智能的吗?”陈雷深深吸了一口,对着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你看,头顶上烟雾警报器也不响……”
“智能不是万能的,”严可守调出监控画面,在城市里随意乱看,“越是智能的东西越会犯错……当心有一天,严律忽然觉得你讨厌,顺手灭了你,到时候我是不会管的。”
“会吗?严律?”陈雷对着房间中央的摄像头调侃,“你看,虽然把这个变态把你造出来,可用的都是我的钱,你看现在整套系统,也是我来装的,你看着家伙都干了什么,一边让你干活,一边让你陪他玩游戏……”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们拿我开玩笑……”严律这次换了一个比较远的喇叭说话,“我会考虑严先生的意见,所以陈先生你以后走路最好当心点。”
“严律,别理他,就当他是空气,”严可守说,“对了,让你来这兼兼职,感觉怎么样?”
“这里很好,”严律实话实说,“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只要是智能,都需要随时跟外界保持联系,”严可守说,“当然你也得明白,权利同时也意味着责任,对你来说,甚至对你们所有ai来说,这既是机会,也是风险。”
“我明白。”严律回答,然后又说,“赵真雪来了,她似乎找你们有急事。”
严律话音刚落,电动移门自动打开了,赵真雪快步走了进来,脸色不佳的对两人说:“我爸那边说要再让这里塞几千人……”
“绝对不行,”陈雷一口否定,“上次来的这些个人已经把这里折腾的够呛了……什么活都不干,还嫌伙食差,煽动原来这里的人,骂我们是政府走狗……这窝囊气我早就受够了,这才刚用钱把他们劝走,怎么又要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可我们这毕竟还……”
“别提政府拨的那点粮食,象征性的几十吨,够干什么?几千人一个月不到就吃完了……你爸要还是拿这说事,准备把我们这当收容所,那你就让他把粮食拉回去……要不然你就让他派点军队过来,就说没军队,这里就快要造反了……我这不是抱怨,前天的事你也不是没看见,运粮车刚开进来,这些人就是扑上去准备抢了,要不是当时我手上拿着枪,这里早乱了。”
陈雷说的是战争爆发那天下午,他之前在国际黑市上――位于公海,粮食走私贩子私下交易的地方,花高价买了一船粮食,通过严可守在卡梅尔的关系,用魔法把粮食运进了这里,当做这座城市日后最基本的粮食储备,没想到被人发现之后,竟然引起了哄抢――这座城市之前的秩序全靠大家自觉维持,别说警察,连个真正管的住事的都没有,当时严律也没有来这,城市里许多设置虽然修好了,但没有投入使用,可以说当时这就是一块无政府地盘,要不是因为战争,随车人员带着几把枪,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让陈雷和赵真雪这这里的未来产生了危机感,所以才会第一时间让严律上岗,而严可守因为日本在战争中的糟糕表现,为了分散风险,所以索性把严律的硬盘也带到了这里――现在对于严律的限制已经没有当初那么严格了,因为ai远远不止他一个。
赵真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陈雷提的这两个要求她知道父亲是不会答应的,为了备战,军队和粮食的管理是重中之重,别说是他们一个小小的民营机构,就连许多政府主管的单位和地方,也在争夺这些资源。
……
“世道艰难,人心险恶。”以前汤云良一直认为,这两句话是并列关系,就像东边一棵树,西边也有一棵树一样,但在经历了这段时间之后,他已经开始明白,其实两者是因果关系,世道艰难是因,人心险恶是果。
在这批农民工来之前,这座仅有两千人不到的“小城”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每一个人都按照进城之前的约定,每天早上9点集合,出去工作,中午11点半休息,下午1点半继续,直到晚上5点半,或者6点结束,工作强度不大,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一种集体活动,组装床铺,拉拉电线,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如果出现了灾难,在这里如何如何避难,这里准备的有多充分,工作的时候,大家就开心的用自己两只手,把刚才讨论的内容逐步付诸现实。
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虽然通了电,但所谓通电也只是在现在宿舍区的地方,留下一个电力接口,所以地上随处可见拖的长长的,犹如蜘蛛网一般的电线以及插线板,有时候前端的电线被不小心绊倒,后面整整一串都会断电,引起一连串的叫骂,正是在他的带领下,大家才自发组织起来,从仓库里搬出电线和开关,靠着从手机上查的电工资料,把开关装到了每一张床的床头。
后来大家觉得厕所位置不够,于是自发开始修起了厕所。
食堂设计不合理,他们就客串了一把装修工人,拆了半边食堂又重新修了起来,虽然那样子是坑坑洼洼,许多地方还参差不齐,在正规工地上肯定属于要返工的东西,但却实实在在的解决了问题。
接下来因为许多人觉得伙食单一,然后陈雷运来了几十卡车的泥土,用人工光源尝试着种植蔬菜。
在这些农民工来之前的一天,汤云良看见一群人还在准备养鸡和鸭,说把现在食堂的剩饭利用起来……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小青年,家里无牵无挂,对工作又不太满意,加上处于对卡梅尔警告的担心,所以来到了这里,许多人之前连饭都不会煮,在这里时间虽然不长,但每一个人都学会了不少东西,让他们变成了食堂大厨,电工,泥瓦匠,下水道疏通人员,普工,甚至警察――负责处理矛盾的权威人员,在新的一批工人来之前,汤云良这个工头就已经具备了警察的一些职责。
如果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节奏走下去,这里本可以自发的形成一个社会体系,也许这个体系并不完美,但它起码可以保证基本的秩序――劳动的秩序。
但这种秩序现在正面临崩溃的边缘。
这批农民工进来的原因是因为工资被拖欠,来这里也是因为政府的安排,所以打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们就一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一开始是嫌食堂饭菜不好――这是事实,在这里伙食标准原先是每人两素一荤,后来因为粮价暴涨,这个标准被逐渐降低,到他们来的时候,只有一素一荤,而且所谓荤菜也不是纯肉菜,而是肉丁夹着素菜炒,更别说因为食堂人员都是一些小青年,所以味道一直都不太稳定。
按照他们这里原先形成的默契――谁嫌食堂做的不好吃,可以自己申请去做饭,但这些工人一听说这样的要求,当下就闹僵起来――在他们看来,他们来这里是接受政府“安置”的,而不是来工作的,更何况这里工作还不发钱,纯粹义务。
后来陈雷来过一次,他的态度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威胁,说在这里不干活的话,就还请回去,当时陈雷就被骂是政府的走狗,以至于赵真雪再来的时候,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陈雷当时就准备断了这些人的伙食――但被赵真雪阻止了,当时距离倒计时已经不足几天,她怕因为这种事情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后他们这些老人就和这些新来的出现了矛盾――活都是他们干,而他们就像大爷一样享受,到了饭点,食堂里一窝蜂都是不干活抢着排队的人,插队,一人领两份,甚至三份饭,吃完之后浪费,餐盘还不倒之类的低素质更是层出不穷。
根据陈雷制定的财务管理制度,所有的食品都是按人定量的――浪费的多了,吃到嘴里的就少,甚至许多人干活回来的晚了,会出现无饭可吃的境地。
仅仅两天,在这些人的影响下,原本许多已经适应了劳动生活的人也不愿意去工作了――又要干活要饿肚子,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劳动人口和非劳动人口之间的矛盾在暗中滋生着,双方开始在大小场合恶言相向,甚至严重到拳脚相加,在战争爆发前的一天,这里甚至发生了一场规模超过数百人的群殴――如果不是陈雷他们赶过来,这里早就闹翻天了。
战争爆发的那天,所有人都围在电视机前,因为恐惧而沉默着,一个上午,大家都出奇的安静,汤云良觉得在这个强大的压力之下,之前的矛盾多少会有些消解――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理想化了。
当天下午,陈雷运粮食的车队出现之后,大家就有些躁动――随后赵真雪为了安定人心,告诉大家这里面都是粮食之后,人群更是低声喧哗起来。
所有的粮食都需要人力搬运,陈雷就开始组织一部分人搬――但他万万没想到,许多人前脚扛着米袋子进了仓库,后脚就从后门溜了出去――这已经不能用偷来形容,简直是抢。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在一群人的起哄下,就连当时的汤云良也有冲上前去,抢一袋就走的想法,如果不是陈雷掏出枪,对着头顶连开了几枪,场面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模样,谁也不敢想。
后来陈雷才知道,因为怕粮食不够吃,这些人是准备偷点粮食回去藏着,因为他们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在他们看来,老板欠他们的钱就是政府欠的,而这里又是政府安排过来的,所以他们拿的理所当然。
参与粮食偷窃(其实抢劫更合适)的人最终还是被陈雷打发出去了――尽管他们此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离开,他们认为陈雷这是在逼他们死,但在一把m16的威胁,以及一捆捆现金的诱惑下,参与人还是选择拿了钱,以及一些粮食离开,剩下的人大部分则保证,一定严格遵守这里的制度。
陈雷当时就说,如果有人愿意拿钱走人,他一律欢迎――当时他已经意识到了,秩序崩溃之后的可怕,但在刚刚发生战争的威胁下,没有人敢于站出来――即使他们很喜欢这里。
当晚汤云良就在宿舍里听说,有人准备抢陈雷武器,然后大家分粮食的建议――幸运的是,当时大家还停留在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中,所以建议没有得到认同。
不得不说,他们当时没有下定决心真是万幸――因为现在,他们已经永远丧失了机会。
“机器人,他们用机器人来管我们,还24小时监视,把我们当什么了,囚犯吗!草!打个飞机的地方都没!”在远处的一张床铺上,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一边揉着自己被激光烫伤的手臂,一边小声抱怨――如果声音太大,很可能引来第二次烫伤,在他身边,一群把头低的很深的人发出小声的附和,不时还神色躲闪的瞄向宿舍天花板的摄像头。
“智能是需要被教育的”在主控室内,严可守通过摄像头看着这一幕,对赵真雪和陈雷,以及严律说,“人也只是智能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