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有想到凌呈羡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双手交握，目光也挪开了，“除了骨髓移植，保守治疗救不了命的。”
“顾医生，如果我想要匹配的骨髓，除了骨髓库……还有别的办法吗？”
任苒闻言，脸色微变，将手轻放到凌呈羡的肩膀上。“呈羡，别这样。”
“凌先生太看得起我了，别的门道，也不是我一个医生就能接触到的。”
凌呈羡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顾昱行，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我方才碰到了顾太太。”
顾昱行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看在凌呈羡的眼里，就多了一丝怪异。
“凌先生突然这么问我，是不是宥宁跟你说了什么？她的话不可信，你千万别当真。”
凌呈羡神色不明，也不知是否将顾昱行的话听进去了。
“顾医生，你先去忙吧。”
“好。”
顾昱行起身离开，任苒眼见办公室门关上了，“顾太太真跟你说了什么疯话吗？”
凌呈羡手掌抵着额头，“没有。”
“她的话，你别信。”
“不信，她说什么我都不信。”凌呈羡伸手抱了抱她。
他只是亲近的外甥女生病，就急成了这样，凌呈羡很难想象当年的任苒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看别人垂死挣扎，和自己直面死亡的滋味，是不一样的。
凌暖青从医院出来，垂着小脸，一副心情抑郁的样子。
凌绍诚拍了下她的脑袋，“做什么呢？”
“这种病能治吗？”
“治得了，放心。”
凌暖青往下走，她穿着大卫衣，外面套了件羽绒的马甲。
凌绍诚拽住了她的卫衣帽子，将她拉回来，凌暖青趔趄两步差点摔跤。“干嘛呀。”
凌绍诚将帽子给她戴起来，“冷。”
“哪里冷。”
她抬手要摘掉，被凌绍诚给握住了手腕，“我说你会冷。”
凌暖青垮着小脸，凌绍诚将手塞到帽子里，捧住了她的脸蛋，其实真正冷的是他的手才对。
他将她的嘴角往上推，“旁人的生死，你可以唏嘘，但是不能时时刻刻记在心上，折磨自己。”
也许，她会说他冷血，可凌绍诚向来便是如此。
车子停在门口处，他揽住凌暖青的肩膀要过去。
“我自己能走。”
凌绍诚现在去哪都要带着她，还都要有点肢体接触才行，凌暖青将他的手拉下去，没过一会他又搭上来。
前面有几个男人过来，凌暖青只当是来医院看病的。
但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即将冲到两人跟前时，被蹿出来的保镖给拦住。
凌暖青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有人从文件袋中抽出一沓厚厚的照片，朝着凌绍诚他们砸过去。
场面变得混乱，凌绍诚手底下的人都是练家子，那帮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有照片掉到凌暖青脚边，她低头看了眼，寒意从脚底往上直窜。
这帮人分明是来故意刺激凌绍诚的，许是看他最近的状况挺好，所以耐不住了。
照片内容跟凌暖青有关，就是她持刀假装杀人的那一幕，他们想要故伎重演吗？
凌暖青忙拉过凌绍诚，“不要看。”
“怎么了？”
她将凌绍诚的身子扳过去，让他背对着自己，“你听我的吗？”
凌绍诚可能也猜到了什么。“听。”
“那我叫你转回来的时候，你再转行不行？不要偷看。”
凌绍诚修长的身子立在寒风中，站得无比笔挺。“好。”
凌暖青匆忙蹲下身，将照片凌乱地捡在手里，一张张散落开，实在是太多了。
明越也跑过来帮忙，两人动作加快，生怕有一张遗漏，会进了凌绍诚的视线。
被按在地上的男人艰难地抬起视线，盯着凌绍诚的后背笑。
“真是好笑啊，凌先生也有这么一天，居然这么听女人的话，你难道不想看看我们送了你什么大礼吗？”
保镖一脚踩住那人的手，痛得他龇牙咧嘴的。
“哈哈，凌先生也不过如此，原来也是个懦夫，不敢面对吧？”
凌暖青急得汗都要出来了，她看到凌绍诚脚步动了下，似乎是要转身。
“凌绍诚！”
她冲着他的背影轻喊，“你答应我的。”
凌绍诚往后退了两步，只是还维持着背对她的姿势，“你别急，慢慢捡。”
他一个转身，不过并未低头看眼，他径自走到那几人的跟前。
“哪里来的跳梁小丑，就这点本事也敢到我眼跟前来闹。”
“呵呵，凌绍诚，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凌绍诚抬起右脚，冷硬的鞋底踩在那人的脸上。
“我现在怎样？承蒙你们挂念，我都这样了，还要这么拼命地来对付我。”
他脚底用力碾了几下，男人的惨叫声变得凄厉，“啊――”
一个人脸皮再厚，可禁不得这么碾压，反复几下，脸上的皮就破了。
“再叫大声点。”
这个死变态。
男人腾出一只手，想要去抓凌绍诚的腿，他抬起鞋头将他的手掌踩住。
凌暖青听见身后传来杀猪的惨叫声。
“我听女人的话，又碍着你们什么事呢？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别再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有本事，叫他当面到我跟前来。”
凌暖青将捡起来的照片全都塞到了明越手里。“赶紧走吧。”
她快步跑到凌绍诚身边，拉着他的手臂，“我们回家。”
凌绍诚松开脚，抬腿之际，凌暖青看那个男人张张嘴，似乎还想说话。
她用脚踢了下他的嘴，“闭起来吧，别找死。”
男人被她这一下，踢得嘴巴都肿了起来。
两人坐进车内，凌暖青忍不住朝窗外看眼，那帮人很快被带走，医院门口如今又是干干净净的。
“怎么了？”
凌绍诚凑近她面前看眼。
凌暖青赶紧收回视线，“我瞎看看。”
“我说你脸上。”凌绍诚伸手，在她眼角处摸了下，“红了。”
方才那摞照片飞过来太狠，在她脸上都削出了红印，凌绍诚手指轻抚下。
“痛吗？”
“不痛。”
“这帮王八羔子，找死。”
他说着就要推车门下去，凌暖青赶紧抱住他的手臂。“这位爷，还请您消消气，千万别跟王八再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