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看了眼行色匆匆的侍卫,不解的问道。
瞥了眼安伯尘,那女侍卫也不避讳,拱手道:“云波湖事已查明,孕妇们腹泻全因八臂上人……”
“上人怎么了?”
眼见那女侍卫闪烁其词,婉儿不由一急。
“上人昨夜不辞而别。”
闻言,婉儿花容失色,向后倒退两步,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侍卫,不住的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陛下说此事关系重大,还望丞相尽早入宫。”
说着,那女侍卫又瞥了眼安伯尘,紧接着道:“陛下还说,让你把男人也带上。”
安伯尘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道莫非那女国主知道罪魁祸首是我?
转念一想,安伯尘将这个念头打消。
若猜到是我,定早就将我拿下,岂会宣我和婉儿一同入宫。
“走吧,男人。”
婉儿生得娇滴滴,却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回头瞪向安伯尘。
安伯尘也只好骑上另一头母马,紧随婉儿身后,纵马出府,向王宫而去。
……
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安伯尘百无聊赖的喝着茶,长相秀美的女官们不时走过,总会停下来打量安伯尘许久,叽叽喳喳,指指点点,更有甚者特意来回跑了几遍,只为好好看几眼传说中的男人。
初时安伯尘很不自在,时间久了倒也渐渐习惯。
婉儿入宫觐见,将安伯尘一个人留在偏殿中,早晨来,此时已过中午依旧不见人影。
想来也是,八臂上人的离去对女儿国而言可谓是灭顶之灾,没了八臂上人,云波湖也只是寻常的湖泊,再无法为女儿国传宗接代。
午后的阳光洒入偏殿,流转过大理石地砖,暖洋洋一片。
安伯尘喝茶喝得嘴巴发苦,放下茶盏,打量起女儿国的宫殿。
这里的宫殿和安伯尘所见过的琉宫、上京皇宫都不甚相同,没有太多的雕梁画栋,少了几分精致华贵,却多出几分大气雄浑,想来出自那头老蟹之手。
“神仙所住的宫殿大多如此吗?”
安伯尘嘀咕着,想到女国主和婉儿时不时显露出的豪气,不由暗暗点头。
日日夜夜呆在这样的皇宫中,少不得沾染上几分雄浑大气,结果女子不像女子,她们自己习以为常,可在安伯尘看来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又呆了两个时辰,流云已卷上火霞,终于有女官走出,故作严肃的看向安伯尘道:“男人,陛下有请。”
也不知几时能找回野马王,摆脱“男人”这个奇怪的称号。
安伯尘无奈起身,跟在女官身后走入大殿。
大殿中,女国主龙袍冕冠,端坐金銮。
婉儿仪态端庄的伺立其旁,下首两旁分立文武百官,左文右武,倒和大匡一样,见着安伯尘走进,这些身着官服的女子神态不一,有的面露警惕,有的则满脸好奇,却都看而不语,神情凝重而肃然。
“参见陛下。”
安伯尘抱拳行礼,抬起头只觉有人正紧紧的盯着他,侧目看去,却是他初来乍到时所遇的那员女将。
那女将生得五大三粗,满脸凶相,看向安伯尘面露戒色,手已按上腰边大斧。
安伯尘深吸口气,向那女将抱以微笑,他这一笑却让两旁的文武百官热闹开了。
“你见到没,他居然笑了。”
“男人居然会笑,啧啧。”
……
即便在女子当国的女儿国,女人们也改不了爱论是非的毛病,天性如此,令安伯尘哭笑不得。
“肃静!”
还好女国主开口解围,她深深看了眼安伯尘,忽而一笑,朱唇轻启:“不知男人尊姓大名?”
昨日都没问我姓名,今日怎么就突然开口想问,且还和颜悦色起来。
安伯尘心中疑惑,也没多想开口便道:“在下安伯尘。”
这里是世外之国,即便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无妨,安伯尘如是想着,可女国主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张大嘴巴,呆立当场。
“传寡人旨意,封安伯尘为我离国驸马王,一品宗庙太仆,统领传宗接代事宜。赏金八百两,六进府邸一座,母马百匹。”
女国主的恩赐不可谓不大,满朝文武无一异色,有几人甚至长舒口气。
正如婉儿所言,在女儿国职责越大,所受的待遇自然也就越好,女国主圣旨颁布,皇恩浩荡,安伯尘往后在女儿国中的职责不言而喻。
朝堂上下,唯一变色的唯有安伯尘。
这一瞬,安伯尘脸色铁青,冷汗如注已然淋湿了后衫。
他如何不知女国主所封的官职为何,听起来威风八面,实际上却是让他和昨夜不知在哪享尽艳福的野马王一般,同满国女子交媾,传宗接代。
糟糕,昨夜光顾着赶跑那老蟹,却全然不曾想过云波湖无法孕育,离国子民想要传宗接代,自然得绕回千年前的老路,寻男子交媾。离国从前无一男子,如今自己来了,成为女儿国万千子民中唯一的男人,这保宗传代的重任自然被强加到自己头上。
昨夜赶跑老蟹,没想到竟弄巧成拙了。
安伯尘额上滑落一滴冷汗,无数道目光向他望来,都是“含情脉脉”,包括那员虎背熊腰的女将也是如此。安伯尘只觉他此时此刻并非身处皇宫,而是来到了青楼,只不过身份互换,他反倒成了饱受觊觎的花魁,周围这些女子皆成恩客。
大难临头安伯尘哪还顾得上野马王,手已摸向珠链,只想取出无邪杀出女儿国,保住他的清白之身。
“陛下,此举不妥。”
正在这时,婉儿突然上步进言。
“有何不妥?”
女国主戏谑的瞥了眼安伯尘,随后笑盈盈的问道。
“回禀陛下,据史录记载,男人者精力有限,不如牛马畜类,一夜交媾七次已是极限,若再多,唯恐伤及元寿。”
婉儿义正辞严的说道,听得女国主以及一众文武频频颔首。
“丞相的意思,若只让驸马王一人负责传宗接代,无异于涸泽而渔焚林而猎?”
“陛下圣明。”
两人一唱一和间,安伯尘隐隐察觉到什么,心中大呼不妙。
第201章 重返大匡
抹去额上的汗水,安伯尘抬头看向女国主,就见殿上雍容华贵的女子作思索状,半晌转向安伯尘。
“爱卿可想如寡人先前所言那般,久居我离国,专门负责传宗接代事宜?”
被女国主唤作“爱卿”,安伯尘虽满不情愿,可也知道至少在女儿国,他这官居一品的驸马王是做定了。
安伯尘硬着头皮拱手道:“诚如婉儿姑娘所言,此举实乃……实乃涸泽而渔。”
点了点头,女国主又问道:“那爱卿以为寡人该当如何?”
从早上商议到傍晚才将自己唤入,这满殿的女子定然已有主张,女国主这一问只不过是在抛砖引玉。
安伯尘心中了然,隐约间他已猜到女国主的打算。
“启禀陛下,臣有一法。”
果然,婉儿上前进言。
“丞相请说。”
“不若派一人随驸马王前去如今的大匡王朝,挑选身强体壮血统优异者百名,带回离国。”
“丞相言之有理,男人生性恶劣,诡计多端,若是多了唯恐不利于国祚,百人倒也正好。只不过,一定要血统优异,身高体壮,相貌俊美,品学兼优。”
女国主甚为满意,赞许的看向婉儿道。
扫过满殿文武,女国主轻咳一声,缓缓开口:“不知诸位爱卿,谁愿为寡人分忧,随驸马王前往大匡?”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向侧立驾前的婉儿,婉儿面不改色,俯身拜道:“臣,上官婉儿愿随驸马王前去大匡,以解国难。”
“好!”
女国主龙颜大悦,眸子深处掠过一丝不舍,转瞬即逝。
“传寡人旨意,加封丞相为护国公,选千名护卫相随。”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上官婉儿开口劝止。
女国主黛眉微蹙,疑惑的看向婉儿:“有何不可。”
“回禀陛下,大匡子民和我离国虽源于一脉,可千年下来风俗习性大相径庭,因此前往大匡之人不可太多,多则引人怀疑,暴露我离国所在。”
婉儿不卑不亢的说着,听得女国主频频颔首:“如此,要带多少人由丞相自行做主,寡人这还有几件法宝,你可任选三样带走。”
“臣领旨。”
商议妥当,女国主转过头,笑着看向安伯尘:“驸马王可有异议?”
安伯尘就算有异议也改变不了什么,当下拱手道:“还望陛下将安某的坐骑赐还。”
“这个自然。”
女国主点了点头,又道:“驸马王昨日说过你是大匡琉国的郎将,那便先从琉国开始选拔。以驸马王的家族地位,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安伯尘面色不变,从容颔首。
他可不会说出如今被整个大匡的名将追杀之事,若是说出,这女儿国的君臣们怕是又要商议半天,说不定还会生出变数,安伯尘又怎愿意在女儿国一拖再拖下去。
至于到了大匡如何应付这上官婉儿……罢了,且走一步看一步。
“如此,两日后出发。散朝。”
女国主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笑盈盈的看向安伯尘,柔声道:“是了,下次回来,驸马王可别再自称安某了,当以臣属自居。”
安伯尘拱了拱手,心中暗暗发誓,等两日后出了这女儿国,便离得远远的,从此以后再不靠近关东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