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纱看到后颇为感慨,直道穆景安眼光毒辣。
当初沈秋意痊愈后,穆景安就写了封信让沈秋意带回来交给罗纱,他在信中直接跟罗纱明说,要罗纱帮忙撮合沈先生和钱管事,还直言两人非常之般配。
罗纱对穆景安的行事方法非常无奈,可他说了,她也就放在了心上。好在叶之南当时已经去了任上不在家中,罗纱倒是放心沈先生随意在院子里行动了。
沈秋意住在晴夏院后院,钱管事在跨院,两人本就能不时碰到,加上罗纱的刻意安排,两人见面的时间便更多了。
时间久后,罗纱发现沈先生好像还真有那么些意思,便将她叫到屋中直接问了她。好在沈秋意并不是扭捏的人,虽然脸通红但也大大方方承认了。
罗纱很是高兴,直接跟钱管事说了穆景安的决定,也不问他意见直接做主将两人的事情定了下来――
穆景安当时在信里就说了,沈先生需要自愿,只要沈先生肯了,钱管事那边只消说一声是他的命令便可。
最终操办婚事的事儿也落到了罗纱头上。
沈先生的父母早已亡故,而钱管事也是独身一人,偏偏穆景安那家伙跟着他二叔到军营里玩去了。
罗纱本想给他们大肆操办一番,可两人都是随意的性子,并不想太张扬,罗纱最终没有拗过他们,于是在院里人的祝福声中,婚礼就也简单举行了。
虽说要低调,可晴夏院众人还是着着实实热闹了一番,就连梦纺院伺候的几个婆子也被叫回来喝了杯喜酒。
婚后两人一个说要陪着罗纱一个说要近些保护姑娘,坚持要住在院中。罗纱心中感激二人的好意,将小跨院好好整修了一番,两人便住在了那儿,就连罗纱给他们在城里置办的宅子,也只是隔段时间去看看罢了。
此次去程家,钱管事和沈秋意是没法带去的,想到要和先生分开些时日,罗纱心中颇为难过。正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少年的温和声音。
“原来又来先生这儿了,让我好一顿找。”
温润少年立在门口,面上微笑暖入春风,看着罗纱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沈先生配给了钱管事,估计没人想到吧?
啊哈哈哈哈……
我真是太帅气了~~~~
☆、46离开叶家
“白大哥,你怎么来了?”罗纱惊喜地起身说道。
他们这次走得急,本以为见不到白启正了,没想到他却碰巧来了叶家。
白启正轻声说了句什么,罗纱没听清,待要问他,他已经进得屋来向沈秋意端正行礼了。
沈秋意知晓他这样特意到处找罗纱必然是寻她有事,也不多留他们,只寒暄了几句便罢了。
出了屋子,白启正与罗纱一路慢慢行着,待离开沈秋意的屋子有一段距离了,白启正才开口问道:“你可是要走了?”
“不过是去外祖家住上几日。”
“怎的也不说声?”白启正拧起眉端,说道:“若不是今日三姐来给叶怀书送药,怕是我们还无法得知此事。”
罗纱本以为是碰巧遇到,这才知道他居然是被白云裳叫了来的,就道:“昨日里刚知道这消息的,觉得不过是小住几日罢了隔几天就回来,便没想去打扰你们。”
见白启正沉默不语,罗纱忙说道:“原是我想错了,下次必定告知白姐姐和白大哥。”
白启正这才应了一声。
转眼发现他面上有细细汗珠,罗纱笑道:“左右下午才走,你也不用赶得这样急。”
白启正一愣,顺着罗纱视线拭了下额头,恍然大悟,继而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我这不是赶路赶的,是方才被你二姐拉住说了几句话,脱身不得才……”
他的话到一半戈然而止,抿了唇没有继续说话,罗纱却是心中了悟。
看来,今日白启正又被语蝶纠缠上了。
前几年去叶怀书那儿时,白启正还与白云裳一同前往,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语蝶开始有意无意地往他跟前凑。
白启正是看着这些女孩子们长大的,语蝶小时对罗纱做过些什么,他一清二楚,自然不喜与她交往。可到底是女孩子家,他对着她狠话说不出,就只能躲着了。
如今他被语蝶闹得是一进叶府大门就拼了命地往晴夏院奔,可不敢在叶家其他地方出现了。
思及此,罗纱笑道:“怎的今日这样不小心被捉了个正着?”
“还不是你!”白启正少有地横了她一眼,说道:“你早些告诉我不就没事了。今日三姐派的人出你家家门时被她的人看到了,她可是守在门边等我呢。为了给你们送行,我也只得硬着头皮进来了。”
罗纱想象着白启正窘迫的样子,噗嗤笑了,恼得白启正又横了她一眼。
罗纱虽然笑得开心,可心中着实担忧。
前世发生的很多事情她在这一世尽力做了转变,也收到了不错的效果,可也有许多事却是她无力回转的。
比如语蝶和白启正。
前世时,君子端方的明玉公子才华高绝,被语蝶母女两人看中后,硬是使了手段将他弄到手成了语蝶的夫婿。
彼时她自身难保,没有精力也没有办法得知那母女俩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
眼看到了这一世中,语蝶依然对白启正与对旁人不同,罗纱有些想要提点白启正,却有些无从下手。
想到上辈子明玉公子那无奈的婚事,罗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可这些日子她又不在府里,便决定好好提醒白启正一番。
只是怎么说,当真是个大难题。
“白大哥,你往后尽量避着二姐姐些,若她给你吃的喝的用的,你可千万别收。”
罗纱这般说了后,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空子可以钻,有些不放心。
若是语蝶和她生母孙姨娘一般,怎能是光防了她就够的?
于是罗纱又说道:“不成。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就不要来了;等我在府里的时候,你也什么都别乱碰,若是渴了饿了的话就来我这边,往后收东西,也只能收我和哥哥的。”
转眼就看白启正在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罗纱生怕自己是说得还不够严重,特特地叮嘱了句:“你可记住了啊!”
她一句一句说得这样认真,白启正少不得细细思量一番。但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突然绽出个笑容来。
他本就生得极好,加上这笑容如此欢快,一改他平日里明润温和的气度,居然也显出了几分艳色来。
他轻轻笑着又轻轻叹息了声,说道:“好,我依你就是了。”
白启正的笑容和话语中莫名的语气让罗纱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和叶颂青与白家姐弟极为相熟,像方才那般没大没小的随意对话极多,偏不知这次为什么就让白启正这样开心了。
她有心想要问清楚,却引来白启正又一阵轻笑。
罗纱越来越糊涂,正要在问个明白,一抬头瞧见院中有个身姿挺拔的清朗少年,正拉了红倚急切地问着什么。
隐隐听到自己的名字,罗纱忙扬声唤他。
少年闻声朝这边看过来,见罗纱和白启正都在,便露出个灿若桃李的笑容,快步行来朝罗纱埋怨了句:“你去哪儿了?让我好找。”
“找我做什么?”
“紫环紫艾给我装了好多东西进去,我瞧着没必要,你去说说。”
罗纱无奈,自去同那两个丫头去讲,叶颂青则拉了白启正在一旁说话。
没多久,白云裳也来了,见到罗纱也是一通埋怨。
罗纱知晓白云裳可不如白启正那样容易放过她,忙连连告饶。
她原本就是为了避开叶之南而离开几日罢了,所以没时间聚起什么感觉,此刻由于白家姐弟的到来,倒是真添了些离别的不舍情绪来。
整装完毕后,兄妹俩去向祖母辞行。说话间有人来报,说是叶之南派了人来送信,马上就要进府了。
罗纱听闻,明白恐怕是叶之南心中急切专程派了人来告知大家他将要续娶一事的。罗纱生怕走得晚了会被老夫人拦住耽搁了行程,忙急急拖了叶颂青立即告辞,一上马车便亟不可待催促车夫快一些。
叶颂青便笑她:“刚也不知是谁,一直磨磨蹭蹭地和白姐姐在那边说话的,这时候反倒是急了。”
罗纱反驳了几句后就也不说话了,静静坐在了车中,只是随着马车的行驶,她渐渐发现不对劲起来。
国公府的马车里空间很大宽敞舒适,驾车的又都是良驹,所以速度虽然比叶家的车子快了不少,却是平稳许多。
可就是这样平稳妥当的马车里,罗纱开始一阵阵胃中翻涌犯恶心起来。刚开始她还忍着,只当是熬过去这一阵就好了。谁知越是久了,那种难受的感觉越是明显,而且还伴随着头晕目眩,渐渐地,就有些撑不住了。
叶颂青本是撩着车窗帘子看外面,待他看到个有趣的东西去叫罗纱却没听到回应时,就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可不要紧,瞧见罗纱那苍白的脸色,叶颂青着实被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罗纱不敢开口讲话,掩着嘴摆手示意,让他将红倚叫来。
叶颂青忙让车夫停下,急吼吼跳下车将红倚从后面那辆车上拉了过来。
由于他讲不清楚罗纱是怎么样了,而样子又过于着急,红倚心中大惊就将红绣也拉了过来。
谁知等两人提了各自的药箱来到罗纱车前看到她的样子时,都忍不住笑了。
“姑娘这是怎么搞的?越是平稳的车子越晕车不成?”红倚笑道。
罗纱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只摇头摆手。叶颂青急了,催促着红倚让她赶紧想办法好让罗纱好受些。
红倚忙从箱中翻出两粒药丸,从中各取了一颗让罗纱服下,看她神色稍稍正常些了,便扶着她慢慢躺下休息。
红绣则是将车窗帘子撩开了一半,让车内通了通风。
两人等了片刻,见罗纱已无大碍,叮嘱她卧着休息,又和叶颂青说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才让马车继续行驶。
好在有红倚在旁调理着,罗纱在路上的状况一日好过一日,到了最后一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在出发第一日,国公府随行的人就往府里传了消息说是表姑娘晕车病倒了,还很严重。因此最后虽说罗纱已经好了,可舅母穆氏到底不够放心,在罗纱她们将要到的那日专程派了人去守着,吩咐着一瞧见马车在街口出现就要去回禀。
罗纱下车后很是高兴,感受着双脚触地的那种踏实感觉,很有种历尽艰辛后终于得以达成目标了的满足。
穆氏闻讯赶来时正巧瞧见罗纱下了车,忙紧走几步亲自携了她,感叹道:“路上可是吃了大苦头了。”
罗纱笑道:“不过刚开始难过了些,早已好了。”说着与叶颂青一同见过了舅母。
虽然罗纱说得轻巧,可她前几日身子不适,这两天在马车上又没法好好调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穆氏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只觉得罗纱没说实话,叮嘱她等下要好好休息,就与她相携着往里走去,另又吩咐一同过来的程博文去陪叶颂青。
程博文一转眼就瞧见叶颂青正羡慕地看着罗纱与穆氏亲密的样子,饶是他性子冷清,在看到叶颂青那可怜巴巴的目光后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拍拍叶颂青的肩一起往里行去。
叶颂青苦了脸朝他小声道:“你往常同我讲舅母偏心我还不觉得,现在可真是发现了。”
提起这个,就连程博文也不得不感慨一番。
“母亲只生了我们三兄弟,早就盼着有个女儿了,可惜没能如愿。前几日景安派人说想接你们来住几日,母亲可高兴坏了,立刻就遣了人去,后来听说罗纱病了,母亲就也吃不香睡不好的一直担心着。”
叶颂青听到舅母对妹妹如此地关切,想了想后就也高兴起来,后又记起了罗纱路上的叮嘱,迟疑问道:“那这事儿外祖父外祖母知道吗?”
“祖父一开始就知道了,很是高兴。”程博文顿了顿,想起自家祖母的反应,他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祖母是后来才知道的。”
叶颂青的心便沉了沉,思量着此次住在这儿的日子怕是不会太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