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谢十三的大礼堂长什么模样?
那时候的时间太慢太慢了,季檀星有无数的缝隙可以来想象。
直到最后,来来往往的信纸都变成了厚厚的一沓,季檀星专程买了一个小保险箱,将那张大树的照片与所有的文字都放了进去,她要带着这些东西,在八月盛夏去找喜欢的那个少年。
季檀星怎么知道,宁坞镇盘根错节了几百年的树枝,早就在相机定格的那一瞬间,埋下了两人十八岁的伏笔。
它们交缠在一起,合该永远都在一起,他们将照片分开,或许注定最后就是离散在人海。
季檀星十八岁之后,从来没有想过此后的某一年,她还能和那个遗失在时光里的少年重逢。
那叠厚厚的信纸在梦中忽然变成了一只只白色小鸟,扑腾着哗啦啦飞往窗外,季檀星下意识追上去,却没抓住小鸟,而是抓住了一只瘦长有力的手指。
她抬头,看向唯一通往外界的窗,看到小鸟飞在那个人的身边徘徊鸣叫。
谢十三靠近窗橼,“干什么,你也想飞走?”
季檀星眼眸微微睁大。
看见那个少年忽然从身后拿出了一座精致又危险的金色笼子。
然后恶劣一笑道。
“抓住你了,黄裙子小鸟。”
……
清风吹过灰色的窗帘,季檀星睡在床上翻了个身,一道晨光打在眼睛上,迫使人忽的从梦中惊醒。
她压根没这么喝过酒,宿醉的功力袭来,季檀星甚至一时半会没分清楚这是在哪。
还以为自己在谢十三的鸟笼里。
她挣扎的掀了掀眼帘,忽然发觉身底下的触感不太对,微微偏头,陌生的房间构造一下子冲上了她的视野。
黑灰格子的床单,稍微有点高硬的头枕,床头放着的陌生水杯,还有这张比她大了整整三四圈的豪华床垫。
季檀星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熟悉的空间构造提醒着她这里依旧是海渡花园,但是不是402!
这是401的大居室!
季檀星脑子里好像还有无数只小鸟叽喳,掀开被子,衣服虽然皱巴但勉强完整,她几乎是惊慌失措的从床上跳下来,还没回神,身后就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紧接着熟悉的松散声线就传来,带着一点晨起的哑。
“呦,醒了?”
季檀星机器人一样咔嚓咔嚓转过去,看见谢则正斜斜靠在门边,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我――你――”
谢则嘶了一声:“不会吧。”
季檀星闭了闭眼睛,想起自己曾经在谢则面前说的绝对会控制住自己不会闯入401去侵犯他,结果现在一觉醒来她霸道的睡在主卧,主人却在门外边站着。
谢则腔调幽幽道:“不会真的有人睡一晚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季檀星脑袋发蒙,她万念俱灰道:“我――我怎么你了?”
谢则哦了一声,语气波澜不惊:“也没什么,就是某个人酒意上头非要抱着我,这次不但要抱着我,还非要亲我,我逃脱不开,被你从餐厅胁迫到客厅――嘶,季檀星,你对我做过什么真的忘了吗?”
随着谢则的提示,一些细碎的片段忽的闪过。
她抓着谢则的衣襟,谢则一直后退,她追着人不放,最后在沙发上……
季檀星一寸寸石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糟蹋了良家男子之后不认事儿的渣女。
渣、女。
尤其是谢则面带微妙的抱怨看她,更是让季檀星感觉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我……你……”她语气沉重,“你怎么不保护自己?你没打晕我吗?我说了我喝了酒不认人。”
谢则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
“我怎么保护?你对着我的美色丧失理智,还说亲我是奖励我呢。”
季檀星现在是真想直接跳到窗外面去了。
谢则还拿出手机:“哎,你要听你昨晚说了什么醉话吗?你说我真好看抱我不亏……”
季檀星忙跑过去夺下他的手机,却发现谢则的手机压根没没解锁。
他又在逗她。
季檀星抬起眼睛,神色带着五分痛心四分迷茫。
还剩一点破罐子破摔。
事到如今,按照谢则的本性,她要是不承认,谢则只会借着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提示她犯下的“恶行”。
季檀星干脆一摔到底道:“只是亲你了吗?没有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吧?我力气比不过你,应该脱不下来你的衣服,床上也只有一个人睡觉的痕迹,我应该没有做更多的侵犯行为。”
谢则眉梢挑动,看着季檀星视死如归道:“你要是真过不去,我昨晚怎么亲你的,找个时间你亲回来吧。”
空气安静了一瞬间。
季檀星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唇瓣发麻,还有点胀痛。
等等。
她亲别人……能给自己造成这个震撼结果吗??
正头脑发颤,就听见谢则噗嗤笑了一声,季檀星看着对方笑的咖啡都在摇晃,往日里没什么表情的脸都透着好玩的意味。
“我说季檀星,你的算盘珠子都崩到我脸上了,怎么,我亲回去,那不还是你占我便宜嘛?”
季檀星闭上眼睛,将手机塞回谢则手心,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好像有点欺负过头了。谢则勉强良心发现喂了一声。
季檀星从沙发底下掏出自己飞隔了三米多的兔子拖鞋。
“你干嘛去?”
季檀星表情麻木:“去上班。”
谢则:“上班?现在都十一点了,九点你领导打电话,我接的,给你请了假,连着周六日一起休三天。”
季檀星抹了一把脸。
完了,彻底完了。谢则才是气象台谣言的源头吧!
“其实???吧,你也不用这么自责,”谢则走过来道,“不就是亲了一下?我这人大度的要死,别说,被你亲比做其他事有意思多了。”
谢则三句话不离她的侵犯行为,刻意提醒一样,季檀星都快不认识亲这个字儿了。
她忽然打断他道:“我是第一次亲人。”
谢则表情微妙的变化了一瞬,眼光流转,嘴角微微勾起。
“没轻没重的,你多包容一下,也是第一次被人亲,这个事儿说不上到底谁吃亏,这样吧,我先回家处理一下,有什么后续问题你再找我就行。”季檀星抓起不知道为什么飞到了果盘中的手机道,“我走了,拜拜。”
她埋头快步离开,不一会儿,对面传来门被噗通关上的响声。
谢则站在原地看着401大开的门扉,半晌,抬手摸了摸唇角,发出一声短促愉悦的笑音。
-
在家冷静了整整三天之后,季檀星终于又重新连接上了现实世界。
这几天她都没有出门,只有拿外卖的时候才会微微打开一道缝隙,而谢则的家门则正常开关,看起来他还出去了好几次。
季檀星将自己的侵犯行为和爱情战士殷罗详细阐述了一下。
“……是这样的没错,人家专门给我过生日,我却侵犯了他,他被占了便宜看起来挺在意的,我还睡了他的床,他有洁癖,那么大的平整的一张床,让我揉的皱皱巴巴的,”季檀星蒙着被子自闭,“阿殷,我是不是真的完了。”
殷罗搬着凳子坐在床边嗑瓜子:“所以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季檀星露出一双圆润可怜的眼眸,看起来这次受到的打击实在是不小。
她喃喃道:“怎么办?我现在看见他就会想起我给人家按在沙发上的场景……”
殷罗表情夸张:“哇――你们开局玩好大。”
季檀星气急败坏:“阿殷!”
殷罗笑的不行:“哎呀不就是亲了嘛,亲一下又不会怀孕,你不是喜欢他吗?天大的好事啊这,不亏不亏。”
季檀星抱着被子滚成了一颗球放空。
殷罗实在看不过去这个呆瓜自闭,抓起一把瓜子提示道:“你说过他力气挺大的是吧。”
季檀星:“……对,十几岁时就很厉害了,我们刚重逢时还给人一脚踹断了两根肋骨。”
殷罗啧了一声:“这么一个下手要命的狠人,要是真反抗起来,你这体格不得被掀到天花板上去?但谢则没动你吧?他不仅没动你,被‘侵犯’后还给你抱到自己的主卧去睡觉,除了言语上调侃了一下你,也没做别的追究你的事吧?”
季檀星迟疑的点头。
殷罗给她喂了一颗瓜子仁:“大小姐,你知不知道,男人是最会演戏的动物,他嘴上装模作样不情不愿,心里指不定怎么放鞭炮呢。”
季檀星给她说的微微一愣。
“他……难道是愿意的?”
殷罗:“不能说百分之百,最起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吧。”
季檀星:“……”
“不过我也很少见这么诡计多端的男人,明明占尽便宜的是他,还要反过来让你负责生怕你跑了一样,你怎么玩得过这种人精?收拾收拾,好好考试,赶紧一起去京北结婚算了。”
季檀星:“…………”
说着殷罗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拿起一看又放下。
“烦死,看着拎得挺清怎么这么牛皮糖。”
季檀星:“??”
殷罗看了她一看,随口:“哦,没事,就是那天桌游聚会不是玩大了么,崔大少爷非要拆我的发动机,这我能忍?我就给人随便找了个酒店扔进去了。”
季檀星:“哦……”
殷罗语气淡的和出门买了个菜一样:“谁知道他还缠着我不放,说我肯定是男扮女装非要拉着我脱裤子比大小,笑死,我就给了他一点真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