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兰跌倒在地上，一时间害怕到竟哭不出来，纤细的小腿吓得直打颤。

　　“啧，胆子真小。”

　　原本和冯小兰还有一定距离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歪了歪头，森冷的白骨脸在吊灯下泛着一层薄薄的红光：“你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和我睡/一张床/上啊。”

　　“啊啊啊！”

　　冯小兰被他猝不及防地贴了脸，尖锐的女高音震天。

　　闻堇翎被她吵的耳朵疼：“打住打住，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冯小兰充耳不闻，声波攻击一阵接一阵的。

　　闻堇翎被她吵的没办法，又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

　　这下冯小兰不嚎了。

　　她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是已经可以控制了。

　　闻堇翎嗤笑，直起身子：“你多大？”

　　“十二。”

　　冯小兰刚把年龄说出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捂住了嘴。

　　她记得之前胡同里的瞎眼婆婆说过，有些存在的问题是不能回答的。

　　像问你名字，问你家在哪儿。

　　这些都不能答的。

　　不然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就缠上你了。

　　“啧。”

　　闻堇翎又“啧”了一声，眉宇间闪过一抹烦躁：“王扶微到底还能不能行了，说给我找个老婆，现在居然找了个年龄这么小的，我是找老婆，不是找女儿。”

　　他低头看了地上的冯小兰一眼，眼中的嫌弃不加掩饰：“就你这样的豆芽菜，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我还不如去下面找你早死的那个姐姐呢。”

　　冯小兰结结巴巴道：“老、老婆？”

　　闻堇翎扯了扯唇角，上挑着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恶意：“不然你以为呢？冯家已经把你卖给我了，要你和我结冥婚，以后陪我睡/觉。”

　　听他这么说，冯小兰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和你结婚，我才十二，不能陪你睡/觉。”

　　闻堇翎：“你以为我想要你啊，豆芽菜，晚上抱着我都嫌硌手，要不是你姐死了，我才不要你。”

　　冯小兰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意思，哭声骤然一停：“你、你是说，你本来不想要我和你结冥婚？”

　　闻堇翎：“那肯定啊，我又没有恋/童/癖，怎么可能会要你这个小屁孩儿做老婆，那不是没的选吗？”

　　说着，他哼了一声：“我真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王扶微那个伪君子靠谱，这还不如我自己去找呢。”

　　闻堇翎上下打量了冯小兰一番，撇了撇嘴：“算了，来都来了，将就着睡吧。”

　　说着伸手就要拉地上的冯小兰。

　　冯小兰忙不迭地往后退，边退边哭着说：“你不是看不上我吗？为什么不让我回去，你想要冯栀，那你就去找冯栀啊，她冯栀根本就没死，现在正在豪门里当她的千金小姐呢，我本来活的就够惨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闻堇翎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困惑：“冯栀是谁？”

　　冯小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不是想要我姐姐不想要我吗？冯栀就是我姐姐啊，她根本就没有死，她现在活的好好的，活的比谁都好，你去找她啊，为什么来找我？”

　　冯小兰想到从小到大，明明都是女儿，可是只有自己被送了出去。

　　为什么冯栀没有被送出去？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她永远那么倒霉，永远活的什么都不是。

　　明明同样都不受重视，可是冯栀在学校里却有朋友，敢动手教训霸凌者，而她什么都没有，明明被欺负了那么多次，却一次也不敢跟老师说。

　　现在就连结冥婚，冯家也是推出了她。

　　冯小兰想到这几天在冯老太太那里听到的，眼中骤然多了抹怨恨。

　　凭什么？

　　凭什么冯栀命就那么好，冯家背上巨债需要卖房卖车四处借钱的时候，冯栀被发现是富人家的孩子，潇潇洒洒地从冯家这个臭水沟里跳了出去，去过她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而她不在乎冯家有没有钱，只要能带她一起走，从小姨家离开就行，可是就只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却没办法实现。

　　冯家走了，离开了s市，却在走之前把她卖给了一个可怕的男鬼。

　　她为什么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个！

　　而闻堇翎在听到冯小兰说她姐姐没有死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

　　王扶微那个伪君子居然也有算漏的一天？

　　之前王瑧跟他说冯家大女儿已经死了的时候，闻堇翎对他的话一点怀疑都没有。

　　因为王二可能不能百分百确定一个人是否活着，但他断言已经死了的人，是怎么也不可能活着的。

　　如果不是王二昨天就已经去棂篁山了，闻堇翎一定要到他面前对他大肆嘲讽一番。

　　他王扶微居然也有今天。

　　闻堇翎这下彻底对那个叫冯栀的女生有了兴趣，直接问冯小兰：“你姐姐现在在哪儿？”

　　他要亲自过去把那个叫冯栀的女生带过来。

　　到时候，等王二从棂篁山回来，看见他口中已经死了的人在南鹭公馆里活蹦乱跳的，脸色一定会非常精彩！

　　想到这儿，闻堇翎简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在听冯小兰说冯栀现在在s市姜家的时候，直接就赶了过去。

　　不过在离开前，闻堇翎瞥了地上的冯小兰一眼：“你最好乖乖呆在这里，不要想着离开，如果我回来后，发现你跑了……”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红若玫瑰般的眸子中，一片冰冷：“我保证，那后果你一定不会想知道的。”

　　冯小兰被他眼中的冷意吓到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原本打算趁着他离开这段时间赶紧从这栋别墅跑出去的想法也歇了。

　　她鼓起勇气问面前的男人：“那……如果冯栀来了，我能离开吗？”

　　闻堇翎嗤笑，眼中的嘲讽不加掩饰：“我现在是真的很好奇，她真的是你姐姐吗？亲的？”

　　冯小兰眼神一颤，被他眼睛中的鄙夷刺的有些不舒服。

　　“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她低声说：“是你自己说更想要我姐姐，我只是、我只是跟你说了实话而已。”

　　闻堇翎冷笑了一声，没再理会她，直接离开了。

　　***

　　姜家。

　　姜殊余坐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被纱布包裹着的右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今晚江迟衍就要醒了，到时候他发现自己受伤了……

　　这时，微信群里，赵欣然艾特了她一下：[冯栀，明天就要去y省了，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手好点没？]

　　姜殊余回了个“嗯”。

　　白天的时候姜宴鹤听说她要和同学一起出去玩，就带着她去商场买了一些必需品。

　　本来是要买个小行李箱的，但被姜殊余十分坚定地拒绝了。

　　毕竟就去一星期不到，真缺什么到地方了再买也不迟。

　　姜宴鹤本来还想再多劝一下，但看了眼她受伤的右手，最后也没坚持。

　　只尽量把买的东西挑挑拣拣，只把一些确实需要的东西放进了她要背的包里。

　　姜殊余抿了抿唇，在群里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右手藏起来？]

　　她在群里几乎不怎么说话，这次难得开口，把潜水的都炸了出来。

　　金蓉：[啥？把右手藏起来？为什么？]

　　孙晓梦也跟在她下面问：[对啊，冯栀你为什么要把右手藏起来啊，你想要哪种藏？]

　　反而是秦怡最先看出她这么问的目的：[是因为手上的伤吧，怎么了，冯栀你是怕被什么人看见吗？]

　　金蓉：[hahaha，我记得上次学校让叫家长，冯栀你哥哥过来的吧，怎么了，你是怕被他看到了凶你吗？]

　　金蓉本来是开玩笑的话，没想到姜殊余居然真的在群里回了个“嗯”。

　　这下大家都不淡定了。

　　孙晓梦：[应该不会吧，我看你哥也不像是那种会凶你的人啊，而且又不是你想受伤的，都是意外啊。]

　　赵欣然：[对啊，这种事谁都不想的，确实避不开。]

　　姜殊余抿了抿唇，实话实说：[其实……也可以避开的。]

　　金蓉：[……]

　　赵欣然：[……]

　　秦怡：[……]

　　孙晓梦：[……]

　　金蓉：[那你完了，想想该怎么跟你哥说吧。]

　　孙晓梦明显很有经验：[也不难，他只要凶你你就哭，他要是骂你你就说手疼，我妈之前骂我的时候我就这样，态度放卑微一点，大人自然就不舍得说啥了。]

　　秦怡跟着附和：[没错，我在我哥面前也这样。]

　　姜殊余：[……]

　　姜殊余：[我尽量吧。]

　　她摁灭屏幕，继续盯着自己的右手发呆。

　　那……我一会儿真哭一下试试？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发愁。

　　哭不出来怎么办？

　　假哭是不是有点不够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