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相信许怀谦相信朝廷的百姓都买了,当然也有不相信朝廷,不相信许怀谦的没买。
不管他们相信还是不相信,现在都迎来了验收的时候。
金秋八月,全国丰收时节。
不管自己的地有没有使用蚯蚓肥百姓全都磨刀霍霍向田地。
无灾无难的一年,几乎没什么减产的,百姓们一把粮食从地里收回去,刚一晒干就迫不及待地称重起来。
晒坝上,有那没用过蚯蚓肥的人家率先将粮食称重了出来,向那用过蚯蚓肥的人家炫耀道:“王婶,我们这就用农家肥的地今年都收了三石粮,你们那使用了蚯蚓肥的肯定得更高吧!”
面对这种不讨人厌的炫耀,王婶也只是笑眯眯地说道:“没有称呢,只有称了才知道。”
旁边有人催促道:“那你快称啊!”
今年大王村就王婶一家买了蚯蚓肥,其他村人都还在观望。
谁叫大王村顺风顺水多年,就没遇到过什么灾难,外面的水患与他们比起来就如同不是一个世界的。
村里人家不缺吃的,每年正常种地也能收两三石的粮食,足够家里人饱腹了。
那报纸上是说这蚯蚓肥能够增产到四五石,可是村里有经验的老人都清楚,朝廷的话不能全信,这个数字肯定有虚报的。
他说的四五石没准就是两三石,这不跟他们正常种地的产出一样,还拿钱去买肥料,钱多烧得慌!
因此当别地都在因为这蚯蚓肥的增产大肆购买的时候,大王村的百姓们没有动。
只有村里只有一个儿子的王婶动了。
王婶这人命不好,生了一个儿子丈夫就意外去世了,儿子成家后,也没有生出孙子来,只生了三个孙女。
一家六口,就靠她儿子那十亩地养活,委实辛苦。
她要但凡有一个孙子,日子都不会过得这般辛苦。
可是没办啊,没那命啊。
以前是早起夜在田地里忙活,晚归也在田地里忙活,盼着精耕精种,那十亩地能产出二十亩地的收成来。
奈何地死活不争气,再怎么种都只能达到不减产的地步,好一点的至多就增产个一两斗,再多的就没有了。
去年,报纸上报道了盛北用过蚯蚓肥增产后,这王婶就起了心思。
普通的荒地都能让粮食增产这么多,她家这精耕精种的地岂不是增产更多?
于是当他们县城里有去盛北拉了蚯蚓肥回来卖的铺子时,她就催促她儿子去买了几袋回来。
左右也不过半两银子的钱,要是成功家里以后日子会更好过,要是不成功,大不了就再辛苦一年,反正都苦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年两年的了。
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来劝过王婶,但王婶下定了决心,谁也劝不动,那就只有看秋收的成果了。
由于都等着看她家的成果,王婶说要称粮食,一旁看热闹的全都过来帮忙了。
“一石!”
“二石!”
“三石!”
“嚯!”
晒坝里的粮食铲了三石出来,眼瞅着还有一大堆没有铲,不少人惊奇了:“王婶,你家这粮食,确定没有两块地放在一块吧。”
“没有,没有。”王婶依旧笑眯眯的,“为了好称重,我都是一块地一块地给塞的。”
说着她指着远处塞满了的粮食:“喏,你们看,那边还有呢。”
“呀!”众人顺着她的指的方向看过去,“照这个收成,一亩地怕是得有六石了吧!”
“说不准!快称看看究竟有多少!”
这会儿,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想知道这用了蚯蚓肥的地究竟能够增产多少粮食。
别说是增产三石了,就算是增产一石那也是值得的呀!
一石粮怎么着也能卖三百文,一亩地用一袋蚯蚓肥才一百二十文,这还能赚一百八十文,几亩地下来,一年怎么都能多赚个半年一两的。
这都不少了,何况他们看到地上还堆着的粮食,这恐怕不止增产一石吧。
“四石!五石!六石!嚯!还有!”
越称,周围看热闹的人声音越响,最后一铲粮食入筐,众人都惊呆了:“七石!足足七石半,还有半石呢!”
“天啊,这都接近八石了!比报纸上说的还要多!”
“那王婶家今年的十亩地岂不是直接变成二十亩地了,甚至还不止!”
“那可不是哩,这样看,这蚯蚓肥,果然是个好东西哩!”
“哎呀,早知道,我也跟着王婶一块买了,要我们今年这地也用上了蚯蚓肥,我们家那五十亩地,岂不是直接变成一百亩地了,还没有种一百亩地那般累!”
他们惊讶的惊讶,后悔的后悔,王婶的三个孙女看着她奶:“奶,家里有粮食了,今天可以吃一顿饱饭了吗?”
由于家里没地,出产的粮食少,王家人日日吃的都是半饱,她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吃一顿饱饭。
“吃!”王婶这会儿也不再抠门了,摸着孙女们的脑袋说道,“不光可以吃顿饱饭了,改明儿卖了粮食,再让你们的娘去市集上扯两块好看的布回来给你们做身新衣服穿。”
三个孙女瞬间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那模样,瞧着比过年还开心。
若不是贫穷,谁舍得苛刻自己的家人呢。
这样的丰收状况,在全国各地都有发生,以前只能收两三石的地,现在全都增产一倍,百姓们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多,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而没有用蚯蚓肥的人家,没有增产他们也不恼,在惊讶和后悔过后,全都涌进卖蚯蚓肥的店铺,大肆购买起蚯蚓肥来。
过了秋收,就该种明年冬收的粮食和明年夏收的粮食了,错过了秋收,可能不能再把这两季给错过了!
一时间,各地的蚯蚓肥被大肆抢购一空,卖蚯蚓肥的商人们钱包鼓了,脸上跟百姓们一样露出幸福的笑容,然后又紧锣密鼓地派人到盛北去进蚯蚓肥。
连带着盛北的经济又往上走了一个高度,那两位修运河的师傅,原本还怕许怀谦信口开河,口气大,别一修运河的时候,就说没钱没银子,看到这架势,得,他们还有什么担心的,修吧。
不仅要修,还要修好,不然衙门钱花不出去也是愁人。
盛北这一开始修运河,全国的修运河的材料和沿途的人都运动了起来。
许怀谦又不是贪官污吏,看到钱就总想往自己荷包里捞一把人。
只要有人来修运河,他工钱和饭菜都是往好里给,一顿饭里,总要有一个荤菜,就算是素菜,那也菜得油汪汪的。
没办法,现在盛北是产油大户了,要是连一点都油都舍不得给工人吃,算什么产油大户。
这就导致盛北修运河、修水坝、修水库的工人伙食特别好。
好到陈烈酒在没事干的时候,都撸起袖子跑去工地上干活蹭吃的。
而许怀谦夫唱夫随也跟着去了,不过,陈烈酒是干劲满满,一天干可多活了,许怀谦就气喘吁吁给他打下手。
“我说阿酒,咱不干了行吗?”许怀谦提着陈烈酒从开挖的运河里挖出来的土,艰难地往岸上运。
“没事,你在一旁坐着就行,好久没干活了,这活干得带劲,我就想多干点,活动活动筋骨。”陈烈酒挖土的速度可快了,几锄头下去就是一桶土。
许怀谦只得又弯腰将桶里的土艰难地提上岸,回来一张脸,脸上累得都是红晕。
他除了刚来盛北的时候,以身作则去挖过土,什么时候,做过这种重活?
“你这哪里是觉得活干得带劲。”许怀谦抿唇,“你这分明就是觉得工地上的饭菜好吃。”
“你要喜欢,回家我也给你做同样的菜呗。”
“你做的没有那个味!”陈烈酒头也不抬,“这饭只有在工地上才好吃。”
跟在陈烈酒身旁跟着铲土同样累得不行的陈小妹,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大哥,不是二哥做得没那味,是人再累过后,吃啥都香!”
就像她,这几天跟着大哥干活,原本在家吃两碗饭的,现在已经能吃下三碗饭了!
“那也没事。”陈烈酒对许怀谦纵容,对陈小妹可不纵容,“就当出来锻炼了,大夫不是说,要劳逸结合嘛,你们天天走走路,不干活,容易生病的。”
“有——有道理!”许怀谦沉了一口气,虚脱地将土给提起来,继续往外提,“所以我们这不是都来陪你了。”
“辛苦了。”陈烈酒看他家小相公累得满脸通红,身上掉汗珠的样子,停下动作,从怀里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陪了有一会儿快去歇息吧。”
“不用。”哪有老婆干活,他坐着的道理,看陈烈酒给他擦汗,许怀谦突然笑了,“阿酒,我们像不像夫唱夫随。”
“不用像,一直都是啊。”陈烈酒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和一点点泥巴,也跟着笑了笑。
来了盛北后,就一直吃狗粮的陈小妹,忍住了又想翻白眼的冲动。
两个人天天在一块,真的不会腻吗?!
正想着,岸边出现了一个人,看到她,笑眯眯地问了一声:“宝珠,你累不累?”
“累死了,小文哥,我手都要残废了!”陈小妹从小就没挖过地,拿着铲子不停地在地里铲了几天,感觉胳膊都不是她的了。
“嘿,我给你带了好东西!”章秉文早看到许怀谦在和陈烈酒擦汗了,也不过去打扰,拿着自己的东西,从岸上跳了下去。
“来来来,试试我新做的挖土铁犁。”章秉文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地上安置好,扯过上面的绳子一拉,挂在木头上的像锄头一样的东西就自己动了起来,紧跟着挖不动的土,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挖开了。
“哇!”陈小妹看得两只眼睛直放光,“小文哥好厉害啊,这也行!”
“嘿!”章秉文被他夸得脸红,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太复杂的东西,就是减少挖土的时间而已。
那边陈烈酒给许怀谦擦完汗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瞧了瞧章秉文的挖土铁犁。
“你这不是几把锄头钉在一个木架上吗,有什么稀奇的?”
“还是有点区别的吧。”自章秉文开始自己鼓捣东西以来,相同的话许怀谦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也不气恼,“这样一拉,它会自己动,人不用出力气。”
许怀谦又看了看,他所谓的一拉锄头就会自己动,是他在锄头上做了一个旋转装置,装置上卷上绳子,一拉绳子,锄头就会跟里悠悠球一样转起来,从而将地上的土给挖出来。
行吧,算是有点用。
“就是你这动几下就得扯一扯线吧。”许怀谦试了试,“还有这个木架子,人搬起来也费力。”
“哎呀,二哥笨!”陈小妹看许怀谦一个劲地吐槽章秉文,说话了:“让小文哥找头牛过来,把架子架牛身上,让它像犁地那样带着木架走,人不就不用动了,只需要扯绳就行了。”
“宝珠聪明!”章秉文惊讶地看着陈小妹,“我就是这样想的。”
“就不能想想办法,不用牛也能动?”许怀谦当然知道可以那样,但他觉得还可以更便捷?
不使用牛也行,就像现代机械那样。
章秉文皱了皱眉:“可能不太行。”
“我试过在木架的两旁加轮子,这样人拉着木架也能很轻松地走。”章秉文摇头,“但是轮子太容易被土块卡住了,光是弄轮子都要费好大一块功夫。”
“那要是把轮子架高呢?”陈小妹一听,想了想,“像马车那样高,这样不就不会被土块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