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黄昏子午线所在的磁海之中,戚笼的精神分身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纯白磁光,在磁性海洋中上下浮沉,每一次浮沉之际,都会有千千万万的丝线从虚空中扯出,就像是一个系着绳子的弹力球,每一次伸缩,都从黄昏子午线中抽出一道天道韵律。
是天道,而非大道。
开天辟地之后,这方世界只能存在后天大道,总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道,随着生灭,属性演化只会更多。
在小千世界中,大道之力便是极限了,再往上的层次力量,只能存在于大千世界。
而在大千世界中,戚笼果然发现了这比大道之力还要强大的存在,比如这黄昏子午线,便是其中之一,没有任何一种大道之力能够与之媲美。
虽然论起层次,这份大千之力还比不上天庭帝级高手降临时的强度,但其复杂深奥,且蕴含着深沉的天道运转,正是这份力量,维持着大千世界的演化与扩张,而这份天道力量拆分开来,一共有四十九种,但与后天大道不同,这四十九种先天大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中的分分合合,便是最接近天道根源的一种演化。
突然,戚笼感受到了其中的一种,那是一种极其玄奥、蕴含着天道本源的分合演化,那是――黄昏子午线!
戚笼双目一睁,眼中昼磁真罡暴胀三尺,同时浑身四亿八千万毛孔喷出夜磁真气,黑白两种元磁交合,以一种接近天道的频率开始演化,渐渐的,一种淡淡的黄色生出,那是独属于夜皇级别的黄昏磁力。
戚笼在这一瞬间,感知到了整个夜昼国,庞大磁力的走向。
“天皇神胄,不,黄天昼极!”
黄昏子午线上的那团磁光猛然下沉,落入夜昼国上空,然后在下一瞬间,漫天黄光,夜昼国磁场下沉,正反两极倒转。
天磁洞中,一个阴阳脸的老人感知到了这份庞大波动,猛然飞出洞天,两只眼一个闪烁着正极磁光,一个闪烁着反极磁光,半张脸狂笑、半张脸大哭。
“我是好人?”
“我是坏人?”
“算了,我不做人啦!!”
而随着夜昼国两级磁场倒转,渐渐的,天空上的巨大磁暴开始收拢,重新回归黄昏子午线,磁暴化作磁云,磁云又好似被长鲸汲水,被黄极天空吸摄一空,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十大福地,不对,是夜昼国所有地脉。
很奇妙的是,这个史称‘黄昏天灾’的大灾祸并没有对夜昼国民造成什么危害,似乎有意识的避开了活人所在,然而对于国内数千条地脉,却是以犁庭扫穴之势全部扫荡了一遍。
如果说地脉是地基,国内所有灵脉仙山便是地基上的建筑,那么福地便是地基之上最高大最豪华的楼宇,且还有福地中的大道对其加固。
莫说一条地脉震荡,便是百条、千条地脉震荡,都不可能对其造成什么伤害,所谓‘自开洞天为一界,自辟福地庇余生’,便是修仙之辈对福地最好的看法。
然而这不是一千条地脉震荡,而是夜昼国所有地脉、同一时间、同一频率震荡,而且混合了两极元磁倒转,加上黄昏子午线的伟力演化,三者合一,就连福地也守不住,直接造成了地气内泄、灵气外流。
寻常灵脉的地气外泄是指浊气从地底溢出,污染灵矿,让灵石直接堕化;而福地的地气内泄则是内部大道被震裂,造成内部灵气狂泄,虽然不会立刻毁灭福地,但当内部灵气泻尽之后,一个金丹层次的修行者,又怎么可能满足后天大道的需求。
所有福地主人都能感知到福地灵气耗尽的时间――九十九日!
而夜昼国内的修行者同样能感知这些庞大灵气的走向。
夜之都!
漫天浮云缓缓退散,狼藉的螺蛳崖上,天罗道人盯着云深之处。
很多人都想知道,以剑术而著称的螺蛳崖,到底是在哪一座仙山之上,毕竟按照常理,有山才能有山崖。
这事就连很多螺蛳崖弟子也不清楚,他们认为是福地中的禁制仙法锁住了仙山主体,只有历代罗天派掌教才能进入。
但天罗道人知道,螺蛳崖压根不是一座仙山,它的本体其实是一口剑鞘,一口从天外天坠落的上古剑鞘。
螺蛳壳里做道场,剑鞘之中藏锋芒,便是螺蛳崖剑术的宗旨。
而在天罗道人的眼中,此时此刻,一口接天连地的剑鞘幻影越来越小,渐渐开始显露出上古剑鞘的真容。
“陈情。”
“弟子在。”
“吩咐一众门徒,准备下山,还有,让你师姐准备出关。”
“可是师妹即将突破天外天,成为那位神尼的入室弟子――”
“没那工夫了,门派存亡要紧,她身上的皇族血脉在接下来的乱局中能起奇效。”
‘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了吗?’陈情想问这个问题,但话到嘴边,只落下一句,“是,师尊。”
……
金顶观山半腰,灰头土脸的金顶真人,还有仅剩的几十道童,正艰难的往下山,天空磁场依旧强大,对于以金系法术而闻名的金顶门人来说,这时候遁空,怕是会直接被电死。
“贫道是当朝太后之弟,又是皇帝的长辈,更是夜姓皇族,我金顶观一定能在夜都重立山门!”
金顶道人振奋士气。
“可是师傅,你姓朱不姓夜啊?”一个头铁的道童认真道。
金顶道人反手就是一个巴掌,面无表情道:“你话太多了。”
……
海皇岛上,一尊身形百丈的巨人坐在岛上宫殿的残骸上,筋肉上还着焦糊的电光,面色铁青,两根龙角还断了一根。
此时,一条条上百丈大鲸鱼游到岛边上,然后化做一个个小巨人,走到那尊大巨人身前,半跪在地。
一只大船般的章鱼浮出水面,然后化作八只手的妖艳女人。
越来越多的海怪现身,逐渐将岛屿站的密密麻麻。
“海皇陛下,召集我等,是不是为了上岸掠夺?”一海将问。
“不是掠夺,”残海皇冷冷道:“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