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现在,刘李佤眼前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过,在神情亢奋的男女老少簇拥下,一个中年男人脸上长着一颗带着黑色汗毛的痦子,身穿道袍的人迈着四方步,一手吃桃木剑,一手持铜铃,当啷啷作响,口中念念有词,在他身边有几个道童挥洒着手中的灵符,宛如漫天飞花,煞是壮观,只听道童们异口同声高喊:“天师临凡,除妖捉鬼,救死扶伤,普济众生……”
191 天师下凡
所谓迷信,就是一种对事物错误认识的思维方式。特别是当人们在对已知的事物产生绝望的时候,更容易轻信。
特别是这个年代,很多人都没有文化知识,对神鬼之说更是深入思想骨髓,再加上突然爆发疫情,群医束手无策,那人们自然联想到是鬼神在作怪。
这一队缓缓从他面前走过,正好和刘李佤同路,他自然而然跟在队伍后,直到来到城中一块开阔地,此地原来是个市场,多有一些农人卖些家中的余粮和蔬菜,是最大的草根聚集地,而此时围在道士旁边的也都是一些穿着素朴,紧张兮兮却无比虔诚的草根阶层。
中年道士手持铜铃,叮当作响,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桃木剑直指高天,显得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身边几个道童撒着灵符,齐声呼喊:“天师临凡,除妖捉鬼,救死扶伤,普济众生……”
这片开阔地中早已准备好了几天,桌子坐北朝南摆放,两盏桐油灯即便在冷风中也不会熄灭,三炷香青烟缭绕,还有几盘贡品皆是米饭馒头,草根做法式都无法与有钱人家相比。
不过那道士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众星捧月一般来到祭坛前,收起了手中的铜铃,桃木剑放在祭坛之上,双手一挥,袍袖挥动,那两张油灯火顿时摇曳不停,那些信徒一脸虔诚的围在她身前,有些妇女双手合十,无比狂热。
那道士缓缓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大家也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刘李佤站在人群外也勾起了好奇心,驻足看热闹。
半晌,那道士睁开了眼睛,双手结法印,高声道:“善男信女们,近日疫病横行,祸害吾等之身,贫道本着慈悲之心,昨夜焚香祷告,诚心祈求,换来九天瘟神托梦,言说此次疫病非是天罚,乃是鬼怪为祸,昨晚正神大人托梦指点贫道说,今日天师去瑶池赴蟠桃盛会,今日正午恰巧路经此地,若各位心诚,贫道施法祷告,请天师留步降妖除魔,此间疫情必然可解。”
嚯……刘李佤险些笑出声了,总算见识了什么叫说得比唱的好听,好像听神话评书似地。天师赴蟠桃盛会路经此地?难道他是坐车去的,这里是一站地?那他坐的是不是动车,车票是不是黄牛票呀?
刘李佤自然是不信,但他身边饱受疫病摧残,身心陷入极度恐慌的人们却对道士的话深信不疑,因为眼前大范围的传染病,又难以抑制,除了鬼怪作祟,再无其他解释。
“请道长做法,请天师降妖除魔,还我等一片青天。”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并有人带头跪下,齐声喝道:“有请天师。”
数百人黑压压的跪到,场面很壮观,那道士一脸肃穆的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暗喜,他故作为难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方外出家之人,行善积德更是己任,可罗天真仙天师大人是要赶往瑶池赴王母的蟠桃盛会,若是误了时辰,无法享用蟠桃金丹,若王母怪罪这谁担当得起?当然,天师真仙大慈大悲,渡人危难,与人为善,自然不会与尔等凡夫俗子计较,可我们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耽误了天师修行正果。大家最好能表示一些诚意……”
道士义正词严的说着,不动声色的朝人群中使了个颜色,刘李佤直挺挺的站在人群外,有些鹤立鸡群,所以一点小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此时也没人在乎他,只听人群中有早就埋伏好的‘托儿’喊道:“恳请天师下凡,挽救我等贫民百姓于水火,鬼怪为祸,我等生死未卜,小人愿奉上全部家财诚意邀请天师降妖除魔。”
话音未落,人群中站起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即便努力摆出一脸的正经,但仍掩不住一丝流里流气的气息,他手中拿着一张银票,刚起身,好像没站稳似地,故意脱手,银票落地,旁边人一见那数额皆是惊讶不已。
年轻人慌手慌脚的捡起银票,正色道:“小人奉上一千两银子,请天使下凡。”
说着,他高高举起那张银票,纹银一千两几个大字在正当中,让人看的清清楚楚,不少人倒吸冷气,惊得不轻,但想想现在这紧急时刻,说话间成立不定又谁家死了人了,疫病太可怕,生命都得不到保障,银子那都是身外物。
而骗子就是利用人们这个破财消灾的心里,大肆行骗,发黑心财的。
人群中有人带了头,而且是一千两之多的巨款,其他人也开始心动了,当然最先跟风的也是几个托儿,这个三十两,那个八十两,对穷苦老百姓来说,都是毕生积蓄,这功夫老道说了,给的越多越显诚意,说不准天使下凡一见你的诚意,除了抓鬼降妖之外,还能保佑你升官发财呢!
刘李佤冷眼旁观,感觉就像看喜剧一样,天师除了抓鬼还是保佑人发财,那这天师每天得多忙活呀!
他心中坦荡,但其他百姓不行,一个个心慌意乱,只求献出‘诚意’买个平安,几个小道童手持钵盂上前,善男信女们这个二两,这个把钱的,将身上的银子都投入钵盂之中,看似都是小钱,但架不住人多呀,这里百十号人,有多有少,人人有份,一圈下来收入不菲。
收了钱之后,这道士精神头更足了,而且天公作美,一直阴沉沉的天空乌云散开,露出中天之上的烈阳,正巧将近正午时分,善男信女跪拜一地,道士手持桃木剑指天,四个道童将钵盂摆在祭坛之上以显诚意,阳光照射在钵盂这种,爆发出银光璀璨,全是银子的光芒,诱人无比。
道士精神十足,银子的光芒把他的脸都镀上了一层银色,见到这东西,神仙站不稳,道士拿着灵符木剑,立刻开始做法,点燃手中灵符,飞灰漫天,火星四散,口中念念有词,唱的刘李佤的心继续‘忐忑’,忽然,道士扑通一声跪倒,望天三叩首,脑门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卖了死力气了。
众人看着感动不已,待道士站起身来,道童已经准备好了一只铜碗,在众目睽睽之下倒满了烈酒,而道士则从袖中取出一个有手有脚的纸扎小人,放在那大铜碗的边上,距离火烛也不远,只听道士一声虔诚无比的大喝:“有请天师降临!”
随着他一声大喝,众人立刻抬头看去,只见两只油灯中忽然爆出星星点点的火光,煞是灿烂,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桌上寸许高的纸扎人竟然自己动了起来,缓缓的伸出两条手臂,看似是要去抱起那只铜碗,此时道士从头上取下一只发簪,在那铜碗之中轻轻一划,那碗中满满的酒水竟然神奇的从中间一分为二,中间空空,众人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只听道士朗声道:“诸位请看,天师已然下凡,亮了神火,喝了贡酒,此间横行的妖孽必处!”
192 大仙
众人惊呼之声响彻天地,瞪着眼睛看着那祭坛上,纸扎小人伸出双臂抱着酒碗,碗中烈酒从中间一分为二,似海浪涌起,惊奇的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而那纸扎人会动,自然就是天使上身,酒水分开,是酒中最中间也是最精华的部分被天师享用了。就在大家还没看明白的时候,道士一挥手,那纸扎人莫名其妙的燃烧起来,刹那间化为灰烬,他朗声道:“诸位都看到了,天师已然去捉鬼降妖了,不日诸位家中亲友的病情就会好转,但在此期间大家要在家中上香设案,三日三夜不得出门,日也祷告,让天师有所感应好去寻你,切记,切记!”
道士神态祥和,一副普度众生的嘴脸,众人诚心叩首后便急忙散去,回家祷告去了,而且三日三夜不许出门,要在家等着天师到访,刘李佤怎么听怎么像是等快递公司上门似地。天师太忙了。
其实他心知肚明,这是骗子的脱身之发,几天之后,等你意识到上当受骗了,骗子早已逃之夭夭。
封建迷信害死人呐!闭门不出这三天,没准家中的病人会因为延误了病情而死。到时候就算让你找到骗子,骗子也会利用托儿,说人家家人的病就治好了,天师亲自登门降妖捉鬼了,为什么你家人死了,因为当初你给的‘诚意’不过,人家给一千两你给一两,你说天师能待见你嘛!
刚才还黑压压跪满地的人们刹那间散去,都想诚心诚意的去邀请天师入宅,保佑家宅平安,那道士们开始收拾祭坛,眉眼间的笑意越来越盛,正是因为得意忘形,那倒是没注意,没有先将烛火熄灭,无意中袖子靠得太近,碰的一下半边身子都被引燃了,几个小道童吓得魂不附体,最后一个小家伙急中生智朝他身上嘘嘘一把,总算熄灭了火焰,但那倒是的头发,眉毛都内少了个干净,一条手臂被烧的焦黑,皮肉起了一片燎泡,甚是凄惨。
报应来的真快呀!刘李佤冷笑一声,心知肚明,那道士袖中藏匿着很多用来做法的白磷,这东西燃点只有四十度,若不是天气冷,在袖子中就会燃烧,刚才道士得意忘形离烛火太近,不燃烧才怪呢。
而他那会动的纸扎人也是小儿科的把戏,那是由特殊的油性纸张折叠而成,故意放在祭坛的烛火边,由于热,胀冷缩的原理,产生了伸缩性,看起来像是纸扎人自己动了起来,还有那被发簪一划,酒会自动分开的诡异事件,也是因为道士在发簪上做了手脚,摸了类似于水獭胆之类可与水产生反应的物质,刘李佤在后世每天等着盼着看法制节目,当然主要是为了看扫黄节目,不过扫的次数不多,破除封建迷信的节目却很多,所以他对这些小把戏知之甚详。
那道士此时狼狈不堪,手背被白磷烧的几乎废掉,此时疼得嗷嗷直叫,脸上还挂着童子尿,凄惨无比,旁边几个道童也慌了手脚,最后还是老道士忍着痛朝童子们大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找郎中!”
切,他也得找郎中,你倒是继续起坛作法请个仙女用小嘴吹两口仙气就好了!
刘李佤始终在旁边看热闹,此时道士们也顾不上他了,四个道童依言去寻找郎中了,那老道士不断朝自己烧伤的手臂吹着冷清,没什么好戏看了,刘李佤刚要迈步离去,忽然见一个小道童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急匆匆道:“师傅,师傅,不好了!”
“师傅已经不好了!”老道士抬起他惨不忍睹的手臂,愤然的说道。
小道童急急摇头道:“不,师傅,大仙,大仙……”
“嗯,果然还是你懂事,知道在外面叫师傅大仙。”老道士忍着剧痛不忘表扬一下懂事的徒弟。
那徒弟走得太急,现在总算吞了口口水,顺了顺气,道:“大仙不是说你,是当初那个,叫我们这些骗……法术的哪位大仙!”
小徒弟一着急差点把实话说出来,而那老道士条件反射一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三叩首,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愿神的光辉永照大地……”
刘李佤正装作打酱油的路过,忽然听到这话险些摔倒,咋回事儿?这年月骗子都这么多信仰咋的?又是佛又是道又是光明神,他们经常凑一起斗地主咋的?
“徒儿,看去唤你的师兄们,我等速速离开此地,那位大仙曾说过,凡是他所在之地,我等信徒必须回避,不然就用仙法收了我们的道行,哎呀,我这条手臂忽然被焚,会不会是大仙的仙法呀?”
老道士越说越惊恐,连忙爬起来,口中念着:“大仙饶恕,小道愿终生追随您的荣光,得您庇护……”
他边说边跑,拖着一条受伤的手臂,刹那间消失在接口,那小道童有些不知所措,左右看了看,向另一个方向奔去寻找其他师兄弟去了。
刘李佤满头冷汗,这都哪跟哪呀,原来这老道士骗人的手法是被他成为‘大仙’的人所教授的,而他和大仙有约定,凡是大仙出现的地方他必须要退避三舍,这是因为大仙怕他学艺不精,在同一地方出现,若他的把戏被人拆穿,反而会砸了大仙的招牌。不过看老道士虔诚的摸样,让刘李佤觉得古怪,怎么和大仙学法术,还要虔诚的信仰于他,这算什么,精神控制?
刘李佤不明所以,也是事不关己,迈步前行,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老道士的几个小徒弟,汇合在一起急着赶路去与师傅回合,刘李佤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只听一个小道童正说着:“我刚才看到那位大仙了,还是和上次一样,黑纱罩面,神秘莫测,听说这次是要去醉心楼斩妖除魔,火焚狐狸精!”
193 醉心楼捉妖 (上)
黑纱罩面,醉心楼,火焚狐狸精?我靠,这位大仙不会就是昨晚在曾爷家跳大神那位吧?昨天哥不是当面拆穿了他的把戏,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吗?怎么还敢去醉心楼为难?不应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赚曾爷夫人的银子啊?又或者说他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手段,还是他本来就是冲着醉心楼来的?
刘李佤知道武丽娘来历不凡,而且目的更加恐怖,他现在靠醉心楼混饭吃,不得已卷入了旋涡中,但时刻想着抽身,尽可能的明哲保身,但武丽娘的身份虽然阴谋,行事也很谨慎,甚至让他一个小小龟公出面办大事,成了自然最好,不成大不了把一切推到刘李佤,进退自由。
可即便如此,毕竟东宁也是一方大国,组织甚多,未必就会全然不知情,何况这天下还有第三个国家北燕,也是一方大势力,这中间错综复杂,刘李佤越陷越深却越发的看不透,也越发的觉得危险。
他放慢了脚步一路思索,若这是有人故意借着神鬼之说来找武丽娘的麻烦,那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危机,他时刻想着置身事外,此时更不会着急了。
当他临近醉心楼附近的时候,还没有拐到醉心楼所在的街道上,就见到原本死气沉沉的街道,此时家家户户把门开,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颜,就连那些患病在身的人都挣扎着走了出来,最大的特点是,这些人每人手中都握着一张黄纸红字的灵符,浩浩荡荡的往醉心楼行去,其中有人三三两两在一起议论着,这位大仙法力高强,神秘莫测,有降龙伏虎之能,翻江倒海之力,曾经在西方打过兽人,在北方灭国恶灵骑士,在南方杀过暗夜精灵,在东方灭过邪恶法师……
总之他们讨论的大概意思如此,也就是说,这位仙长是从魔兽世界里带着副本穿越来的!
威名赫赫呀!他们很激动,手中的灵符都是仙长免费发放的,可趋吉避凶,最主要是免费!
敢来这里看仙长的,大多都是住在醉心楼附近的百姓,他们家里人也有被传染而患上流感的,他们自然也是恐慌不已,如今法力高强的仙长出现,若这一切疫病的源头就是藏在醉心楼中的一只狐狸精在作祟。
这醉心楼里都是姑娘,靠的就是勾引,取悦男人为生,若按照民间的说法,她们都是狐狸精,这仙长莫非想把醉心楼都烧了?那王猛一个人就能弄死他。
他不紧不慢的跟在人群后,来到醉心楼前,顿时被那人山人海的盛大场面震慑了,这里最少围着千八百号人,把整个胡同都堵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真的像是虔诚的善男信女在赶庙会,拜神仙一样。其中还有人拖着病体,咳嗽声此起彼伏。
刘李佤连忙找出一块绢帕捂住了口鼻,看着身边的人只能说,无知真可怕,明知道流感盛行,细菌满天飞,人越多传染的可能性越大,还偏偏要玩非法集会。
成百上千号人堵在街道里,纷纷拔着脖子往醉心楼中探头探脑,原本醉心楼闭门谢客,此时被强行撞开,面对如此强大的阵势,那些凶恶狠辣的打手也没办法,上仙只说了一句,这里是疫病的源头。全城百姓都将汇集于此,若让上仙作法还好,若是不从,就是包庇妖孽,或者整个醉心楼都是妖孽,在人心惶惶的时刻,那些倍受疫病煎熬的百姓一怒之下,轻松就能将醉心楼踏平。
所以此时,上仙一行人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顺利进入了醉心楼内,刘李佤脸上蒙着白布,玩命的咳嗽,感觉好像十级肺痨,随时都会上不来气,他一边玩命咳嗽,一边气若游丝的念叨:“我病入膏肓,一定是邪灵恶鬼附体,我要见上仙,求上仙救命……”
旁边围观众人一听,立刻乖乖为他让开一条星光小道,任由他同行,生怕沾染到邪气。
醉心楼内也是人满为患,大多数人都是来看大仙降妖除魔拯救苍生的,也有一些都是临榆县中的小混混,趁机来看姑娘的,其出发点和刘李佤看扫黄现场节目是一样一样的!
此时大堂内呜呜泱泱挤满了人,如此大事姑娘们也不能安然的呆在屋里,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楼上的姑娘站在楼梯边,就连武丽娘和沈醉金都乖乖站在四楼,一脸的担惊受怕,她们都是这年月的人,对神鬼一说也是经常听在耳中,怕在心里,如今一位名动天下的仙师登门,把她们也吓得不轻,下意识便认为,这醉心楼中真的有妖孽藏匿。
这俩娘们平时看着很强势,但娘们毕竟是娘们,总有软弱的一面,现在就是,吓得战战兢兢都不敢出面,楼下王猛见武丽娘不发话,又有这么多百姓情绪激动,力挺大仙,他们一种保镖也不敢说什么。
其他姑娘更是担惊受怕,有的姑娘最近也染上了流感,全凭抵抗力和恢复能力在死扛,有些咳嗽发烧的症状,不过现在更担心是,自己被妖邪上身。
在大堂的正中间,人群之中,四个道童各守一方,刘李佤站在门槛上翘着脚,正好看到一顶草帽垂着黑纱,一身赭黄道袍,左手拂尘,右手罗盘,扮相神秘道具专业,四个童子年纪不安,但神情冷峻,一副仙童的气势,比刚才街面上骗街上银子的三流组合强太多了。
众人吵吵闹闹,叽叽喳喳,直到大仙手中拂尘一甩,一张灵符飘出,自行在空中燃成附近,这宛如神迹的表现顿时让众人闭嘴,姑娘们顿时紧张起来,就连武丽娘和沈醉金也被吓得不轻,很显然,在他们眼里这位大仙果然道行高深。
刘李佤纳闷的是,他们哪来这么多白磷,这东西可以自燃,但同样拥有剧毒,何况长期使用早晚中毒,这也就是神棍的后遗症,看似这买卖好干,其实也冒着风险呢,赚钱没那么容易的。
194 醉心楼捉妖(下)
醉心楼内一片寂静,大仙口中念念有词,那声音就像脑袋上扣着铁桶,传出来的瓮声瓮气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疫病横行,必有妖孽为患,本座昨日夜观星象,开坛起卦,感觉到此地妖气冲天,遮天蔽日,已成祸乱之势,致使民间疾病横行,民不了生,本座今日便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灭掉此妖魔,还一片青天。”
大仙的台词说的慷慨激昂,正气凛然,众人听得激动不已,有些虔诚之人更是跪伏于地,叩首拜谢。
其中更有来占便宜的小混混,浑水摸鱼,顺着大仙的话茬,窜到惊魂不定的姑娘群中咋呼:“上仙如此说,那妖孽必在这些女子之中,到底是何种妖孽为患,待我先检查一番,逼他现形!”
这些小流氓小混混就等这个机会,直接动手迫使‘妖怪’现形,姑娘们本就担惊受怕,突然遭受他们袭击,顿时吓得哇哇大叫,大堂内又乱成一团,楼上的武丽娘顿时看出这些流氓不怀好意,气的眉头紧皱,不过有仙长在场,她没不敢做主,当然更让她气愤的是,竟然在那混乱的人群中见到了刘李佤的身影,这家伙昨晚消失了一宿,今天竟然蒙着脸出现,看着混乱的场面不说为醉心楼分忧,反而趁火打劫也跟着流氓一起调戏姑娘,太可气了!
其实刘李佤也不想浑水摸鱼,只是姑娘们慌乱之下四处逃窜,生怕被人说是妖孽附体,这一乱之下,自然有姑娘向他这边撞来,还有的姑娘摔倒,刘李佤不是调戏,是好人好事,搀扶摔倒的姑娘,免得被踩踏,只不过就是搀扶的位置有些偏差而已。
“当啷啷……”就在醉心楼乱作一团,刘李佤‘一不小心’崩断了姑娘肚兜袋子的时候,大仙手中出现了一只铜铃,叮当作响,清脆悦耳,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这是大仙在做法,只见仙长手中拂尘一甩,那拂尘上的柔软的兽毛顿时根根竖起,如钢针一般,让人匪夷所思,仙长将铃铛挂在兽毛之上,微微轻颤,响声不绝。
仙长手持拂尘,手臂颤动,似乎把持不住,拂尘要脱手而出,渐渐对准了一个方向,铃铛声响也慢慢变大。
众人屏住呼吸,眼中满是惊奇,就连那些流氓混混也不敢造次,在仙法面前众生皆蝼蚁,唯有刘李佤算是蝼蚁中的进化物,因为他看到那复层上有一层淡淡的光辉在闪动,好像提前抹上了浆糊,甩动下来风干了,那兽毛自然就竖起来了,剩下什么拂尘铃铛寻妖孽,全身以为内那条手臂的颤抖,只能说仙长演技好,或者他有半身不遂的倾向。
终于,那手臂拂尘全部停止了颤抖,只有铃铛还在发出轻微的响声,只听仙长道:“妖孽不在这里,而在后面。”
众人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唯有姑娘们长出了一口气,沈醉金和武丽娘这时候才奓着胆子下楼来,王猛带着那些凶狠的打手立刻护在她们身边,武丽娘鄙夷的眼神很快落在人群中的刘李佤身上,仿佛在说,你蒙着脸,我也能闻出你身上的人渣味。
刘李佤也不怕她认出自己,反而报以同样鄙夷的眼神,你是堂堂醉心楼的东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说出头为姑娘做主,把邪魔外道赶出去,反而自己吓得龟缩一旁,还有她身边的打手们,每天就会对着姑娘小厮凶神恶煞,看到仙长也是菊花发紧蛋发疼,鄙视!
其实刘李佤的鄙视有些多余,毕竟人家不像他,看过那么多法制节目,这个年月的人谁不信个鬼呀神的,就算后世也同样如此,做生意的拜财神,行船出海的拜妈祖,有些已经成为了习俗或者信仰。
仙长手中拂尘一指,正是醉心楼后门的方向,四个童子仿佛受到指引,立刻归位,镇守东南西北四方,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全部躲到仙长的身后。
拂尘上的铃铛响声大作,就像报警器预警妖孽就在前方,人们吓得够呛,有些胆小的姑娘忍不住惊叫出声,只听那仙长道:“这妖孽果然不寻常,道行高深,恐怕是修炼了千年。”
仙长艰难的迈出一步,似乎盯着十二级飓风,表示压力山大,小道童们更是一个个脸色苍白,全身打颤,仿佛被妖气入体,随时都会爆体而亡。
终于,仙长一步迈出,随后飞起一脚,将大堂通往后院的木门踹开,顿时一股冷风扑面,众人本就紧张,脑中幻想着门口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突然冷风袭来,仿佛阴森的鬼气冲入灵魂,吓得不少人立刻转身逃窜。
刘李佤苦笑,做神棍太难了,最少得拿到心理学和表演学的双料学位。难怪后世想出家当和尚都得有大学文凭,这都是专业性很强的职业。
仙长面上的黑纱随风而动,身上的道袍咧咧作响,一副烈火中永生的大无畏摸样,迈着坚定的步子,大踏步走向后院,他身边跟着道童,还有一些胆子大的人们,其中就有曾爷的两位大夫人,在她们身边还有几个穿金戴银,貌似雍容华贵的富人,估计都是醉心楼常客们的家眷,对本次抓狐狸精行动给予了大力支持。
武丽娘在王猛一众铁血保镖的护卫下也跟到了后院,刘李佤不紧不慢吊在后面,武丽娘现在也没心思搭理他,都沉默着跟在仙长身后。
后院还是那样,清冷残败,那些还没转正的公子小姐们也由于流感问题没出来上工,不过此时纷纷站了出来,一见这阵仗吓得够呛,万幸的是仙长手中的拂尘没有指向他们。
刘李佤一踏进后院,就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自己的小屋就在眼前,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却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当然感情更深的还是小屋中的姑娘们。
就在这时,刘李佤的小屋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后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瓷器碎裂的声音,刘李佤皱起眉头,看来流云的病情加重了,而且那两位大小姐身子丫鬟命的妞根本没法照顾她。
想起流云,刘李佤当即忍不住就要穿过人群回屋去,可就在这时,那仙长的拂尘直指自己的小屋,仙长瓮声瓮气的声音陡然拔高,断喝道:“房中妖孽快快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