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宫门口守着,御医过来了就立刻带进来。”他烦躁的吩咐了一句,然后才又放下了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抱着他起身,“秋晏,朕记得你是懂一些医术的,难道除开用冷帕子给阿伦擦拭,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秋晏捧着盆子站在一旁,低声道:“奴婢只是粗通医术,并不敢夸口。之前出红疹子快的让人措手不及,奴婢用了一些药粉这才止住了红疹子的蔓延,可是这红疹奴婢实在是找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因此不敢乱下手治疗。”
司钺点了下头,阿伦似乎是哭累了,又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司钺亲手帮着他擦了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了床上,这才转身看向林苏,低声道:“苏儿别慌,御医来了定然能够查出来一个究竟。若真是花粉的话还好,若真的是有人暗中想要对朕的子嗣做些什么……”
司钺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林苏止住了眼泪,拿着投好的帕子擦了擦双眼,这才低声道:“是臣妾失仪,只是阿伦毕竟是臣妾的儿子,出生前就一波三折,如今好不容易生下了他,过了满月,又过了新年,这才略微放心,谁知道……”
林苏这么一说,司钺脸上表情就更加不愈。回想起从林苏这次有孕到如今发生的事情,神色越来越阴沉。
整个房间里面一时气氛凝重到让人喘不过来气,还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常富贵掀开了帘子通报说是吴御医和封御医一同前往。
司钺这才略微松了下紧绷的脸,传了两人进来,不等他们行礼告罪就立刻让他们给阿伦诊脉。
吴御医向来擅长儿科,因此他先上前给阿伦诊了脉,又低声询问了秋晏、涪江和奶娘三人当时的情况。封旌趁着他询问的时候上前诊脉,一边侧耳听着众人的回答。
片刻之后,两个人都退到了一旁。司钺看着他们两个,这才开口问道:“如今三皇子究竟如何?”
封旌和吴御医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略微退后了一步,示意吴御医先说。吴御医见状也不客气,上前一步就拱手道:“回皇上的话,三皇子的情况并不严重,只要喝上两剂汤药,脸上的红疹就会消下去了。”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封旌,这才接着道:“只是我与封御医都感觉着红疹并不是阳光照射或者是花粉过敏造成的。反而像是被人用了药……”
吴御医的声音说着就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就消失了。
司钺并没有说话,而林苏抓着他袖子的手猛然一紧,几乎要抓伤了他。封旌见状,迟疑了一下,这才上前低声道:“听秋晏姑娘说,小皇子刚刚出了疹子的时候,就被人洗了脸,是否在洗脸之后红疹的蔓延就慢了下来?那洗脸的水是否还留着?”
“水奴婢还留着。”秋晏连忙应了一声,转身亲自端了那盆水过来,低声道:“自从给三皇子洗过脸之后,这水奴婢就没有让任何人碰过。而奴婢也曾经用杯子取了一些水,并没有发现异常。”
封旌没有说话,只不过是挽起袖子直接把双手浸泡在了水中。
他这样的举动惊得林苏一愣,下意识的叫道:“封御医这是做什么?”
封旌的双手泡在了水中,听到林苏问话,这才笑着抬头道:“有些东西若是用的剂量小的话,是不容易辨认出来的。三皇子毕竟还未满周岁,皮肤娇嫩,一点点的刺激就可能会生大病。”他说着举起了手任由水一点点的从手上滑落到盆子里面,“臣这样才能更确定到底是不是三皇子的脸上被人涂了不干净的东西。”
“之前秋晏他们给阿伦洗脸?”司钺就转头看向了秋晏,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
秋晏见状连忙跪下,举起手道:“奴婢向来是负责贤贵妃娘娘饮食的,因此习惯了每次做完事情就要先净手。”
司钺点了下头,示意她起身退到一边,眯着眼睛看向了封旌的双手。林苏的目光也牢牢的落在了那双温润如玉一样的手上,似乎是觉得被盯着有些不自在,封旌略微清了一下喉咙,这才低声道:“这疹子虽然对三皇子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可是毕竟还是有碍的。不如,先让吴御医开了方子,给三皇子喝了药……”
“是极是极……”吴御医连忙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纸张笔墨,一边开方子一边道:“三皇子的疹子之前秋晏姑娘说醒过来还会痒,我这就配了方子,另外开一盒止痒的膏药来。到时候秋晏姑娘给三皇子涂上,内服外敷,定然会药到病除的。”
秋晏就在一旁笑着点头,等吴御医写好了方子,她就主动接了过去细细的吹干了,这才行礼退了出去跟着小太监一起去御药房抓药。
这么一通忙碌众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封旌的手,然而一直心中紧张的林苏却注意到在封旌的手上慢慢浮现了一些红色的点,不是很起眼。但是,看在她的眼中却刺眼无比。
304 算账(三)
封旌似乎注意到了林苏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才拿过了帕子轻轻擦了一下,然后上前给司钺看。
司钺看着他手上那些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的红疹,神色变得阴沉而莫测起来。
“常富贵!”他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去把两位太后、皇后,还有德贵人都一起给朕请来!”林苏闻言一愣,错愕的看着司钺,低声道:“皇上……”
司钺难不成真的想要借着此事把事情揭开了说?不然为何还要把两位太后都请过来?林苏听着常富贵应了喏出去,神色间就有些不安。
虽然心中已经认定了是周淑德对阿伦下的手,可是,这么显而易见的拙劣手段并不像是周淑娴和周淑德会做的。周淑德她并不是很了解,可是周淑娴绝对不是这么鲁莽而没有筹谋的人。而若不是周淑娴在背后指使,那么周淑德又怎么会对阿伦下手呢?
这样匆匆发难,只怕是不能够一击致命的。
只是,如今司钺已经发了话,她若是再多说什么,只怕反而会适得其反,甚至让司钺对她也心生不满。林苏低头看着睡着了的阿伦,对着一旁的涪江微微招手,低声吩咐了两句,这就让涪江退了出去。
司钺并不说话,屋子中的人就各个谨慎小心的站着伺候,封旌的手上的红疹越来越多,这个时候涪江才让进来,手中端着的正是一盆子的清水。
林苏看了一眼一旁的封旌,又看了看司钺紧绷着的脸,这才低声开口:“皇上,封御医以身试药,如今手上也是起了不少的红疹,若是置之不理,只怕会不好。还是让他先净了手,涂上一些药吧?”
司钺挑眉,看了一眼封旌的手,挥手道:“封御医随意,朕想着事情,就忘记了封御医。”
封旌是赵太后年轻时候闺蜜的儿子,加上医术确实超群,曾经在老蓝侯爷过世之前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因此司钺对他向来带着几分客气。
封旌倒是不宠不惊,笑着拱手行了礼,然后才和涪江到了一旁的盆架前慢慢净了手,然后才涂了一层跟之前给阿伦用的那种药膏。
屋子中除了之前点的安神用的熏香之外就蔓延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封旌做完这一切这才上前一步躬身谢了恩,然后低声道:“依着微臣的之前的分辨,只怕三皇子脸上当时确实是被人抹了一些不应该抹的东西,只是单纯这东西,并不能够让人出红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封旌怀疑的看向封旌,“若你想为他人求情,那么大可不必。”
“微臣并不是想要为凶手求情,只是想要说为何三皇子被人在脸上抹了东西之后,一直到回到了扶柳殿之内才会发作。”封旌沉声道:“这其实跟三皇子房中熏着的香料有关。三皇子脸上的东西,经过香料的催化,这才起了作用……”
林苏慢慢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明白了封旌话中的意思。她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封旌的意思,然后才试探着开口:“封御医的意思是,若不是这房间中的熏香的话,三皇子脸上纵然被人涂了东西,也不会起红疹?”
封旌点了下头,神色之间有些慎重。
林苏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略微发抖起来。她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在场的奶娘和涪江,然后才颤声问道:“这房间之中,平日里面都有谁伺候?!这香炉里面的香料又是谁负责的?!”
奶娘和涪江立刻上前跪了下来,奶娘早已经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只是不住的求情,反而是涪江,叩了头之后直起腰道:“伺候三皇子的人,除了奶娘和奴婢之外,就只有从林嬷嬷身边调过来的雁翎。而香炉里面的香料则是秋晏姐姐亲自配的,说是能够安神益气,对身子是极好的。”
林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司钺。司钺则挥手,示意涪江继续说下去。
“那么,平日里面能够进这房间的人呢?”
“贤贵妃娘娘身边的四位姐姐都是可以进来的,另外武嬷嬷每日里面也会过来看三皇子。夏荷、夏莲、春雀三人偶尔也会按照贤贵妃娘娘的吩咐送一些东西过来。之外,扶柳殿内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进来这屋子。”涪江连忙回答,想了片刻,然后才露出了迟疑不定的神色。
司钺见状,就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涪江连忙叩首,这才低声道:“只是前两日,皇后娘娘派了她身边的朱敛姑姑过来给三皇子送了一些百日的时候庆贺的小东西。当时三皇子正在午睡,朱敛姑姑就说不要皇后娘娘命她看一眼三皇子,回去要给皇后娘娘禀告的。又说,不要扰了三皇子睡觉,就进了这屋子……除此之外,也就平日里面皇上派过来的常公公也进过这屋子了。”
涪江不傻,后面紧跟了常富贵这里例外表明,朱敛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并不敢足联。
司钺听了略微皱眉,“朱敛?”他本来想问一下常富贵,却想起来对方早已经被他派出去请人,就看向了林苏,道:“皇后身边什么时候多这么一位姑姑?”
“是照看二皇子的奶娘。据说是皇后娘娘娘家的人举荐过来的。平日里面做事,臣妾看着倒是很妥帖。”林苏语速放的很慢,“她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于情于理来说,进屋里面看看阿伦也不算是过分……”
“你去传朕的口谕,让朝凤殿的朱敛一起过来这边!”司钺打断了林苏的话,对着涪江下令。涪江连忙叩首,这才爬了起来,连着后退了三四步这才出了屋子。林苏看着还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奶娘,略微皱了下眉头。
若说着奶娘背着她被皇后收买了,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可是,奶娘这样的架势,明明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305 算账(四)
对奶娘的怀疑不过是一闪即逝,林苏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就听到外面丫鬟的通传,说是赵太后和蓝太后来了。
她连忙跟着司钺一起起身,出去迎了两位太后在正厅的主座坐下,行了礼这才坐在了司钺的下手处。赵太后心系自己的嫡亲孙子,一等众人坐下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听常富贵说,阿伦起了红疹子?如今可还好,能否抱出来让哀家看看。”
“御医已经给看了,说是并不算严重。也不是水痘,可以抱出来的。”林苏笑着应了一声,“多谢母后的关心。”说着,她就冲一旁的秋晏使了个眼色,秋晏立刻躬身行礼,退了两步然后进了屋子里面。不一会儿,她就抱着还没有睡醒的阿伦出来。
还在襁褓中的小人看起来惹人怜爱,赵太后更是早些时候还抱过阿伦,如今看着秋晏怀中的阿伦一张笑脸上面浮现的红疹子,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些奴才们都是怎么伺候的,主子都病成了这样!”她说着从秋晏的手中接过了阿伦,这才低头仔仔细细地看了婴儿脸上的红疹子,半响才把孩子重新交到了秋晏的手中,“奶娘呢?还有这孩子身边照看的丫鬟、嬷嬷呢?”
微微顿了一下,看着跪在一旁的丫鬟、奶娘,嬷嬷,赵太后才又道:“御医呢,有没有查出来这红疹是怎么回事?”
封旌这才上前一步行礼,沉声道:“封旌见过赵太后,太后千岁。”
赵太后见是他,脸色这才略微好了一些,道:“免礼,既然是封御医给三皇子诊治的,那么就先说说三皇子如今的情况吧?”
“回太后的话,三皇子脸上的红疹如今已经被控制了,擅长儿科的吴御医也已经开了方子抓药熬药去了,只要外敷内服一起用,不出十日,三皇子脸上的红疹定然会全部消退。”
他说着微微抬了一下头,目光正巧就落在了林苏坐在的位置。林苏迎上他的目光,一点也没有迟疑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封旌继续往下说。
封旌这才又低头,道:“至于三皇子出红疹的原因,臣与吴御医也有所怀疑,也查出来了一些线索,只是并没有证据……”
“你们都发现了什么直说就是了,哀家并不需要什么证据!”赵太后气恼的冷哼了一声,目光在整个正厅里面环视了一周,这才放慢了语调道:“封御医有话就直说,是与非自然有哀家、蓝太后,还有皇上为你做主。自然,若是你无的放矢,那么哀家与皇上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这话软硬兼施,又显得公平,蓝太后明明知道这事有些不对,可是却也没有真的发现什么问题,因此并没有说话。
封旌闻言立刻行了礼,然后才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连同最近这些日子谁去过阿伦的屋子,今日又有谁接触过阿伦都说的清清楚楚,最后才躬身道:“若是太后和皇上对微臣的话尚有疑虑,那么自可以问询贤贵妃娘娘和她身边的宫女,奶娘。”
蓝太后除非是傻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听不出封旌话里话外对周家两姐妹的指正,因此封旌话才刚刚停住,她就轻飘飘的冷哼了一声道:“封御医,你不过是御医院的一位御医而已,可知道诬陷宫中的主子是多大的罪名?只怕你有十条命也是不够丢的!”
林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看向封旌,反而转头对着了司钺。恰好司钺也转头看向她,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林苏这才慢慢开口。
“若是太后不相信封御医的话,那么不知道臣妾的话,有没有这个分量呢。”她说着站了起来,向前两步跪在了在上座的三个人中间,微微叩首,然后就抬头看向了蓝太后,“昨日里面吴御医还过来给三皇子把过平安脉,今日一早,三皇子所吃所用都有记录跟平日里面是一样的。之后臣妾就带着他去给母后请安。”
赵太后听到这里略微点头,“当时除了贤贵妃和奶娘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碰触过阿伦,这点哀家可以作证。”
蓝心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她思路清晰,言语简单明了,且每件事情都有足够的证据,等她说完,整个正厅都是一片的静寂。
“这么说来,贤贵妃你是怀疑是本宫派了朱敛过来对三皇子屋子中的香料做了什么手脚?这才让三皇子生了红疹的吗?”就在这个时候,周淑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众人一起望去,这才看见她扶着宫女的手进了屋子,目光锐利的如同具有实质一样从林苏的脸上滑过,然后才看向了一旁的封旌,“不知道封御医可有证据证明是本宫身边的朱敛动了三皇子屋子中的香料?”
“没有。”封旌低头行礼,沉声回应。
周淑娴闻言就冷笑了一声,甩开了宫女的手上前给两位太后和司钺行了礼,然后就坐在了蓝太后的身边,看着跪在中间的林苏,开口道:“贤贵妃,可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臣妾并没有证据,不过臣妾听闻,朱敛姑姑进宫成为二皇子的奶娘之前,原来的夫家曾经是做香料生意的,想来应该对香料很熟悉吧?”她说着挺直了脊背,目光冰冷的看向了站在周淑娴背后的朱敛。“朱敛姑姑的富家姓楚,祖籍是江南,世代都是以香料生意为生,直到了你夫婿这一代,却是不学无术,继承了家业之后短短三年就花光了祖业不说,甚至还对怀孕期间养家糊口的你动辄拳打脚踢,最终导致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你被周大人救了,养在府中,直到二皇子被养在皇后娘娘身边之后才被送进宫来当奶娘……”
她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眯着双眼道:“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对也不对,朱敛姑姑?”
朱敛怎么也没有想到林苏早已经把她的来龙去脉都查了个清清楚楚,当下就失去了分寸,脸色灰白一片,半响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贤贵妃娘娘说的都是,只是奴婢真的没有动过三皇子屋子中的香炉啊。奴婢对天发誓,若是有半句虚假,奴婢不得好死!”
306 内讧
“朱敛姑姑,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三皇子屋子中的香料被人动过手脚吧?”林苏这才慢慢露出了一个谋算的笑容,目光轻蔑的从朱敛的身上滑过,落在了居高临下坐在椅子上面看着自己的周淑娴,嘲弄的笑了一下,“皇后娘娘,想来您在门外也听了一段时间了,臣妾可有哪句是说三皇子屋子中的香料被人动过的?”
周淑德恰恰是这个时候来的,一进门她看着眼前的情形整个人就愣了一下。然后,才连忙松开了身边丫鬟的手快步上前一一行礼。
赵太后此时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对于有人想要试图谋害自己的嫡亲孙子这件事情,她自然是心中恼火的。不过,大半辈子都是在后宫度过的她也明白,此时并不是怒火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因此,见着周淑德给自己行礼,就淡淡的道:“德贵人免礼。张嬷嬷,赐座。”张嬷嬷就立刻上前扶住了周淑德,而一边的小丫鬟就手脚利索的送上了布墩子给周淑德坐。
等众人又一次坐定了,周淑德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跪在皇后身边的朱敛,又看了一眼跪在中间的林苏,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表情,低声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贤贵妃这才出了月子没多久,如今天气还冷,怎么能够跪在地面上?”
蓝太后脸色微微一晒,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没有说话。赵太后倒是笑了一下,这才道:“德贵人来的正好,哀家听闻,你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在哀家宫门口遇到了贤贵妃。可有此事?”竟然是提也没有提林苏还跪在地上的事情。
“正是呢,臣妾看着贵妃姐姐怀中的三皇子可爱,就忍不住上前夸赞了两句。若不是贵妃姐姐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只怕臣妾定然是要跟着贵妃一起来扶柳殿之中多看三皇子一会儿。”周淑德见状,心中不知道是作何感想,不过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甜腻了一些。
听到她主动说起这些,林苏略微挑了一下眉,这才沉声道:“德贵人可以作证,自德贵人摸了三皇子的脸夸赞他两声之后,三皇子就被奶娘抱回了扶柳殿之中。”
周淑德仿佛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迎上了太后和皇上、皇后的目光就笑着点头,“是的,当时臣妾是看着奶娘朝着扶柳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殿里面陷入了一片的静寂,所有人都沉默着。林苏偷偷的看了周淑德几次,发现这个女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根本不见紧张或者是不安。神色坦然自在到了连林苏都以为是自己冤枉了她。
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的司钺这才淡淡的开了口,“秋晏,扶你家主子起身。天气凉,她就这么跪在地面上若是伤了身子,朕定然拿你们这些奴才问罪!”
秋晏连忙过去扶着林苏起身,重新坐在了司钺的下手处,正好侧对着周淑德,也正是这个角度让林苏看到了她袖子下面微微露出来一点的几乎扭曲的手指。
她其实还是在紧张的。
林苏顿时明白,脸上就慢慢浮现了笑容。看起来她之前对一切的猜测都没有错,周淑娴和周淑德两姐妹确实正式联手准备对付她了。至于蓝太后到底知道不知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彻底扳倒蓝家,扳倒周淑娴的好机会。纵然蓝太后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只怕最后司钺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这个名义上的嫡母。
蓝家这些年的权势已经超出了皇家对他们的容忍,所以蓝太后这辈子才会无所出,只能够把司钺养在身边一段日子,充当是她的儿子。这就是先皇准备摆脱蓝家对朝堂控制的一个信号。而司钺,更不是那种能够容忍别人把他掌控在手心的人。
所以,他才会在明知道自己也许曾经对怀有身孕的周淑娴下手的情况下,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