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姜未未的话,都保留了三分。只说最近状况不好,没有说记忆随时可能恢复。
封河倒是没责备她,加重她的负面情绪。微微一笑:“那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了。我会保密。”
盛明窈看着他面前那张纸,定定:“你是要记下来吗?”
“会存在你的独家档案里,但不会放在诊断报告上。”封河轻轻开导着她突如其来的紧张,“全都保密。”
她这才长舒了口气,粲然一笑:“谢谢你。”
“这是你的隐私。手稿我会放进文件室里,以后不会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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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傍晚七点半做完第二次检查,盛明窈就问能不能出院了。
医生谨慎建议她留院观察。
盛明窈却是完全没这个打算。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待在这儿,行踪都被护士记录着,时不时还有傅女士热心串门。
虽然在沈时洲的安排下,她待的并不委屈。
但是,重重有意无意地桎梏下,很多事情,盛明窈都没办法做了。
她心里已经列好了谱。
当初的事,哪些是她做的,哪些不是。
那些积压了三年的误会,有的只能口头陈述。
比如沈老爷子给她下套,强行把博安地产塞过来:“既然达成了交易,我对你提的要求,你就应该能做到了吧。”
盛明窈当初又懵又气,满脑子都是沈老爷子这么做,是不是沈时洲不想出面,所以授意让他做的;她去找沈时洲,求助他帮忙,又会不会被当做是做戏……
如此一来,就忘记了留下录音之类的铁证。
到时候,真假只能让沈时洲去找亲爷爷对峙了。
但是,跟秦现的婚约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却是有迹可循。
当时她回国倒时差发了高烧,醒来就被大伯通知自己成了秦大少爷的未婚妻。
然后,就收到了沈老爷子做的“慈善”。
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乱的。
得知明早七点做完最后一次检查就能出院后,盛明窈立刻给大伯盛武发了消息,约他隔天下午见面。
还特地说了,独自一人来,谈谈当初婚约的事。
盛武惊觉她恢复了记忆,却识趣地没大惊小怪问出来,只真假掺半地道:“当初的事情,确实有我考虑欠妥的成分。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跟太子爷……”
她不想听这些撇清关系的废话,女声温凉:“见面说吧。”
约定的地点在星辰宴所。
去的时候,盛明窈又因为堵车晚到了几分钟。
她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已经坐了人,但是――
“秦大少爷,你是把我大伯给赶走了吗?”
秦现正在十分闲情逸致地调酒,闻言,手腕一翻,将酒杯推到她面前,答非所问:“你要喝吗?”
盛明窈那张一向乖巧带笑的脸蛋,难得露出丝冷淡。
“他转告了我。”秦现笑意寡淡,“你该清楚盛武的秉性。他说的那些无非就是撇清干系,因为怕沈时洲怪罪。有些事情,我来说比较好。”
……潜台词是说,他不怕沈时洲吗?
盛明窈凝噎,翻出手机:“我想录音。”
“如果你放给沈时洲听的时候,他不介意这是我的声音。”
一句话就令盛明窈缩回了手,瞳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秦现:“有些我名下的订单,可以提供给你。沈时洲能看懂。”
他的态度过分平淡。
盛明窈最初有些狐疑。
秦大少爷有说一半藏一半的前科,虽然坦荡地确保自己句句属实,但总是有些捏着不说,借此误导她。
之前还两次通过这种手段,跟她拉近,或是缓和关系。
如今这么主动地找上来,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但这一次,似乎跟往常不同。
秦现把从头到尾,都给她解释了一遍。
在她回国前一段时间,沈老爷子就不紧不慢地打点好了,略一掺和了盛世的生意。
盛武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他当时为了架空盛明窈的权利,铤而走险透支了公司的短期利益,要是沈罄这般地位的大人物要做什么,那盛家上下,只能用不堪一击来形容。
所以,秦大少爷的联姻要求落在他面前时,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盛明窈当时高烧休息不见人,他就以长辈身份出面,并督促秦家赶紧操办订婚宴。
“……然后,订婚宴前一天的彩排上,我去找到了你。”盛明窈晃着指尖,轻巧地接了话。
再然后的事情,就跟季淮北口中的差别多少了。
沈时洲在酒店楼下等她,她在病中反反复复被沈老爷子提醒警告,病后又被强行绑定了婚约,完全不知道该以什么面貌见他。
秦现并不惊讶地笑了笑:“你记得这么清楚,看来恢复得不错,恭喜。”
他看了下表,起身:“我要走了。”
盛明窈想跟沈时洲解释的事情,基本上都了解清楚了。
唯独……
“秦现,”她叫住他,瞳眸有些茫然,“你真的跟沈时洲打过架的吗?”
“嗯。”
“是因为他挑衅到了你的尊严,还是说威胁到了你们家……你不像是那么暴力的人吧?”
说实在的。
她跟秦现勉勉强强算青梅竹马的关系,但学生时代,彼此清白得连一点青春期悸动都没有。
秦现在她面前,哪怕是擅自成了她的未婚夫之后,都是一副清风霁月很是随意的姿态。
跟传言里一点都对不上。
盛明窈一直觉得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秦现怔松了下,扶了扶镜片,然后才轻声地笑:“非要说挑衅,那应该是我挑衅的比较多。”
“?”
“偷来的你的未婚夫的身份,想找个机会用一用。”他并不避讳,“盛明窈,我喜欢你很久了。”
“?”
盛明窈绷着张警惕的小脸,不知道他要干嘛。
一是以为他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二是不信秦现的话。
他在她身边的存在感,从头到尾都很低很低。除了三年前那次闹到了两个家族振动,往前往后,秦现都没什么姓名。
秦现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推开门,走之前,只不轻不重地解释了一下:“不是每个人都能一直有勇气。”
他的勇气,在订婚宴彩排被盛明窈喊停的那一刻开始,就消失得很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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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窈连秦现最后说了句什么,都完全没听清。
回家的车程里,她想着,真相揭露到这一步,是不是整理准备好之后,就可以跟沈时洲坦白了?
下车后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正在等她的太子爷。
她将手机关上,扔进包里,还没说话。
就听见这男人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出去玩了吗?”
听语气,也就是随便一问。
但一想到自己刚才见的是秦现……
盛明窈莫名其妙地就有点心虚了。
她伸手主动去抱他,脑袋埋进男人怀里,语调放得轻松:“对啊,还化了一小时妆,但就不给你看,略略略。”
这一闹,话题彻底被转移开了。
半晌后,盛明窈从他怀里钻出来,准备去拿钥匙开门,沈时洲才道:“我有件事要麻烦你。”
她联想到之前几次:“宴会吗?”
“不是。”沈时洲将视线缓缓下移,看着她干净的细颈,沉静吐字,“一些琐事。”
然后,就把她带到了一个造型室里。
她之前参加秦二的聚会,就是来的这儿。
但这一次,并不是来准备盛装出席什么公共场合的。
相反,的确如同沈时洲描述的那样,就是些琐事。
有好几个专人拿着仪器跟卷尺围住她,为她量尺寸。
普通的三围就算了,偏偏还量了脖颈最粗与最细处,左右手腕,无名指尺寸,不同倾斜度的头围……
细致的数据,密密麻麻记了一页。
盛明窈本以为这番大阵仗之后,会有什么特别的环节。没想到对方将数据整理好后,就……走了?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