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寒暄时,说的全都是生意上的事。
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名下各行产业盘踞。就算没有明面上的合作,一些好的坏的摩擦也避免不了。
盛明窈只觉得窗外飘来的海风真的好冷,下意识望沈时洲这边躲。
靠近之后,沈时洲伸手揽过了她的腰。
动作格外自然,像搂过了千百遍。
薄而光滑的布料,挡不住男人手指微烫的温度。
盛明窈整个人都僵住了。
指尖揪了揪沈时洲的袖口,暗示他赶紧把她放开。
但沈时洲跟秦家那人聊得像很投机,注意力好像完全不在她身上。
盛明窈只好保持一动不动,免得腰肢线条主动去迎合那男人的掌心。
等两个男人终于结束了话题,她连忙找准机会,小声催促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沈时洲好像这才发现,微怔后,立刻松开了手。
盛明窈僵站了十几分钟,小腿都已经有些发酸了。
闹这么一通,她彻底打消了做好一个合格女伴的心思,“你看上去很忙,我要不就不打扰你了吧?”
沈时洲垂下眸看她,用很平静的语调陈述:“你需要和我一起。”
盛明窈立刻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我为了做造型没吃午饭,现在都快七点了,想去吃甜点。你不是有很多应酬吗,总不可能跟我一起……”
沈时洲:“我带你去。”
盛明窈:?
她微微偏过脸,一脸狐疑地看着沈时洲。再三确认他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的确有这个主意。
由于保持着这个角度太久,不太稳固的发扣松了,开始往下滑。
男人看了眼,顺手将那华而不实的头饰重新固定好。
收回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补完后半句:“――免得你跑丢了。”
“……”
盛明窈抬起头,打量着故意做成中世纪风格用来讨好客人的穹顶:“难道这里很大吗?”
看上去就像是正常规格的双层游轮。她去过类似的,就算没有服务生带路,也完全不可能出现沈时洲说的认不清路的情况。
沈时洲抬起眼。正好越过她,迎上刚才跟他交谈的秦家堂少爷的目光。
他微微眯眸,不掩饰里面凛冽的寒芒。
语气却仍旧徐徐淡淡的:“不大。只是你容易迷路。”
盛明窈:“我没有!”
男人垂眸,冷然且笃定:“你有。”
…………
来往的侍者穿梭人群中,步伐都放得很轻,不敢在个个都是大人物的地方找一丝存在感。
多余的只有玻璃和白瓷碰撞的声音。
寂静后,有人压低声音,惊疑不定地道:“秦二,那真是沈家那位!?”
沈时洲出席这种场合的次数,的确少之又少。
大多数没资格上谈判桌的,虽然听过“京城太子爷”这种极尽追捧的名谓,但几乎都没亲眼见过他。
即便是现在有幸见到了,也只能靠周围人的只言片语,猜出来这个矜贵的年轻男人的身份。
但他们刚才竖着耳朵听了几句那人跟女伴的对话,心里又有些不确定了。
尽管男人从头到尾表情淡漠,没露出任何关切。
但举手投足间对盛明窈的维护,却明显到了极致。
盛明窈那全是不情愿的小表情已经写明了,她并没意识到沈时洲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他们这些旁观者,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上去,沈时洲平时就一直很纵容盛明窈的性子。
竟然还陪着她去找甜点。
明明这儿到处都是服务生随便找一个都能带路。
这看上去,可并不像是传闻中的沈太子爷啊。
被点名问到的秦二,秦家排序第二的堂少爷,也正是刚才跟沈时洲假装相谈甚欢的人。
他的震惊,并不比旁人少。
秦二对盛明窈印象很深。
即便他只见过她一面。但就盛小漂亮那张脸来说,只要看过的,就绝对忘不了。
当初看见沈时洲旁边的人时,他几乎震了下,心里想的是――太子爷得费多大的功夫,才能找出个跟盛明窈这么相似的人。
他甚至想也不想,就直接排除了那是盛明窈本人的可能性。
毕竟当初都那样了……沈时洲没一气之下直接弄死盛明窈,都算那三心二意的盛大小姐幸运。
怎么还可能在三年后,携她一同出席这样的场合。
结果刚才交谈时多留意了两下那位女伴,就发现那竟然真他妈是盛明窈。
真是见了鬼了。
秦二一直对身边传的那些“沈时洲回来是为了教训盛明窈的”,表示嗤之以鼻。谁让那群疯传的都丝毫不了解当时的情况。
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沉默良久之后,秦二举起酒杯,露出暧昧的笑容:“毕竟是男人。”
他想通了。
食色性也。
哪怕是一向洁身自好,连烟酒都极为克制的沈时洲也不例外。
会对盛家千金那样漂亮纤细又白得发光的明艳尤物念念不忘,是件很正常的事。
更何况,自从――
沈时洲至少禁欲三年了。
“二十六的正常男人,有需求是显而易见的,没人惊讶这个。主要是私底下悄悄传着的,据说盛明窈就是之前跟他,然后又跟你哥……”
那人自动消了音,只比了个懂的都懂的眼神,“闹成这样了,还能在一起?”
秦二啧啧:“就是因为年轻气盛的时候没得到,才想多玩一会儿把不甘心补回来。可不都是这样的吗?新鲜感一过,新仇旧恨一起算,指不定就让盛家全部灰溜溜卷铺盖滚蛋了。”
“至于我堂哥,以后少提两句,没看见沈时洲刚才看我的眼神吗?我可一点都不想被迁怒。”
沈时洲不一定真喜欢盛明窈。
但一定是真讨厌他们秦家上下。
当初那场毫无硝烟的战役,一直到秦家大少爷远赴重洋才罢休。
旁边的男人用肩轻轻撞了秦二一下,挤眉弄眼地出了个招:“今天不是留宿吗,你多给沈时洲示示好。”
-
得知了游轮已经离岸,因此今晚要留在这上面过夜只后,盛明窈连手里咬了一口的小蛋糕都觉得不香了。
她不好意思直接说,只能旁敲侧击问沈时洲:“你不是有洁癖吗?”能睡没有特别清理过的房间?
沈时洲像没听懂她那藏得不算深的潜台词:“我之前给他们提过要求。”
盛明窈:“那你之前就知道要留宿,怎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
“……”
哦。
盛明窈也不想去争这些没用的了,只有一个要求:“我要离办宴会的主厅最近的房间。”
她胆小。
绝对不在陌生的环境里,睡走廊尽头那种阴森森的地方。
想着,盛明窈又着重强调道:“采光要好一点的。――你一定要帮我转告给安排房间的人。”
每到有求于人时,她都喜欢盯着对方看,杏仁似的黑瞳眨也不眨,好想知道看见他一个人。
认真得令人心软。
……沈时洲,也从来没例外过。
他对这丝情绪感到本能的抵触,将酒杯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语气不冷不热:“你也真够麻烦。”
“可是我――”
“知道了。”
他语气里浓重得几乎溢出来的不耐,令盛明窈有点不确定:“你这是答应了吗?”
沈时洲顿了顿,才冷淡地“嗯”了一下。
那样子。
要多不想理她,就有多不想理她。
盛明窈见好就收,不问了。
……
夜幕渐渐降临。
沈时洲来这儿目的仍然是为了谈生意。要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