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 孙上进落网,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就像点灯苦读的学子, 一朝考试结束, 恨不得倒头就睡。
坐了一会, 桂欢就听见警察局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欢欢呢?我家欢欢呢?”
桂欢赶紧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桂欢妈还穿着在店里干活时?的衣服,向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乱,双目泛红, 抓着接待民警的胳膊,焦急地询问?着桂欢的情?况。
桂欢出声道:“妈,我没事。”
听见桂欢的声音, 桂欢妈“唰”地就看了过来,几步走上前, 搂着桂欢左看右看。
桂欢把外?套系到脖颈,遮挡住了她自己撕碎的脖领,以防她妈担心。
确认桂欢没事后,桂欢妈双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太好?了,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桂欢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扶着她妈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桂欢妈屁股还没坐热,猛地又站了起来,红着眼眶,咬着牙道:“那?个畜生呢!我要撕了他!”
两侧的警察连忙劝阻,保证他们会全力调查,绝对不让桂欢白?受委屈。
过了十二?点,齐警官等人也开?着警车回来了,同时?还搬回来了不少纸箱子。
几人在接待室中坐下,齐警官疲惫地喝了一口?热茶,说道:“我们已经掌握了情?况,您们先回家,我们会连夜审讯,尽快给您消息。”
在警察的护送下,桂欢母女俩回到了家。
生物钟非常精准的桂欢早就困了,到家提着精神安慰了母亲一番,快速地洗漱,钻进了被窝里。
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朦胧的桂欢动了动眼皮,觉得脸上凉凉的,好?像有人在往她脸上泼水。
桂欢掀起朦胧的睡眼,就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毫无睡意的猫眼睁得又大又圆,见她醒了,低头舔了舔她的鼻子。
桂欢:“……”
把这只夜猫子给忘了。
抬起头看了眼闹钟,凌晨一点,她才睡了不到十分钟。
桂欢叹了口?气,小声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黑猫弯曲后腿,趴在了她的枕边,学着她的音量,低低地叫了声:“喵。”
桂欢:“……说人话?。”
黑猫:“才一点。”
桂欢:“……不是才一点,是已经一点了,正常人都要睡觉了。”
黑猫吻部凑近,下巴枕在枕头上,舔了舔她的额头,想了想道:“我……应该不算正常人。”
是的,他这回答一点没问?题。
桂欢的困意还没醒透,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嘟囔道:“明?天早上再说,你先回去?吧。”
黑猫:“我不吵你,你睡你的。”
桂欢:“……”
你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少女与猫,但实质上是一男一女……她就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这个事实。
廖敛左爪抬起,用掌心的肉球贴了贴她的太阳穴:“你睡,就当我不在。”
软乎乎的肉球有规律地点着太阳穴,原本就困的桂欢更加昏昏欲睡,决定不再多言,很快就睡了过去?。
桂欢这一觉睡得有些沉,迷迷糊糊间,她又做梦了。
待看到白?烟重重的周围,她几乎瞬间就意识到,她做过这个梦。
抬眼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隐匿在云层后,和?上次一样,咆哮哥不断地问?她:“你为什么不懂?”
桂欢:……但凡你说出一点题干,我都能给你回答为什么。
奇怪的是,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原地坐了一会儿,桂欢站起身,拨开?云层向前走去?,她想去?看看,咆哮哥究竟长什么样子。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云海,桂欢颓然地发现,咆哮哥就像个海市蜃楼,她看得到他的剪影,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真身。
桂欢脚步站定,轻轻吹了一口?气,眼前的云层微微晃动,里面?还是白?茫茫的一片,犹如实质。
第?一次做这个怪梦时?,她以为是自己看西游记看多了。
可第?二?次再做,她就不能简单地归结为白?日残影了。
正当她沉思之际,一阵风忽的吹来,桂欢抬头,看向了咆哮哥的方向。
白?雾并没有散去?,而咆哮哥的身边又多了一个身影,个子不高,稍稍发福,头发长及腰摆。
桂欢:……这梦怎么还带加人的?
在她怔愣之时?,稍矮些的人影说话?了,他的声音略显苍老,听起来像个老者。
“……都死得透透的了……回不来了。”
咆哮哥似乎跟这个老者认识,他的身影晃了一下,咆哮道:“我、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认识,怎么就死了?!”
老者:“……她冷心冷情?,叶子飘身上都不带动手摘下来的……你俩没有交集,实属正常……”
咆哮哥:“我不管!她都死了!我一个人在这干什么!……想个办法,重来一回!”
老者:“……肉身都硬了。”
咆哮哥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吼道:“……用她本体!再来一回!”
这段话?听得桂欢云里雾里,她刚想再继续听下去?,周身的云雾忽然变得厚重,她脚下一滑,猛地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将屋里照得温暖明?亮。
桂欢眨了眨眼,感?觉胸口?闷闷的,她疑惑地抬起头。
只见黑猫四?仰八叉地躺在她的身上,猫头顶着她的下巴,鼻子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噜声。
桂欢:……怪不得沉。
“廖敛,天亮了。”
黑猫后腿抖了抖,维持着仰脖的姿势,睁开?了眼睛,慢悠悠地翻了个身:“我刚刚睡着。”
桂欢:“……不好?意思,到我起床的时?间了。”
黑猫轻手轻脚地跳到她的枕侧,一点没有出去?的意思。
桂欢:“……我要换衣服,还要洗漱,你先回家,我十分钟后到。”
廖敛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跳上了窗台,熟练地用爪子拨开?窗户,跳了出去?,透着玻璃,边走边打量里面?的桂欢。
桂欢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了,心想:以后她这屋的窗户看来是不能开?了。
廖敛进屋不挑时?间,要是正好?撞上她换衣服就不好?了。
刷牙的时?候,桂欢还在想着昨晚的那?个梦。
要说冷心冷情?……桂欢淑了漱口?,洗干净嘴边的浮沫,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是了,她就是典型的冷心冷情?。
恰好?,她也死过一回。
桂欢还记得,她上辈子临死前,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可话?的内容,她一句都没听清……
话?又说回来,她认识咆哮哥吗?
桂欢很快就摇头了,就算没看到咆哮哥的真容,但他那?一头金毛狮王般的狂野长发,桂欢绝对没见过。
梦了一次两次,肯定就会有三?次四?次。
桂欢不着急,擦干净脸,简单地涂了一个孩子用的防干面?霜,桂欢就出了门。
邻居已经开?好?了房门,给她留了一条缝。
桂欢拉开?门,就看到了客厅中间一脸威严的天禧,如果他不是一条腿站着的话?,看起来会更有气势。
桂欢:“舅舅?”
天禧拉平眼睛,微微抬手,老神在在地道:“先关上门。”
桂欢关好?门,就听天禧道:“老夫乃千年仙……”
天禧还没说完,黑猫就抢先一步道:“他是只鸟。”
天禧:……
穿帮就算了,他就不能保持点古兽的威严吗?
看着天禧悲愤的表情?,桂欢对廖敛道:“你去?换回人身,我们坐下慢慢说。”
老廖家还是老廖家,无论是人是兽,永远不团结。
两分钟后,廖敛就换好?了休闲服,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桂欢身边,挨着她坐下,眼睛不住地打量她。
天禧单脚站在客厅里,看人都齐了,缓缓地开?口?道:“我知道,这或许会打破你的世界观……”
桂欢还挺着急的,她妈给她留了字条,让她醒了就去?快餐店。出了昨晚的事,估计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于是桂欢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天禧的演讲:“舅舅,不用铺垫了,我就算吃惊,也早就过劲儿了,我们进入主题吧。”
天禧:“……”
为什么?
他就想感?受一下人类的感?叹与惊讶,就这么难!
天禧和?廖敛两人都是第?一次掉马,还真的有点不知从何说起,桂欢索性捡起了话?头,替两人说道:“舅舅您应该是一种飞禽,我若没猜错,可能是鹤或者雁……廖敛的真身,应该就是那?个叫毛图的古兽,习性……大约与猫差不多。我能猜到的就这么多了,您补充吧。”
廖敛听得一愣一愣的,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天禧是鹤?”
桂欢:就天禧的做派,猛禽是不可能了,稍微带点玄幻色彩的,就剩那?几种。凤凰、朱雀更不可能,他……没有神兽的气场。
天禧心想:……还补充什么?老底都让你给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