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能。
“我喜欢你。”
我听到他在早上对我说了这句话。
“我喜欢你,陆昭戎。”
现在我还给他。
被爱的感觉是温暖的,不舍的,温馨的。
令人恐惧的。
但我已经心如擂鼓,然后在鼓声中失去了理智。
天空骤然飘起了雨丝,雷声比雨更大。
它无法敲醒我的,我已经疯了。
他抵在我怀里喘息的模样不断与往日重合,直到我手上有了他的气息,他才仰着头向后伸手,然后重心不稳摔在了床上,眼睛由于迷离而微微眯起,在床头摸索着。
我俯身压过去,问他:“哪个?”
他笑着将手的方向换到我脖子上,诱骗道:“你再说一遍,我告诉你。”
我瞧着他高兴的样子低头笑了一下,重复道:“我喜欢你。”
他既然真的高兴,我多说几句又何妨?
“我喜欢陆昭戎。”我重复着。
他另一只手手指在我脸上滑着,从眉尾画到鬓角,再从鬓角画到唇边,撩起一阵火灼感。
我喉间忍不住滑了一下,难耐地捉住他的手,“如何?”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仿佛在辨真伪,看了一阵才回答:“有两样是重复的,拿字少的那个。”
我转移视线瞥了瞥,瓶子飘起来,“然后呢?”
――
所有的气息都逐渐安静下来,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静静地望着我,压在我后颈上的手微微用力,轻柔地吻上来,辗转,然后加深。
我怔了片刻,在他的勾挑中缓慢回应,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抚过脖颈,肩膀,胸膛,脊背,然后手指的触感缓慢游移向尾部……他指尖停住,膝盖慢腾腾蹭到我腰上。
我愣怔了一会儿,他便抓着我的手慢慢往下,低声细语地凑近我耳边,热烈的生命气息寸寸浓郁――
滚烫的呼吸扑进耳朵里,我听见他暗哑的诉求:“别弄疼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被藏在里面。
我手指缓慢迟疑地滑进去,看到他微蹙的眉头,那是一种……柔软的、温热的触感。就像陆昭戎这个人。
尽管我手指不太灵活,但它是可控制的,能够在足够温柔的范围之内轻慢行动,其他就不行了。
他眼睫不停地颤抖,手指紧抓着下面的被褥,在我一次又一次小心的停顿中张了张口,“长玉。”
我小心地倾身过去,他气息颤乱着攀附住我,眉头忽地一皱。
……
他还是疼了。
空气中浮动的细微波纹已经变得潮湿,连带着沉重错乱的呼吸,我在那一瞬之间萌生了退意,浑身上下毫无征兆地跟着疼起来,一时竟不知哪个地方更疼几分。
而他像迷失在雾里一般,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仿佛我下一刻便会消弥无踪。
他抓我抓得很紧,仿佛察觉到我要离开,竟主动迎合几分,整个人环绕着我,在一遍遍索求亲吻中重新令我沉迷――我一直都知道他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控制我。
可惜他不知道引动一个神明的后果。
我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凝望着他垂下的长发微微出神,我知道我又犯了一次错。
一个,和上次完全不同的错误。
陆昭戎忽然松开,带着额上细密的汗珠躺在下面,笑容中透着些无奈,伸手缠着我的一缕头发在看我,声音伴着细微的喘息,说:“上神,有些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勾人的场景。
便是往昔无数个日日夜夜,风云变幻月落朝霞,已经没有能够拉扯住我的更好的风景了。
他眼神里盛着山下迤逦多情的水,透亮折光,眉间藏着连绵起伏的山脉,苍蔼浓烈,脸上晕染着一层薄红,像蒙了夕阳。
他还是不发出任何声音,唇上沁出血色来,忽然间便绽放出独属于陆昭戎的妖艳夺目。
我俯身轻轻摩挲他不经意间咬破的唇角,将他齿间不由自主咬到的下唇勾出来,托着他靠近我,将唇靠在我肩膀上――他犹豫着轻咬上去,却又在片刻间松开,靠着我轻轻地笑。
我听着他的笑声恍惚起来,我想……多留几天。
我好喜欢他,超出了我自己的想象。
水池里已经不放梅花了,放的是迎春花,我瞧见细小的花瓣浮在他身上,便伸手拂去,“迎春花配不上你。”
他似乎是累了,反应稍迟了些,“……什么?”
没什么。
我没再重复。
陆昭戎打湿的睫羽扫过我肩膀,然后慢慢直起身,“你知道,迎春花?”
我垂眸看着水面,没有回答。
“你来过?”他脱口而出。
我彻底闭上了眼。
陆昭戎的敏锐度向来令人心惊。
这是我同他一起经历的第一个春天,天虞山上是不可能给花种分类的,他知道这一点。
“长玉?”他抓了抓我的手,好像害怕我离开,指间紧了紧,透着些紧张。
我沉默着睁开眼,想了想还是同他解释一二:“从前的事很无味,我不喜欢品。”
他另一只手攀着我肩膀凑过来,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地,“我问一个好不好?”
我侧目瞧他,那一副表情好像时刻准备着被拒绝,露出水面的胳膊上还带着我无意留下的痕迹,便叫我有些哑口无言,只得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