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虏将举刀斩来之际,徐惮怒喝一声,仿佛一头嗜血凶兽在体内再次醒来,高举的长槊力斩而下,以千钧之势往斩来的斩马大刀迎斩而去。
“咔嚓!”槊锋长刃与大刀锋刃撞在一起。
徐惮将虏将手中斩马大刀当中斩断之时,他所持马槊长刃今日也承受太多的剧烈撞击,这一次再也支撑不住,从中断裂开来。
不过,徐惮所使马槊刃长两尺,哪怕仅剩半截锋刃,但连同槊杆还长近丈余,完全不影响马战,将长槊当枪使,似毒蛟窜动,往虏将当胸扎刺过去。
虏将所持八尺长的斩马大刀,断剩六尺断刃还是其次,最主要是他刚才一斩用力过猛,刀断但身子随同战马带动的冲势未停,看到徐惮手中长槊竟然完全不受槊刃斩击断裂的影响,举手投足间几乎是毫无迟滞的转斩为刺,眼见避无可避,只得狼狈弃马,身子往一侧翻倒,以避锋芒。
徐惮待要纵马过去将其斩杀,骤然身下一空,低头一看,却是胯下不知道被射中多少箭的战马在这一刻再也支撑不住,前脚像是撅断一般向前跪倒。
徐惮忘情厮杀,完全没有提防胯下战马出状况,整个人被甩飞出去,只来得及抓住断槊,往身下敌马背脊探刺而去,借此助力,调整身体平衡,没有直接狼狈的摔在十数虏兵刀前。
不过,他此时面临的状况也绝不乐观就是了。
激战到现在,体力已经被压榨到极点,徐惮直觉双臂一阵阵酸麻,都有鲜血从臂甲里渗透出来——现在他又失去战马,被十数作战经验丰富的虏骑团团围住,苏蕈他们被分隔在远处自身难保……
“吼!”
徐惮大喝一声,犹未失去斗志,拍断一截槊杆,将马槊改为步槊,往苏蕈等人方向突击杀去。
十数虏骑当然不会贸然来撞徐惮的槊锋——拂晓时猝不及防被袭杀的人手不算,追击时就有十数名身经百战的好手,被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武将斩杀马下。
这样的勇将在楚山绝对不会超过一只巴掌,在后方督战的千户将军也已经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活捉或斩杀。
众虏兵御马跟着徐惮快速移动。
“嗖!”
一支冷箭又准又狠的钻进徐惮没有铠甲遮护的左小腿。
徐惮之前双腿就已中了数箭,跨坐马背上没有感觉,这时候再中一箭,左腿一软,差点就栽倒在地上。
徐惮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冲杀多远,就站定原地,拄槊而立,冷冷看着围逼过来的虏骑。
“嗖嗖”又是数支利箭从身侧射来,听着破空锐利,徐惮持槊在手,心入极静,但令他惊讶的,这数支利箭并非奔他而来,脸微微一侧,却见左手两名虏骑猝不及防,被数支从南面树林里疾射而来的利箭射落下马。
树叶凋零已尽,却见百余甲卒手持弓弩刀盾,从树林后的坳谷里杀出,箭雨如蝗,又准又狠的朝虏兵覆盖过去。
虏兵这一刻都以为中了埋伏,哪里还敢再战,慌不择路纵马往北逃撤,拉开距离。
韩奇虎带着百余甲卒杀出来,快速将受创几乎不能立起的徐惮等人搀扶撤入虎埭岭。
韩奇虎乃是陈子箫、张雄山等人带入楚山的韩氏子弟——桐柏山匪乱,淮源诸姓死亡太惨烈,虽说陈子箫投归楚山,深得徐怀信任,但并不能消除桐柏山出身的将吏,与陈子箫之间的隔阂。
徐惮年少孤傲,对韩奇虎这些南投汉将,也一向看不上眼,平时相处的关系就很恶劣,只是被徐怀、徐武碛、史轸等人压着,除了平时偶有斗殴外,还没有搞出什么大事来。
徐怀一度将隔阂、仇恨较浅、年轻的桐柏山子弟编到陈子箫麾下任用,希望能一步步消除隔阂,然而徐惮却是个刺头,最后被忍无可忍的陈子箫踢回选锋军。
汝颍会战后,徐怀将韩奇虎调到罗城,在徐心庵麾下任将。
徐惮没想到在他身陷绝境时,会是韩奇虎率部来救,心里别扭,闭嘴一声不吭。
韩奇虎要比徐惮大四五岁,看他一脸屙不出屎的神色,讥笑道:“怎么,嫌弃是我出手救你?你也别妄自尊大,我可不是专门赶来救你的,没人能未卜先知——心庵军使看敌军这两天就会大规模渡河,着我率部埋伏在附近,看有没有机会挫一挫他们的锋芒,叫你们这群莽货,坏了我们的设伏大计!”
第一百二十七章 督战
徐惮年少孤傲,此时听韩奇虎讥笑甚是刺耳,但他也知道此番不是韩奇虎率部及时赶到相救,他与苏蕈等人在劫难逃,此时只是闭口不言。
而此行十七人,七人不幸战死,连尸体都抢不回来,只能扔在战场之上任由虏兵践踏,剩下十人,个个血染战袍,他心里也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钻入树林后的小山坳里,韩奇虎看敌军未敢仓促追杀过来,先着人给徐惮、苏蕈等人包扎伤口。
看诸人箭创多在铠甲遮蔽不到的腿部,不算太严重,韩奇虎也是暗暗叫奇——
总兵力高逾二十万人马的赤扈东路大军,虽说主要部署在寿春、楚州以北的徐宿亳泗等地,主要针对驻守楚、寿等州的淮王府军,但其在西翼(右翼),即颍口地区,犹部署近四万步骑,窥视南岸的潢川、固始、戈阳等地。
楚山以左司马院为首的东线防区在入冬后,自然也是如临大敌,恨不能日夜都睁大眼睛盯着敌军的一举一动。
虽说在殷鹏等部调往西线之后,东线守军精锐更加捉襟见肘,但统辖东线守战之事的徐武碛、潘成虎、徐心庵、唐青、韩奇等将犹不想坐守城寨。
东线除了尽可能将有限的精锐,往信阳以东的罗山县集中,还提前挑选韩奇虎等一批能力较强的年轻将领,率领一部分精锐将卒,分散进入潢川等地以南的淮阳山脉西北麓山区,领导潢川、光山以南、罗山以东山地里的乡兵寨勇,利用淮阳山北麓千折百绕的险要地形、地势,与渡淮而来的敌军坚持斗争,尽可能减少罗山、信阳等城正面所承受的压力。
韩奇虎十天前才率其部两百余精锐,进入虎埭岭,接任虎埭巡检司巡检一职,负责统领光山县南部山区三乡二十四寨的两千余乡兵寨勇。
虏兵昨夜大举渡淮,东线斥候早就察觉,韩奇虎亲率小部精锐从山里出来,摸到虎埭岭北部边缘潜伏下来,意图窥视虏兵大举进入潢川、光山等地之后的部署,以便左司马院统领的东线兵马能有更好的应对。
韩奇虎拂晓时就注意到进入河湾地区的虏骑躁动起来,也猜到极可能是前往寿州送信的徐惮、苏蕈等人返程时与南渡敌军撞了一个正着。
不过,韩奇虎进入虎埭岭,计划是率领乡兵寨勇倚恃险山深壑牵制敌军,手下不多的精锐皆是步甲,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地势开阔的平川或骑兵驰骋无碍的浅丘低岗地带接援。
他只能窥着徐惮、苏蕈他们突围的方向,率领部众借助山坡谷坳以及树林的掩护,在虎埭岭北部山林里,往徐惮、苏蕈他们突围的正对面快速穿插,最终能成功接援,可以说是相当侥幸。
当然徐惮、苏蕈仅十数人,在二三百精锐虏骑的围追堵截下,从十数里外的河湾地,一路突杀,直至虎埭岭的山脚下,韩奇虎也是一路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徐惮一人斩杀近二十名精锐虏骑,杀得虏兵只敢围追,不敢贸然死命拦截,而此时看这厮,除了双腿六处洞穿箭创都没有伤到骨头外,身上也仅有三处从甲叶缝隙间穿射的箭创,竟然连一处稍重一些的刀创、枪创都没有,这样的武勇,韩奇虎看了也叹为观止。
简单包扎伤口后,韩奇虎使人背负徐惮等人继续往深山老林里钻。
虎埭岭位于潢河的东岸,南北绵延三四十里,横贯光山县,接入淮阳山的西段主脉,初时多低山浅壑,越往南,山壑愈险,不时还要跨越潢河右岸(东岸)的支系溪河,最后来到虎埭巡检司所在的虎咬寨。
此地位于虎埭岭与淮阳山西段主脉交会处,白虎溪从东南深山老林里流淌而出,于此地汇入潢河——不仅白虎溪两岸皆险山峭崖,宽逾二三百步的潢河沿岸也皆险坡陡岗,兼之潢河上游滩险礁密,可以说是绝对的易守难攻。
之后数天,赤扈东路军十数万步骑全面渡过淮水,进入寿州、泗州境内,右翼(西侧)潢川、固始等地敌军有近三万步骑进入,还源源不断驱使民夫,将不计其数的物资运过淮河,于南岸抢修城寨。
一方面要详细禀报敌军在虎埭岭以北的部署,一方面敌军斥候也渗透进光山、潢川等地南部的山地,韩奇虎决定亲率一部精锐爬山涉水,护送徐惮、苏蕈等人前往罗山新城。
受颍水下游洪泛区的限制,同时确山、青衣岭、黄羊湖、石门岭、楚山及明溪河沿岸的防御体系完善,颍口、淮川一线的敌军并没有从北岸淮川方向出兵,往西进逼确山、楚山的迹象,而大举渡淮南下,因此整个东线的防御重心,也都转移到淮水(金牛岭)与桐柏山南岭主脉之间的信阳、罗山等地。
特别是罗山新城,既是从浉河下游西进信阳盆地的门户,同时也遮蔽经九里、武胜、平靖三关南下荆北的通道,守御形势最为严峻。
韩奇虎护送徐惮、苏蕈到罗山新城,左军统制、左司马徐武碛以及潘成虎等人,也亲自赶到罗山新城坐镇。
听徐惮、苏蕈详细说起前往寿春送信以及折返途中遇敌的详情,徐武碛勃然大怒,下令左右:“将这个小畜生拖出去先杖三十军棍再说!”
“我不服——石齐贪睡误事,当罚也可罚,但我们怎能弃之不顾而独逃?”徐惮不服叫道,“义之所在,难道畏惧伤亡,就不去做吗?”
“你这蠢货,都不知道错在哪里,更要杖打!拖出去,打到他想明白为止!”徐武碛摘下佩刀,气得就要当堂拿刀鞘抽打徐惮。
“当罚当罚,但也得徐惮到襄城复命时,由节帅或王举将军来罚!”潘成虎连忙上前抱住徐武碛盛怒之下持鞘挥斩的胳膊,劝道,“徐惮奉节帅之令送信,又是选锋军将卒,我们擅自杖他军棍,算什么事嘛?”
潘成虎怕拗不过徐武碛,待要下令左右先将徐惮押下去,这时候有人走进衙堂来禀道:“节帅与史长史已到罗山!”
西线精锐沿蜈蚣河,与京西敌军对峙将近一个月,虽然没能将京西敌军击退,但在过去近一个月的激战,击毙万余敌军。
虽说楚山也有五六千伤亡,但楚山有着主场作战的优势,无论是粮秣等物资的消耗远远低于敌军外,右军精锐也能即时从州兵乃至乡兵之中检选健锐补充进来。
而州兵以及乡兵操训,楚山一直都没有中断过,甚至安排经验丰富的武吏、老卒作为州兵及乡兵的骨干,以保证操训的效果。
因此,楚山右军不仅规模没有下降,战斗力还维持在较高的水准。
对京西敌军而言,万余伤亡即便不算重创,也大幅消耗掉他们持续作战的能力,更严重的还是物资的消耗。
剩不到十天就是年节,滍颍汝淮的冰封期很短,通常年节过后半个月或二十天就会解冻——这么短的时间内,京西敌军不可能再有充足的物资与人力,在襄城、召陵外围形成坚如磐石的封锁连营,并在颍水之上架设稳定的过河通道,支持其主力长期在滍水沿岸作战。
这时候西线所面临的军事压力大减,而东线军事压力骤增,徐怀赶来东线督战,众人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地方。
徐怀不喜繁文缛节,徐武碛着其他将吏一切如故,他与潘成虎、徐心庵出去迎接——徐武碛他们刚走出衙堂大院,徐怀就与柳琼儿、王举、史轸、韩圭、喻承珍、张雄山等人走了过来。
“我以为你们还在楚山城,还专门派人过淮河去邀你们一起来罗山呢,没想到你们都已经先到了!”徐怀笑着说道。
徐怀从召陵出发东进,也同时派出信使快马加鞭知会徐武碛等人。
不过,徐怀在五百选锋军精骑的簇拥下,直接往信阳、罗山赶来,信使先渡河往楚山城报信,信使多绕了一程,走了一个空,结果与徐怀他们差不多同时赶到罗山。
徐怀与徐武碛、潘成虎、徐心庵简单寒暄过,走进衙堂看到徐惮、苏蕈等一脸丧气的站在堂上,问道:“可有将我的亲笔信送到淮王、葛伯奕手中?”
“真真叫这小畜生气死了!”坐下来后,徐武碛将徐惮、苏蕈送信及折返途中遇险之事相告。
“你们也坐下来说话,”徐怀招呼徐惮、苏蕈他们都坐下来,问道,“你们可知错在哪里?”
徐惮虽然在外人面前,对徐怀都直呼其名,但楚山众人里,他连他老子徐武碛都不服庸,却最服徐怀,站在一旁嚅嗫说道:“不敢坐;不知错在何处……”
第一百二十八章 错与罚
徐武碛平时气度沉睿、隐忍,有大将风度,早年与苏老常保护徐怀,多年忍受徐武良、徐武坤等人误会,在徐武富身边任事十多年,甚至桐柏山匪乱最凶烈时都不暴露行藏。
他与王举、史轸、苏老常,在楚山可以说是徐怀之下三四人也,但自家小子榆木疙瘩,行事莽撞,还不服管教,真真是叫他破防、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小畜生,你可知寿春并没有得到消息?”
徐怀眉头微微一皱,问徐武碛:“寿春没有得到消息?”
“目前看寿春的防御没有半点调整的迹象,应该是没有得到消息。”徐武碛苦笑摇头说道。
“怎么可能?”苏蕈难以置信的震惊问道,“我们明明将节帅亲笔书函交到淮王待卫手里才离开的,当时淮王车驾距离寿春城也不过三四十里,消息怎么会没传到寿春?”
“不知道是信送到淮王手里后被直接扔了没看,还是淮王稍晚些时间看过信后,其时虏骑已大举渡淮,他没胆派人,又或者淮王身边没有人敢穿过前锋虏骑的封锁,将消息传回寿春城去……”徐武碛皱着眉头猜测。
徐怀的亲笔书函,肯定要通过正式渠道送到淮王赵观手里,但寿春那边有没有重视徐怀的亲笔书函,有没有对现有的防御进行调整,负责东线防御的左司马院还是会通过藏身寿春的眼线作进一步确认。
目前能确知的,就是寿春没有得到消息,没有针对西域炮进行相应的城池防御部署调整。
说起来时机也有很多不当的地方,徐怀在襄城发现赤扈人将西域炮投入战场时,并不知道淮王赵观已决定奉诏前往建邺居住,因此在襄城手书密函,指定送交淮王赵观手里,之后再由徐惮、苏蕈他们向淮王府众人详细叙述西域炮在战场上远优于传统投石机的表现。
“我们确实将信送到淮王侍卫手里,葛伯奕拒绝见我,淮王又不许我们到跟前说话,寿春最终有没有得到消息,最终是否伤亡惨重,城陷人亡,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于我们何干?”徐惮梗着头,不服气的说道。
“……”徐武碛瞪眼斥骂问:“小畜生,你还有脸辩解?往小处说,你们说将信送到淮王侍卫手里,但回执呢?寿春城陷,淮王会承认他们收到过节帅的密函,是他们失误,没有及时将消息传回寿春吗?他们会不会反过来咬我们一口,栽赃我们知情却不顾友军死活?而往大处说,寿春城陷人亡,十数万虏兵占据淮南,于楚山是大利还是大弊?军国之争,你还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斗气啊?”
汝颍大捷之后,颍水中下游泛滥成灾,京西敌军基本上无法给楚山东线任何的军事压力;而赤扈东路军的注意力,也主要被驻守寿、楚等地的淮王府吸引过去,也无暇对楚山东线用兵。
因此楚山可以将有限的精锐,有侧重的部署在西线,与守汝州的左骁胜军唇齿相依,牢牢的钉在伏牛山与嵩山之侧——在这个冬季之前,楚山的形势要比以往宽松得多。
而现在汝州传回的消息非常不乐观,左骁胜军在汝阳、嵩县正承受极大的伤亡,两万多河洛敌军围逼梁县城下,接下来寿春、楚州等地再要出什么大篓子,或陷落敌手,楚山将陷入比汝颍大捷之前更危险、更令人胆颤心惊的困境之中。
若说仇怨,楚山众人有哪个人会看淮王府一系将吏顺眼?
不过,正因为是为了楚山,为了亿万黎庶,徐怀才第一时间将西域炮的图样画出来,在给淮王赵观的信里详细写明西域炮的优劣及防御要点,提醒淮王府军注意防范,又担心普通信使级别不够,从信阳往东有可能会遭遇敌军斥候,才特意使武勇超常的徐惮与少年老成的苏蕈结队而行。
徐惮却将这么重大的干系,置在个人意气之下,却还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徐武碛怎么不气得拿刀鞘劈了他?
徐怀挥了挥手,说道:“势态是有可能非常严峻,徐惮、苏蕈他们这信送得也确实不够漂亮,但只能说是小错,没有必要将别人所铸就的大错,都归到他们头上——罚他们三个月饷银、一年内不得提拔。”
“真是轻饶了他们!”徐武碛忿忿说道。
“石齐贪睡误事,致同僚死伤惨重,杖三十,逐出选锋军!”徐怀又说道。
“是我决意接石齐同归,才使齐剩儿等人不幸战死,此事要罚,先当罚我。”徐惮瓮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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