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依旧在这儿。”伊芙琳望着他,明镜般的眼睛,似乎将他看了个对穿。
德罗索的骑士和士兵,从入队的第一天到离队的最后一天,都离不开圣女的祝福。可以说,德罗索的圣女,是德罗索的阿姊,亦是德罗索的母亲。珀西瓦尔敬重每一位德罗索的圣女,最最敬重从他入选起,就对他照拂有加的伊芙琳。
在她面前,他永远像个婴孩儿,无论成长到了何种岁数,依旧撒不了谎,藏不住事。
他全然忘了,他入队的那年,伊芙琳十五岁,将将过完圣女的成人礼。
珀西瓦尔不愿欺骗她,“殿下,德罗索如今是斯特诺伐了,再怎么隐藏,也改不了它易主的事实!为了皇子、公主们,请让开吧,我的殿下。”
傲慢无礼的新王玩乐似的,进行了一场德罗索的加冕仪式,戴着德罗索传承的万宝石王冠,心里却毫无敬意,改了姓氏又如何?路易・德罗索,一场随时可以结束的,国王的过家家!
思及此处,他已然愤慨,拔出了佩剑,高高举起。
远在高塔上的路易嗤笑了声,“自以为稳操胜券的蠢货。”
在珀西瓦尔即将振臂高呼之际,伊芙琳冷了声音,“你想葬送德罗索的人民吗?”
她总算是懂了,出门前,路易的那道生冷轻蔑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嘲弄她选错了人吗?
伊芙琳想了所有可能,却是一点没想到,生性胆小天真的卡米拉,居然做得出撺掇丈夫,花钱招兵复辟的事来。该说不说,斯特诺伐自带的好战血性真是养人,连带着这位曾被寄予厚望,能够担任大骑士之位的年轻人,都昏了头,意图在雅达哈发动战争。
先不说雅达哈的外围,暗藏了多少风餐露宿的近卫,就说它的内部,单单是路易的身边,有能力自我保护的他,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就能解决掉所有妄图行刺的人。
哈维尔和迭戈的牢房两边,死的随从,曾经号称“雅达哈斗兽场之王”和“近战之神”的两个男人,连他的面都没见到,便死在了牢房里,甚至没能上得了断头台,第一场私刑都没撑过去。
而珀西瓦尔,一个作为奴隶被抓去斯特诺伐的中级骑士,仅仅因为在斯特诺伐内部的动乱下,靠着那点儿金子逃了出来,就敢打这种主意……
伊芙琳仍旧不认为自己看错了人,血性一点儿,对男人来讲没有坏处,错在时机不成熟,现在的珀西瓦尔还没有成长到一个大骑士的风范,只是个愣头青。
好在路易给了她一个机会,她有能力劝住他,只不过年轻人必将经历一番心灵上的打击。
她还没厉声厉气地教育过别人,不知道能否发挥得好。
“告诉我,你想用德罗索的人民,复辟昔日的德罗索吗?”
“这……”珀西瓦尔没考虑过这一点。
事实上在卡米拉找到他以前,他的生活不足以让他思考复辟的事。斯特诺伐对待奴隶的方式,是将人送去斗兽场,与人与兽决斗,供平民百姓和贵族观赏。
如果生是斯特诺伐的人,那你将过得幸福平等,这里的百姓和贵族撇开阶级之分,相处得还算融洽。可你是他国来的奴隶,他们一致对外,就连孩童也能唾你一口沫子。
从拯救德罗索,到在斯特诺伐活下来,这个过程仅仅只花了三天。
见到卡米拉的那刻,他才记起,他曾是德罗索的中级骑士,一个有能力接管大骑士之位的勇士!
可是人民,被仇恨蒙蔽的双眼,已经看不真切了。闪花了眼睛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珀西瓦尔摘下庇佑自己的头巾,露出了那张满是疮疤的脸,骑士的俊美、意气风发,在他脸上找不出半点过去的痕迹,“我更想让德罗索的人民,永远远离我遭受过的一切。”
长痛不如短痛,他们必要走这一遭。
伊芙琳交叠在小腹前的双手,渐渐收紧,“……德罗索只求安稳。”
眼睑颤抖着落下,又坚定地抬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珀西瓦尔,终于明白了圣女的意思。
他扯动缰绳,棕色的骏马带着他转过身,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传来丢盔弃甲的声响,不满私生子统治王朝的斯特诺伐的士兵,在自己的骏马身边跪了下去,附身叩首。
看到高塔上的新王,他们才恍若回神般,后悔起了自己的鲁莽。
这场仗还未正式开始,便已成定局。
他输了。
珀西瓦尔回头,再次看向高台上的新王,比风吹草动更加吵闹的,是城内传出来的人流声,沿街的叫卖,油画故事商激昂地讲述着故事……这场动乱甚至没有惊扰到他们,一如既往的安稳。
年轻人最大的打击莫过于此,一腔热血、奋不顾身,又被毫不留情面地拆穿了自以为是,他看向伊芙琳,他尊敬的圣女殿下,还是那么宽和的看着他。
在这道柔和的视线里,他落下泪来,毅然决然地转了长/枪,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鲜血迸出,他摔下马,眼里闪过德罗索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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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不是谁都杀,抱着剧透的风险告诉大家,公主没死,公主没死,卡米拉还活着,断头台不会杀人,所有人都不会死,死了的都不是好东西,别弃文别弃文,玫瑰脾气坏、三观不正、喜欢作,但不是无差别攻击,不是无差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