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珩眉头微挑:“不会。”
他轻捏了捏她手心,把她的手轻拂开,抽了张纸巾握住刀把,抽出,牵扯的痛意让他咬紧牙关。
“不会什――?!”
庄静檀这下是无语了。
相当不听劝。
“你担心什么?”
斯珩也把小刀在掌心掉了个个儿,用随身携带的刺绣手帕巾将整把刀仔细擦拭,尽管肩头动作很不灵活,面上依然带着很浅的笑意。
“是我工作压力太大,跟你有什么关系?”
庄静檀皮笑肉不笑了一声:“你是习惯性地把所有人当傻子是吧?”
“想告也得有证据,这儿有吗?”
斯珩退后几步,坐到宽大的沙发上倚在侧边靠背上,语气懒洋洋的。
“服了。”
庄静檀低声吐槽,转身去拉开衣帽间柜子,取了件浴袍,又给前台打电话,说要个医药箱。
接线的人员素养极高,马上问道:“请问是庄小姐您需要还是斯先生需要?要我们帮忙处理吗?”
庄静檀:“……不用了。但等会儿斯总的家庭医生需要上来,麻烦。”
医药箱飞快送到了门口。
她接过,坐到沙发边,指了指他肩头:“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斯珩瞥了她一眼,轻笑:“我也得来得动。”
庄静檀解开他衬衫扣子,给伤口消毒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边笑意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
她那个脑子能想什么,斯珩感觉自己都不用猜,但还是问了出来:“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你都受伤了,不太好吧。”
庄静檀挑了挑眉,有种欠揍到骨子的独特气质。
斯珩也就从善如流,真不问了。
“别啊,”
庄静檀最后还是没忍住:“没听过吗?三件套。谈哲学、做卫生、闭目养神,为了等药效。”
眼见斯珩目光静静扫过来,她及时刹车。
他视线也微垂下,从她肩上滑过,似乎是随口一问。
“同态复仇?”
“嗯?”
庄静檀随着他目光方向瞥了眼自己:“算吧。”
斯珩:“算吧?”
庄静檀耸了耸肩:“记不太清了。”
“好了。”
她熟练地处理完前期工作,止血消毒,观察了下伤口还不算深,心也放回去了。
“等下李医生来,你还是跟着去趟医院吧,嘉睦应该不远。”
斯珩:“不需要。”
庄静檀收拾医药箱的动作一顿,皮笑肉不笑。
“斯珩,等下你伤口发炎死掉了,我进去铁窗泪,这个场面听起来很温馨吗?”
斯珩懒散哼笑一声:“你说话可真好听。”
“好不好听的,我看你挺喜欢。”
庄静檀头也不抬地说,说完才意识到失言,自己都微妙的愣住了。
他们之间有一层薄而透明的屏障,也许没什么用处,但始终存在。
可以谈钱,谈恨,谈谎言,谈虚伪又浮于表面的一切,也不怕撕破脸。
但是不谈情。
怕情意是超越最尖利刃的武器,拥有将血迹、伤口,永远留在一个人生命中的能力。
人会时时回头,试图抹去,试图证实,自己没有被伤害,抑或是伤口已经好了。
就像庄静檀回顾自己短暂的人生,能发现自己不想成为沈珧,却在某天惊醒,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她的滑稽事实。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沈珧愿意飞蛾扑火地与人约会,始终寻找爱,而她是在那些人身上寻找离开的理由,一旦发现任何不对,立刻抽身退场。
至于斯珩,庄静檀在今天之前,的确以为自己够了解他。
“是,庄静檀,”
男人仰着头,意态慵懒地靠在那里,卸了所有力气与防备,很轻的笑起来,音色沉到几乎带有不自知的诱惑意味。
“听你讲话我就喜欢。”
顿了顿,他又盯着她眼睛,不带任何情欲意味的平淡道。
“跟你□□我也喜欢。”
庄静檀好一会儿没说话。
直到套房外门铃被摁响。
斯珩短促地笑了声,有几分愉悦。
“怎么?好像才知道一样。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你以为是什么?我是做慈善的么?”
庄静檀:“说不好。”
她起身去开门。
带着从李医生进来的时候,她看见斯珩用完好的手在打房间内线。
“……对,厨房做好就送来吧。谢谢。”
“您坐那儿就行,我看看。”
李医生在斯家身经百战,现在也是长途奔袭从老宅过来的,本来以为是发烧之类的,结果一看伤口,人都傻了:“这是……怎么搞的?需要报警吗?”
斯珩:“不用,包一下就行。”
李医生疯狂摇头:“别别,不能冒这个险,还是去做个全面检查吧,嘉睦离这儿很近。”
“我觉得也是。”
庄静檀插话。
“行。”
斯珩应下。
起身的时候,他看了眼也准备去换衣服的人:“你干嘛?”
“……跟你一起啊,毕竟――”
庄静檀看了眼眉头逐渐皱起的李医生,沉吟了下:“是我没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