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闲走过去,伸手拍拍庞明镜的肩膀,微笑道:“你我两清。范兴,好好照顾庞大人,毕竟他曾经是夜卫。”
李清闲转身离去,韩安博和于平急忙跟上。
庞明镜望着李清闲的背影,眉头紧皱,心慌的厉害。
庞明镜慢慢走回牢房,坐在干草上,望着窗外。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心里空荡荡的……”
庞明镜一脸迷茫。
李清闲走到诏狱司门口,迎面一个新熟人带着两个十品小吏走过来。
葛朝停下来,皮笑肉不笑道:“李大人,你在诏狱司来来去去,怕是把这当家里了。”
“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空在背后乱嚼舌头,不如做好本职工作!”李清闲直接怼回去,继续迈步前行。
葛朝竟面色不变,道:“别忘了明日的司正会堂。”
李清闲懒得理会。
刚出诏狱司,碰到周春风的侍卫,说明日一定要参加司正会堂。
等侍卫走了,韩安博道:“看来是葛朝告到上面了,明天,会在司正会堂解决这件事。”
“无妨,周叔没让我去春风居,估计也没当回事。”李清闲道。
韩安博叹气道:“李队,你知道我不是乱管人的,但这事可大可小,我觉得你要多加小心。是,大多数夜卫都支持你,但你父亲潜在的政敌不少,再加上你这些天风头太盛,有些人怕是会压一压你的锐气。更何况,周大人在夜卫也不是没有对头,他们不好与周大人打擂台,针对你则简单许多。”
李清闲笑了笑,道:“韩哥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件事我已经有万全准备,葛朝动不了我。”
“确定?”
“确定。”李清闲目光坦然。
韩安博点点头,道:“那就好,我还怕你骤然身贵,骄傲自大,但想来你也不是那种人,放心了。”
“不出十天,水落石出。”李清闲道。
刚回到甲九房,范兴急匆匆赶来,关了门,低声道:“葛朝进了丙七号房,赶我出来,估计是找庞明镜寻你麻烦。我也想阻止,可官大一级压死人。”
“无妨。”李清闲道。
“可是……”
李清闲微笑道:“你先回去,这两天要修炼道术,不去你那里。”
范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满面忧色。
韩安博笑道:“范大人,你不用怕,你若出了事,李队必然保你。”
“真的?”范兴望向李清闲。
李清闲这才明白范兴的目的,道:“放心,他若害你,我李清闲保你!”
“谢谢李大人,谢谢李大人。”范兴千恩万谢离开。
李清闲望向韩安博,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我才四十多,不老。”
“哈哈,对,你是宝,但不老。”
李清闲坐到桌子上,思考命术与道术。
“有了两颗命星,我的命格大不相同,可以不用提心吊胆。猎妖需要战斗手段,我未到七品,用不了飞剑,只能靠雷法。”
李清闲翻开道书,认真学习雷法。
雷法修炼,与普通法术不同。
雷法至强至阳、至烈至刚,不能直接修炼,需要在灵台观想一尊“雷部正神”,每尊雷部正神主管一道或几道法术,借助观想出的雷部正神施法。
这个修炼方式,名为“册封内神”。
十品本来无法观想雷部正神,但神霄雷种可打破这个限制。
这些天,李清闲一直在按照书上的方法,观想九品“童子位”的雷部正神,包括起罡童子、执幡童子,投光童子、捧剑童子、掌录童子,紫光童子等多位童子,可全都失败。
“就算我天赋再差,可这紫霄雷种不差。幼妃说,紫霄雷种这东西,是长生大帝钦赐,有这身份,起码也是雷城之主的亲侄子,地位崇高,雷部童子就算是仙官,也不能不给面子。难道我修炼方式不对?等幼妃来了问问她。”
李清闲看了几页道书,心中暗叹。
自己只是死记硬背了命术内容,没有接受过系统的道修和命修教育,命书道书都是复杂的古文,自己没什么古文功底,尤其看道书如看天书,看一点就倍感疲惫。
“不能急,越急越容易放弃。再说了,哪怕当今首辅赵移山,也是用了很多年才完成改变,而非一朝一夕之功,所谓突然改变的人,背后不知道经历多少痛苦、不知付出多么巨大的努力。减个肥都需要几个月,我一个普通人马上变成刻苦学霸,根本就不现实。只有满脑子不劳而获的人,才觉得人随随便便就能改变,像我这种不劳也不获的,算别的不行,算自己哔数比谁都清楚。”
熄了灯,李清闲无视于平被窝里偷吃零食的声音,思考着命术和道术,迷迷糊糊睡过去。
一觉醒来,吃过早饭,跟着周春风前往司正殿。
进了司正殿,李清闲感觉在场所有官员都或多或少看向自己。
叶寒与韦庸也都在。
李清闲往圈椅上一坐,闭目养神,回忆命术与道术内容。
时间一到,和平常一样,掌卫使没到,另外三张紫檀木太师椅空着。
右指挥同知余先河主持会议。
李清闲满脑子想着道术雷法,对会议完全没兴趣,只是发觉今天人很少,比第一次的人更少。
会议进行两刻钟,神都城西北的城区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些夜卫老人只看了门外一眼,便继续开会,这种事神都隔几天就来一次。
李清闲心想这么大的动静,起码是四品高手交手,看不到委实可惜。
过了一会儿,神都接二连三发出爆鸣。
短短半个时辰,整整五次爆鸣,甚至两次出现上三品异象。
连夜卫老人也面露异样。
一些有经验的人扫视司正殿,发现像猎妖司、皇卫司、诏狱司、神都司等几个强司的中品比平时少许多。
第80章 李清闲,你不是人!
李清闲发现周春风扫了自己一眼,立刻清醒,莫非是夜卫和内厂在联手抓人?这么大动静,不是一条两条大鱼那么简单,很可能是一网下去,罩住一片鱼群。
已经打草惊蛇,很多人没办法秘密抓捕,恐怕只能尽快出动。
李清闲强忍着不去看葛朝,看了一眼周春风。
周春风一脸淡然。
会议进行到末尾,李清闲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各位大人,诏狱司与李清闲之事,我已经呈上。诏狱乃是国之重地,法度森严,而现在,李清闲无视法度,胡乱放人,大量买命,干涉诏狱司内务,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后患无穷。”
李清闲发现几乎所有人望向自己。
司正殿一片寂静。
“李清闲,你可有话说?”余先河问。
李清闲坐在椅子上,道:“既然余大人要问,那我就实说了。葛朝,你说我无视法度,那么我问你,周春风周大人的诏狱司司都事身份,有没有资格将人调离牢房?我替你回答,有。至于释放文书,上有三位司都事的官印,人是他们放的,你却怪我。你不问他们,为何问我?”
“三位司都事大人不过是碍于你的腰牌才如此,此事本就与他们无关。”葛朝道。
李清闲冷笑道:“与他们无关,那就是与你我有关。你的意思,是你关押无辜的申狗蛋?”
“申狗蛋被关押与我无关。”
“那释放他与你有什么关系?”李清闲反问。
众人一愣,笑起来。
葛朝沉着冷静道:“申狗蛋与我无关,但你身为诏狱司书办,一言一行,与我有关。”
“葛大人真是会当官,诏狱司整天被人指着鼻子骂,你不管不问;有无辜的人被抓,你不管不问;我为了皇上、为了诏狱司、为了百姓,顶着压力释放无辜之人,明明在帮诏狱司挽回名声,你就不高兴了。难不成,一个普通百姓的命,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
“诏狱司各院各司其职。”葛朝道。
“哦,也就是说,只要诏狱司官员做出不守规矩的事,没被发现,就是你的责任?好,我现在检举左指挥使兼诏狱司司正张富贵不守规矩,葛大人请查个明白,你要是查不明白,有什么脸面说我的一言一行与你有关?”
“我是从七品小官,不干涉上官。”葛朝道。
“周大人,葛朝是说您这位身兼诏狱司司都事的,不是上官。”李清闲道。
周春风扭头看了一眼葛朝,道:“葛大人,你是这个意思?”
葛朝微微弯腰道:“周大人不要误会,此事只针对李清闲,与大人无关。”
周春风细语慢言道:“他拿的是我的腰牌,他所做,都是我的授意。怎么,你觉得我这个司都事不是你的上官?”
“周大人误会了,周大人宅心仁厚,众人皆知。释放囚犯与调换牢房,周大人有权决定,但,羞辱七品囚犯,强逼买命,一定不是周大人的授意。来人,押犯人庞明镜!”
葛朝一声大喝,司正殿外传来脚镣拖地哗啦啦的声音。
李清闲微微眯起眼,望向门口。
晨光照耀的门外,庞明镜走到门槛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请昔日同僚为庞明镜做主,这李清闲,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呜……”
说罢,当众大哭。
众多官员为之动容,堂堂七品官员竟当堂大哭,这是被逼到何等地步?
葛朝道:“你慢慢说。”
庞明镜擦干眼泪,抬手指向李清闲,恨声道:“我要状告李清闲!罪一,收买牢头,胁迫囚犯,大量买命,一口气与七人签下命契,这是何等荒谬。罪二,使用命术为祸诏狱。大家都知道买命之难,即便中品命术师也有可能失败,他一个人,岂能买命七人?必是包藏祸心,用这些无辜囚犯修炼邪恶命术。罪三,以下犯上,公报私仇。即便我有案在身,只要朝廷一天没发文,我一天就是朝廷命官,他李清闲安敢整日提审我,逼我卖命?”
众人望向李清闲,如果说之前的事,可以拿周春风当挡箭牌,这次就难了。
韦庸微微一笑又很快隐去,叶寒目光闪动。
周春风淡然道:“是我让李清闲假借买命,调查庞明镜,有什么问题吗?”
神都司的官员一听,低头发笑。
其余众人发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