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舵主赵成照旧同几个老熟人打了下招呼,平日他驻守分舵,与其他人见面时间并不多,他拍了拍孟腾的肩膀道:“老孟,发什么呆呢?”
孟腾是天绝教掌管武器等物资的库管,不属于任何一个堂,直属于天绝教教主管辖,平时也都被喊作孟库。孟腾虽然表面等级不高,手下人也不多,但他手上毕竟有物资,故而在教中依旧很受尊敬。
孟腾晃过神来道:“无事。”
孟腾现在脸上的神色用四个字来说就是如丧考妣,属实不像没事的样子。赵成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道:“老孟,今年的武器弹药适当给我们宁州分舵多考虑一些,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人手上没刀没底气呀。”
说着赵成给孟腾塞了一块金子,孟腾却将那金子退了回去,道:“再说、再说。”
有孟腾手下的人过来,表情严肃站在一旁候着,孟腾便先与那教徒一起离开了大殿。赵成手一收就将那金子放好了,这两人动作不大倒无人注意,他看着孟腾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孟腾此人,惯是钻在钱眼里的,之所以当这武器物资的管事,也是因为这是个肥差。在原料上捞点,制作时捞点,分配时捞点,可谓是没有他不赚的钱,今日转了什么性子,连金子都不收了。
许是为了衬托今日的喜庆气氛,江子棠今日穿的是一身红色衣衫,衬得他整个人气色红润,他手中转动着一只短笛,倚靠在摆酒的桌子边。
赵成假装拿酒走到了江子棠的身侧,低声道:“孟鹏不对劲,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
见孟鹏回来,赵成很快便走开了。
江子棠正要叫人探查,“当”的一声锣响,吉时已至。
可是任天朗仍未现身!
丝竹管弦之声随之响起,携芳阁的舞女鱼贯入场。
孟鹏烦躁地叫停了乐师舞女,直接一脚踹翻了一位离他最近的乐师:“蠢货东西,没看见教主还没到吗!”
他抹了一把额头因着急慌张而惊出的汗,道:“我这就派人去看看。”
江子棠摆手道:“不必,莫要打扰教主练功。”
任天朗是个武痴,天绝教众人也都知道,于是也只猜测他是功法尚未突破,无心出来庆祝。然而任天朗并不是无心过来,而是被一个人绊住了,绊住他的人正是净华。
净华并未如李云峰的愿因为那些外界的压力而赶紧下山,江子棠将计就计,假装净华已经下山,实则安排净华在庆典当天来阻止任天朗。
江子棠了解净华和任天朗的武功高低,对净华有这个信心。他暂时没打算取任天朗的命,毕竟任天朗是白茶的徒弟,他只想困住任天朗。
净华来到练功房后便将周围的人都打晕点穴扔到了一旁,这些人没有一个时辰断不会醒来。
任天朗二十出头的年纪,明明是一教之主,但身上并没有那种杀伐的血腥气和压迫性,倒是透着几分憨气,见到净华拦在他前面,也只是想绕过去,直到净华再次拦住他,他才歪了头开口问道:“你是谁啊?”
净华正要回答,他又摆手道:“算了,不重要。你为什么要挡我的路?”
净华道:“我是来找你切磋的。”
任天朗眼神亮了起来:“好啊,来打架,我一定把你打趴。”
他退一步,与净华拉开距离,伸手道:“来,来,你先出手。”
净华纹丝不动:“你先。”
任天朗道:“我武功很好,先动手占你便宜,你先。”
净华本来也不是非动手不可,反正任天朗还在这儿,于是依旧不出手。任天朗急了,天绝教里没有愿意跟他打架的,他刚练完功出来,又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身手,见净华不为所动,只好一拳击出道:“看招!”
任天朗一拳打向净华脸庞,毫不留力。他一旦动手便是认认真真、全心全意,断没有什么点到为止、意思意思的说法,于是经常把人打死。教中也传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坏处是人人都怕他,好处是他这个教主当得多少有了些威慑力。
净华闪身躲过,不消片刻,两人已交手上百招。
任天朗退出战圈,推手示意暂停,他看着净华,眼神亮晶晶的:“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净华说了名姓。
任天朗重复了一遍,激动道:“净华,好,你挺厉害的。你等一下,我要去拿我的刀跟你打。”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房间,很快又拿了一把刀出来:“现在我要用刀了,你用什么兵器?”
净华褪下腕见念珠一甩,那念珠便成了一根坚硬的棍子:“用它。”
“有趣!”
任天朗挥刀砍来。
庆典厅内,孟鹏正要叫乐师舞女再奏,却被一人高声打断了——教中长老楚或。
楚或是天绝教首席长老,虽然不具体负责教中大小事务,但也是教中的老资格了,地位很高,他一喊停便没人再敢吹拉弹唱,一时间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楚或一开口便是一个下马威,对沈頔道:“既然教主不在,那此事便由老夫来决断了。沈堂主,听说你包庇了杀害金明的凶手,可有此事?”
此事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众人一时不明所以,也都等着沈頔的回答。
沈頔不慌不忙道:“楚长老何出此言,那名凶手是一个女子,承受不住刑罚自己死了,尸体大家也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