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别低下头,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医院里的味道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你知道的,我以前被绑架过,回来就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
他越说声音压得越低,到后面孟时书已经听不清,内心却软成了一滩水。
……傅惊别也不容易啊。
孟时书有点动摇: “再怎么说,来都来了,道个歉再走吧。”
傅惊别没说话,眼眶好像有点红。
欸
孟时书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他一眼,正要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黎川适时解围: “没关系的,像傅先生这种身份的人,怎么能跟我道歉孟少您就不要为难他了。”
这话全心全意都在维护傅惊别,但孟时书就是感觉有哪里怪怪。
傅惊别周身的气压则低得不要命。
许久才说: “你看,不是我说的,他不配我道歉。”
这话说得……
孟时书正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傅惊别突如其来的心声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为什么,每次跟别人产生矛盾,都是怪我呢】
“……”
孟时书突然停住。
【果然,我还是不该奢望会有人喜欢我,永远是这样,永远没人站在我这边,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改变呢,算了吧。】
说不出口啊,真的说不出口!
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怜啊!!!
孟时书的话噎住,许久才放软了声音: “你……”
【要不还是道个歉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像以前那样,道个歉,所有事就能当没发生过……这样也许我还能留住一两个朋友。】
孟时书茫然了。
是自己的错吗难道是自己的错吗打人道歉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怎么现在搞得跟他在霸凌强迫傅惊别一样
这不就是傅惊别的错吗他这么委屈干什么
孟时书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傅惊别逼疯。
但苛责的话终于再也说不出口,孟时书转向黎川,艰难道: “这样吧,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黎川一愣,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不过才一会儿功夫,孟时书的态度就有了这么大转变。
孟时书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为难地说: “他脑子不太正常,你让让他。”
这句话也不算太冤枉了傅惊别,孟时书早就发现他无论是想象力还是脑回路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有一种正常人无法比肩的美。
黎川看着不远处面含警示盯着他跟孟时书的傅惊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后又突然别扭了一下: “您要是走了,下次还来吗”
下次
孟时书疑惑地看向黎川包着纱布的头: “你不是说你没什么事吗”
“我是说您还去风月吗”黎川的眼亮晶晶的,带着一种让人不忍拒绝的期许,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您没有来的这些时间,我真的很想您。”
呃……
虽然不知道黎川说的是真的假的,也有点不忍心,但孟时书知道,黎川找错人了。
之前跟他接触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是原主啊!
孟时书扶着额头,心想终于回到了这个穿书夺舍题材都难以逃避的问题:吾与原身谁更美乎
原身美,当然是原身更美。
对于黎川的请求,孟时书只能抱歉: “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去了。”
黎川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
“先不说了,你好好养病。”孟时书回头看了一眼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傅惊别, “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黎川勉强扯了一下唇角,口头相送。
孟时书原本以为傅惊别会这么一直沉默下去,谁知道刚出病房,就听到他说: “别信他。”
太猝不及防,孟时书没反应过来: “啊”
傅惊别停一下了,补充道: “他都是骗你的,你别信他。”
孟时书这才回过味来:刚才他跟黎川的悄悄话还是让傅惊别听到了。
想到自己骂他脑子不正常来着,孟时书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吧”
“来的路上我让郑迩查过他了。”
傅惊别的声音有点冷, “这个黎川家里欠了一大笔债务,他还有个住院的妹妹,每个月都要支付一大笔医药费——你猜他以前付给医院的钱是哪里来的”
他就差直接把答案告诉孟时书了,后者指着自己: “你该不会是说——我吧”
傅惊别侧眼: “你不记得”
孟时书不说话了。
他当然不记得,因为那个人不是他是——原主啊!
他笑了两声: “事情太多了,一下想不起来,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印象。”
还好傅惊别没有多问,顿了顿又继续说: “她妹妹每个月光医疗费都要三万,原本你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每个月都会给他打钱,这两个月你不常去那种地方,他少了经济来源,每个月的医药费就变得勉强了,所以他今天跟你说的,都不一定是出自真心。”
每个月三万啊……
傅惊别后面的长篇大论他听不进去,只是有些肉疼地想,这都快够上他半个月工资了!
傅惊别以为他在心疼那些钱,立马说: “你要是想把那些钱追回来,我可以帮你找最好的律师。”
那还是算了吧。
孟时书心里默默吐槽,资本家不愧是资本家,一点同理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