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退下时,帝王还叮嘱道,大宣太・祖皇帝有祖训,最见不得贪墨之风,令陆寒尘严查,该革职抄家的不必留情;陆寒尘便顺势提出自己出京巡查一事,务必要整肃贪墨之风。
君臣二人意见一致之后,一个回了后殿继续闭关修道,一个出了西苑赶回北镇抚司。
有了帝王的首肯和授意,且陆寒尘也不想在早朝时与那些朝臣们争吵拉扯,直接颁下一道道旨意;这个上午,京都不少人都看到锦衣卫和内侍匆匆往各府传旨。
一时间,本就因前两日的刺杀大案还人心惶惶的京都更热闹。
收到就藩圣旨的三位王爷如同听闻晴天霹雳,他们当然不愿意离京就藩;先是想法子面见君父,觐见无门后,又赶到北镇抚司求见九千岁。
陆寒尘倒是见了几人,也没多说,只点明当下局势,还有帝王的圣意,然后看着三人。
“不用本督多说,储君早立,国本安稳・・・三位殿下还是早些去封地的好,子孙安稳富贵,免得最后遭受池鱼之殃。”
就差明言,您三位又不是心里没数,再怎么折腾,太和殿那把龙椅也轮不到你们坐;不想着明哲保身安享富贵,折腾个什么劲儿。
“父皇叫我等就藩实属应当,可本王不明白,为何蜀王例外?”
瞧瞧这傻样,陆寒尘都不稀得搭理;但他如今潜意识会学谢令月的为人处事,还是耐心说了一句。
“楚王殿下难道没听说蜀王被贬为郡王?”
说是陛下担忧蜀王婚事,等他大婚后再议其他事;可这三位王爷莫不是急傻了,大宣如今历四帝,谁见过被贬斥的还能继承大统,陛下的皇子们还多着呢。
这么一对比,楚王三人总算舒坦一些,也明白今日九千岁够给他们颜面,否则不会提点这一番;三人也知道自己没戏,太子还安稳住在东宫,就是太子倒了,还有父皇最偏爱的荣王,怎么轮得到他们。
感激几句后,三人告辞;陆寒尘又叮嘱一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好不容易陛下改了主意,最好十日内离京,免得再被哪个官员的案子给牵扯。
楚王三个相视一眼,明白九千岁是真的提点他们,看来朝中是要彻查这次的大案,甚至还要牵扯其他官员与案件・・・那还犹豫什么,去了封地他们还是当地最大的王爷,赶紧离京是正经。
最高兴的莫过于贵妃杨氏,她的小六终于可以入朝了,听说还是九千岁给陛下谏言;说是还要给荣王安排教导政事的师傅,陛下也允了,这是只有太子才能有的待遇啊。
不用多言,贵妃不仅动了自己的私库,甚至给家里传信,务必给九千岁送上厚礼;除了这次的谢意,更大的想头是九千岁能答应出任荣王的师傅,不必这位授课,只要他站在荣王这一边就好。
第71章
有人欢喜便有人伤心失落和悔不当初。
蜀王府,勉强带着笑意看总管送传旨的内侍出门,李昭辰颓然坐在椅子里,只觉得浑身冰寒;就是大殿内已经放了几个炭盆和薰笼,还是抵挡不住彻骨寒意。
事情如何会成如今这般呢?
这若是月余之前的蜀王殿下,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眨眼间便被动到如此地步;分明他已经得到了九千岁最坚定的扶持,分明他已经收服了不少朝臣,分明他距离储君之位已经那般近。
可仅仅月余时间,他就被禁足在王府,如今更是被降爵,两年禁止入朝;原本该是户部尚书成为他的岳家,如今却换成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准王妃还是不得宠的嫡次女・・・
最让李昭辰心痛的是他的钱袋子没了,京都一夜之间死了四名京官,其中三名就是他的人・・・没有银子,还如何筹谋以后?
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陆寒尘的态度,明明这人以往最是顾全他的,只要陆寒尘的心一直在他这里,便是别人有多少谋算,这人都会为他挡住和周全,根本不用他费心这些。
抬手遮眼,不想让眼中浓烈的恨意被人察觉。
李昭辰如何不知,一切的变化都是从瑾安郡主嫁给陆寒尘开始;那时白清涟与他提起这件事时,蜀王还是有些犹豫的,他不喜欢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
是白清涟与他说,陆寒尘一个阉人,天生卑贱,怎敢让王爷知晓他的龌龊心思;越是卑贱之人,越是忘不了王爷的情意与恩情,越是要让他的心思低入尘埃,渴慕而不可求才是最好的掌控手段。
且只要陆寒尘成亲,便是他不能人道,也会因夫人的存在,面对蜀王时更会低人一头,因为他会愧疚;有恩情,有待他不同的情意,有陆寒尘自己的愧疚,当然更好掌控。
甚至担心陆寒尘真的被夫人影响,白清涟把人选都准备好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官之女,能翻起什么浪花。
李昭辰甚觉有理,这才劝说陆寒尘,又趁机提出镇北军兵权事宜;可谁也没有料到,陆寒尘竟会选中瑾安郡主,偏谢家那等门第,还真就应允了。
事态便如脱缰野马不可控制。
现在想来,白清涟给陆寒尘下炼心,被瑾安郡主报复回来那次,陆寒尘分明就已经被那人影响;之后又是灯会遇刺时瑾安郡主的舍身相护,再到自己在白清涟的央求下一再找陆寒尘要太医令。
当时不觉什么,蜀王殿下只觉得自己找陆寒尘提什么他都不会拒绝,如此的理所当然;偏与瑾安郡主的所做所为形成鲜明对比,陆寒尘怎能不被影响,怎会不改变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