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舒先是冷笑一声,随即眼神忽变凛冽!
“都说了少给我在这装腔作势!我做什么、我怎样?顾长卿,从小到大你哪怕管顾过我一次,今日此时我都不会这般觉得你这假作关心的嘴脸会如此恶心!”
顾长卿迟疑片刻,瞪眼看着顾望舒挣开自己后猛然挥袖带倒桌上黄铜烛台,撞在地上当啷作响!
亏得房门一直是大开没燃上烛,不然这一地散落衣袍杂物岂不会瞬间起了大火?
顾长卿脸色一阴,将人扯到面前道:“莫要砸了,拔剑!”
顾望舒一停:“拔什么?”
“你我多久没有练剑过了。”
“谁要同你论剑。”顾望舒眉头锁紧,满面嫌弃道:“只想杀了我的疯子。”
――“破邪!”
顾长卿未听他拒言,直是一脚将顾望舒踹下阶去,紧接着猛抽佩剑,擦其肩颈而过!
顾望舒瞪了片刻,倾身掸去肩上尘土,下一瞬足尖蹬偏破邪剑身,翻跃起身旋伞出剑。
“我是你师兄,此战若胜你必要全然听我!”
顾望舒抿唇未语,眉目中得全是将欲喷薄的压抑。
“你我上次练剑是何时。”
顾长卿出剑极为迅急,能以独身挡百鬼的道长早已剑法熟成,
然顾望舒使的并非清虚观的剑法,反对师门剑法仍是熟知,岌岌间顺利闪开那些奔要害而来的利刃。
顾长卿见他没有反应,继续道:“虽是成熟不少,歪门邪道深有领会,出手没有半点师门风范!”
顾望舒喉咙咽了半下,目光更阴了,额角青筋凸起,将手中剑攥得再紧。
“蠢事做得连篇,真当自己平白无辜就能落下那么多骂名了!而今到底把自己折磨得不成样子,愚蠢!”
顾长卿攻势绝无懈怠,交锋迸得出火星,然顾望舒只顾防御,未反手压其剑刃主动出击,如此十几回合下来见不得一方任何败阵,
此时顾长卿忽地近身收剑,不按师们剑法常理,竟是在咫尺间猛然以肘击向顾望舒肩胛!
这一击不轻,顾望舒吃痛连退三步,诧异混着怒气要他口中那股气再是沉不下去了,半跪在地上嗟声爆发而出:
“够了!”
顾长卿仰首负剑,乜眼朝着地上那红着眼的人。
“不都是因为你!”
“何以怨我。”顾长卿冷道。
“这世上待我好的人屈指可数,师父为父,然清虚观事物繁忙道法难修,从小到大我能抬头向上看的人只有你!”
顾望舒那些如山石堆在胸口的怨谩到底倾泻而出,他十指抓地双目通红,痛声嚎道:
“我都知道……训我打我骂我甚至于发疯时要杀我的是你,可我幼时无助遭人群暗中出手相助的也是你,欺卧病在床托人送药的亦是你!我不止该如何消化这等滋味,你总要在暗处,不在身边,向来受委屈往肚子里咽吧,人生苦如黄连,哪怕是你这种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好!”
“我都觉得珍贵。”
“我恨死你了。”
“恨不得要你真就动手杀我。”
“也不想要你这等装腔作势,施舍般的关心。”
“起来。”顾长卿压声道:“莫要撒泼,继续。”
“……”顾望舒摇晃起身,剑尖一转,利刃在前。
恨死他了,却也不能真就没了他。
于是一次又一次违心的忍下顾长卿的疯魔,冷落,辱没。
以至于哪怕早已被伤得遍体鳞伤,一颗魂灵破烂不堪,还是放不下最后那丝莫名期望。
好像等长大以后就好了,他总会改的,他终有一日不会再中伤自己,甚至于前些日子他的关心,暗护,给了我希望星火般的错觉。
但很快在这眼下招招致命的攻击下,都成了转瞬即逝的光,成了泡影晚萤,成了笑话。
顾长卿在看到自己启动攻势后,他的剑法动了真格。
顾望舒忽然记起那日雨夜下顾长卿第一次以破邪出鞘刺在自己脖颈。
他的师哥,唯一的兄长,原来从小到大都无未曾改变过。
顾望舒一个错神脚步虚晃,迎面而来的破邪直接带着风声奔向正胸!
奋力仰身扭腰躲避,却还是被割破左臂!
一道不浅刀痕顿时涌出血来湿了衣袍,痛得眉头一拧,险些惊呼出声。
顾望舒是单手使剑且剑法离宗,加之桂魄能藏伞内必是细窄灵敏,混上影门七剑的鬼魅无影踪迹诡秘,
清虚观学得都是正派坦荡,以强身健体为本,除魔降妖为道,并不以伤人为基的路子上,认真之下顾长卿很快败处下风!
顾望舒反应迅速,只电光火石间瞥见空虚,抢身以桂魄紧贴破邪侧刃,利落转至顾长卿毫无防御的背后,抬手挥下――!
却又在桂魄割上顾长卿背后的前一瞬,眉头锁紧暗骂一声,剑转偏锋收到身后,运作内力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呃啊――!”
“咳咳咳咳――”
顾望舒这一脚着实是十分力中用了十一分的认真,多那一分全是怨恨愤懑!
顾长卿顿时一个趔趄被他踹倒在地,勉强用破邪撑着背对顾望舒跪支在地上,好一顿咳嗽气短,胸口差点闷出血来!
顾望舒“嗒哒”一声丢了手中剑,声色俱厉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