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随时可命人杀了你,再送你益州军万人殉葬。”
“哈哈哈,大人别急嘛。万一十三与显亲王那边谈不和呢?”姚十三吟笑的脸神色不改,只不过眼中凌厉渐显:
“大人,您也知益州军骁勇善战,向西拿个蛮族不在话下,自然向东――也占得到大人想要的地,除得掉心头刺。”
左相咽了口水,知他明指益州军北上入京便是势无可挡,若是为友,所向披靡。
但反之亦相同。
狠压声道:“可若你我为敌,下场该是如何,先生也是心知肚明。”
“冯家三代不会都葬送在大人手中的。”
姚十三正色道,“大人先前刻意阻断粮草供应逼前护国大将军投城以护益州几十万百姓,再反以投敌之名借陷害前护国军,夺了大局兵权――万幸于身在益州的总镇大人来说你是不共戴天之人,于我不是。”
“可你不就是益州军的人,你是冯汉广的谋士!”
“不不不。”姚十三摆扇阴恻笑道:“在下只是想替益州的大家谋条生路,这种无论投靠哪方最终都是兔死狗烹,十三不过是想要个保证。”
左相拧眉冷笑,知道眼前人心机算尽,是有备而来。
“什么保证?保证成事后不杀你?”
“十三不要这个,太虚浮了。”姚十三转身间碾碎脚下红梅,鲜泥成血。
“我要您明令小皇帝解了冯小将军的入京禁令,要您,还了他那护国军的名号。”
左相短暂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你这是要我将一切归位啊?”
“大人亦可如此作想。”
“有趣。”左相冷道:“想要兵权?可我怎知益州那性野的猎犬得了乖,会不会反咬主人。”
“信任都是互相的,您若犹豫也可就罢,反正待江山易了主,岂堪将那开国功臣流放边疆呢。”
左相冷面看直视眼前看似弱糯男子,是个温笑如春不带丝毫惧意,甚至于胸有成竹的智珠在握,不甘沦为被动,亦深知益州军无限的可动性,并以此相胁。
明明先前拿万人性命与其威胁的人是自己――
真会有人心性沉着到如此程度?
自己现在非常需要益州军的加持相助,如今显亲王早对皇位虎视眈眈,养兵蓄锐不是一时半刻,他若一旦挥兵直入抢夺皇位,自己并没有太大的胜算。
反观显亲王那边亦是相同,尚未贸然出军的理由也是惧怕左相所掌的城外十万精兵与城内三千禁军。
直白说来,两方势均力敌,于是胜利的关键似乎就落在了千里外的益州军身上。
“好。入京可以,但还其护国军名号,那得是事成之后!”
姚十三轻挑细眉,会意笑道:“好,在下已明左相心意。皇命如山,益州军随时待令,那便就此告退了。”
左相满意一笑,寻思这人到底还是明事理,眼清大局,这会儿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问:
“三代?冯家何时有三代了?据我说知汉广不是尚未娶妻纳妾?”
“大人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姚十三笑拜道:“就算为了那孩子,十三今日也会全力以赴。”
【作者有话说】
姚十三:哦哦哦哦我在这为你儿子卖命,你背地里偷烧我的家???
第150章 焚蛇
――“先生……”
出了相府,天空扬扬飘起细雪。皇城还是比益州冷得多,姚十三除却半张脸全都结实裹在大氅里,乌发融不化的落了层雪沙。
韩霖在后面噤声跟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先生,咱这么说好吗,别还未等决议与哪方同舟,先都得罪个遍啊?”
“韩首领。”姚十三叹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朝堂之争,卑微求荣是没用的。强者为尊,示弱,那便是认输。”
韩霖似懂非懂的暗忖,感叹道:“真不知姚先生原是有如此见解魄气之人,就该叫那些瞧不起您的人好好看看!可咱们这回答模棱两可的,是从,还是反啊?”
姚十三戛然止步,寒了嗓音问:“韩首领,你说,左相是谁啊。”
“是……这国家的实权者?木偶皇帝的背后操控者?”
姚十三隐面冷笑:“是我们将军的杀父仇人。”
“这……!”韩霖哑然。
他看那大人自怀中掏出封信,塞进自己手中低声道:“差人送进显亲王府上去,要绝对隐秘。”
“是!”韩霖速速纳了信,再问:“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姚十三看似疲惫的眯了眼,有气无力道:“回车上歇会儿,还请麻烦韩首领命人将火盆烧旺些。天太冷,生困。”
韩霖这才意识到眼前人再是骁勇善言也不过一介柔弱文士,临行前小将军跟自己 说了大概不下百遍“十三怕冷,天一冷就没了精气神成了蔫的。”
然而总和一群军营里糙汉混久的将士在照顾个弱骨子时总是出差,他赶紧扶着人掀帘回那被冯汉广布置得跟个什么皇室御轿似的温暖软垫马车里,又招呼人去生火,再回头问道:
“先生,暖茶吗?”
“嗯……”姚十三倚在垫子上,阖眼半睡半醒似的哼声:“韩首领,启程回客栈吧。到了地方我若还睡得死,就先别……!”
姚十三话说一半,骇然瞪眼,惊恐无目的地看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