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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节

一姐还是小学鸡 金面佛 7131 2024-06-29 10:22

  定下一个小目标的小妹头拿着销售清单在手上看,然后抓起笔一口气勾了好几十号人的名字。

  “这些,给他们发货的时候,再加几张宣传单,一张是干花背篓,一张是水中花,再来一张水晶琉璃花。”

  她从包里拿出一沓子新做的宣传单,放在桌上,又叮嘱一句,“别忘了。对了,每人都给三种产品的样品,算我们赠送的小礼品。”

  小伙伴们奇怪:“你发给他们这些干嘛?”

  “当然是让他们销售了。”江海潮解释道,“从他们的要货量上看,他们生意做的很不错,可见要么有足够的销售渠道,要么就是销售能力很强。再给他们多点选择,让他们发现其中蕴含的商机,那自然会主动找我们想进货。”

  大家集体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要邮购?

  看玩笑吧,这又不是贺卡,一箱子能累上千张。这种摆件还是挺占地方的,就拿干花背篓来说,一大箱子最多装一百件哎。

  江海潮却奇怪:“这算什么呀,《小康之家》上所有东西都是邮购的,全靠邮寄啊。再说人家批货走,不也靠车子运嘛,跟邮递没啥本质上的区别。”

  短头发的小姐姐弱弱地提出自己的疑虑:“可这邮费不便宜吧,我们出邮费成本太高了吧。”

  小伙伴们拼命点头,没错没错,这才是重点。

  江海潮想了想,还是固执己见:“没事,我去跟邮局谈。都说薄利多销,批发跟零售本来就不该是一个价儿。我们每次寄那么多,应该给我们优惠价的。”

  她越说越感觉亏得慌,尤其是“公主日记”邮寄了那么多衣服,邮局赚了他们好多的邮费哦。

  她完全敢打赌,全镇人邮寄的东西加在一起,都抵不上“公主日记”邮购卖的衣服。

  好心痛!

  两个小姐姐看小老板斗志昂扬的模样,十分乖巧地点头答应:“好的,那我们寄过去。”

  江海潮又想起来件事儿,拿起电话往外拨。

  虽然她已经花了两千块重新换上了本地手机卡,但固话的通话费用可比手机便宜多了,她才不要白浪费钱。

  初中生们听她打电话给“公主日记”的店长,叮嘱再给顾客寄衣服时增加水中花以及玩偶背花篓还有水晶琉璃花作为礼品。

  那头店长询问:“每个人都送吗?”

  “对,都送,三样随机送。然后把所有的宣传单都附在里面。”

  等她挂了电话,班长提出疑问:“她们当中应该有不少人没做干花贺卡的生意吧,你干嘛还把其他宣传单再发给她们?浪费哦。”

  这种花花绿绿的宣传单印刷成本可不低,而且用的纸也贵。

  江海潮哪里可能不心疼呢,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

  “她们不想卖贺卡,不代表她们就对我们的其他产品没兴趣。况且一次不心动不代表下一次也不动心。否则电视上的gg为什么要天天打呢?”

  好吧,你掏钱你有理。

  ok,我们暂且接受你的逻辑。

  小伙伴们正互相交换眼神,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镇政府的冯干事笑容可掬地跟江海潮打招呼:“哟,妹头,回来啦。刚好,给你带了两位精兵强将来。囔,这二位都是中专毕业的高材生。我们这是正儿八经支持厂里发展,把人才特地给你们送过来。”

  原本忙着干活的两个小姐姐瞬间紧张起来,全都盯着江海潮看。

  完蛋了,中专生啊,那可真是高材生哦。

  不像她俩,连初中毕业证都要到七月份才能拿到手。

  来了两个中专高材生,她俩估计只能拿着一个月的工资被扫地出门了。

  第195章

  没那么多花

  没错,这两个小姐姐都是初三学生,不打算参加中考的那种。用二十年后的话来说,妥妥的九漏鱼。

  可这倒不是她俩不思进取,自甘堕落;而是现在农村初中的升学率太低了,即便参加中考,能升学的,也不到一半人。

  其中缘由,有城乡教育水平差距的因素,也有政策倾斜造成的后果。

  比如说湖港镇初中的孩子,虽然跟城里学生用同一张中考卷,但哪怕他们是市中考状元,也不可能考上一中。

  因为按照政策要求,发到他们手上的中考指南上压根没有市区高中的代码,志愿表里也没相关选项。

  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县中和县二中,其次是乡镇高中。可自打公社高中停办合并之后,有乡镇高中的,据江海潮所知,本县只有三所。

  眼下,按照教科书上的说法,全国80%的人口为农业人口。江海潮也模模糊糊感觉本地农村学生的总数是城市学生的好几倍,可对他们开放的高中大门却不到后者的一半。

  这种嘴大肚子小的情况,直接导致了农村学生的高中录取分数线要比城市生源高了足足近二十分。

  简而言之,充分体现了《道德经》里所言的: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湖港镇初中都已经把“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当成圭臬了,每年能考上中专和高中的加在一起,全年级六个班三百来号人,总数也不超过三十人。

  至于剩下的,要么读几年技校或者成-人教育,毕业等于失业,出来再找地方打工;要么直接放弃中考,想办法出去学门手艺。

  当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的时候,初三升学无望的学生在最后一学期放弃中考离开学校再正常不过了。有些学习不开窍的,甚至初二就走了,到时候想起来就回来拿一张初中毕业证书,想不起来也就算了。反正这张文凭也不能帮他们敲响哪扇金光灿灿的门。

  这两个姐姐就是放弃派。

  但江海潮真没觉得她俩废物什么的。

  她俩是秋月姐姐的同学嘛,用秋月姐姐的话来说,她俩学习挺认真的,但就是学不好,没办法的事。家里条件也不允许她们再在学校一年年地赖下去,不如早点出来找点事做,好歹也养活自己啊。

  江海潮也觉得她俩挺努力。

  陶老师安排她俩学打字,五笔的,要背字根的那种,两人愣是在一个礼拜的时间里背会了,又找人借了小霸王学习机练会了打字,哪怕速度慢点儿,好歹也算会了啊。

  所以现在,小姐姐俩紧张成这样,江海潮挺不好意思的,还冲她俩安抚地笑笑:“没事,你俩赶紧干活吧,别耽误事儿。”

  她招人不代表她要裁员啊。

  她想招的是财务。

  校办厂现在订单越来越多,必须得有专门的财务来管账,不然肯定要乱了。她听说财务得会计跟出纳分开来,来了两个,刚好够用。

  江海潮开口问:“那你俩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她话刚落下,陶老师下课跑过来了,瞧见冯干事便笑:“哎哟,领导,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咯?”

  冯干事连连摆手:“你哟你哟,又是副校长又是厂长,专门笑我这种混口饭吃的。没旁的事,给你们送人才来了。你们厂不是要招兵买马嚒,囔,正儿八经的中专生,高材生!干财会呱呱叫,绝对没问题。”

  然而陶老师却一拍脑袋,直叫唤:“哎哟,你看看我这脑袋。海潮,我昨儿想着你今天就过来,没打电话跟你说一声。那个,财务人我已经招到了,老财会了,正经大厂退休的。在家闲着没事,回老家来,刚好发挥夕阳红的光和热。”

  冯干事瞬间变了脸色,失声道:“啊?这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你前面也没讲。”

  “不就是昨儿嘛。人家马上就过来上班了,我还要赶着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给人家坐呢。那个,领导啊,不好意思了,还麻烦你跑一趟。多谢你帮忙啊。”

  冯干事还想再挣扎一下,叫陶老师连吹带捧直接给送出去。

  等回过头来,陶老师才拉下脸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缺了大德,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们这里塞。我呸!”

  哟吼,小孩子们瞬间抬高了眉毛。

  这里面好像很有文章哦。

  当然有文章。

  陶老师严厉警告江海潮:“以后厂里招人不过我这关你别瞎点头啊,坑死了你,你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江海潮立刻狗腿地给自己正宗的班主任倒茶,好奇不已:“这两个不是中专生啊?”

  “是啊。”

  “中专不是很难考吗?听说比高中还难考。”

  “那也要看是什么中专!”陶老师放下杯子,又没了好气,“这两个,是委培生。”

  原谅小学生没见识,啥叫委培生啊?

  陶老师一时间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了,索性找了个代替的说法:“你理解成推荐上大学就差不多了。”

  哦——那好像的确有点明白了。

  “而且你晓得他俩是谁家的吗?”陶老师越说越火大,“以前那个镇长家的公子和副镇长哥哥家的小孩。你以为一般人能拿到这委培的名额?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他俩倒是盘算的挺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祖祖辈辈都吃皇粮。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都不帮他们。”

  江海潮一听立刻火大,镇长不说了,外人不知道举报信是她写的。但副镇长当初那样搞服装厂,一般人不晓得底细,冯干事作为镇政府的老人,还不知道她跟那个乌龟王八蛋有不共戴天之仇吗?竟然把那混蛋的侄子塞到他们校办厂里来。

  可是不对啊。

  江海潮突然间回过神:“他俩中专毕业不是直接分配当干部吗?干嘛还要来我们厂?”

  啊呀呀,其心可诛啊,来了就想干财务,这是想掏空他们厂的节奏!

  太坏了,这么坏的人竟然还在当干部,给校办厂挖坑。

  江海潮直接捋袖子:“不行,我要去告状!镇上不全力支持我们工厂经营不说,还给我们捅纰漏。”

  陶老师生怕这妹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冲了,赶紧拦住人:“也不是,他俩现在是找不到工作。今年中专也不分配了,委培生是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他俩会镇上,只能在镇政府当临时工,没有干部编制的。一个月百八十块钱,想转正等着吧。现在镇上也没几个厂,到我们厂里来,起码工资要高些。”

  江海潮更气愤了:“当我们冤大头还是肥羊啊,这个家伙也太坏了!”

  陶老师不得不开口安慰她:“好了好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也别气,咱们不搭理他就好。对了,你电话里说的那个水晶琉璃花是怎么回事啊?”

  江海潮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赶紧拿出包里的样品给人看:“怎么样,好看吧?这个大试管是从玻璃厂定做的,外面没有。是不是很好看啊?”

  她说的眉飞色舞,着重强调,“有这个玻璃……咳,是水晶琉璃花,再也不怕干花上会落灰了。以后它肯定能取代干花插花。”

  陶老师对着试管干花啧啧赞叹了回,承认它的确漂亮,很有韵味。

  但是,为什么要淘汰干花插花呢?

  “会落灰啊,干花又不能像塑料花那样用湿毛巾插,更不能泡在水里洗。”

  “可它能用吹风机吹啊。”

  陶老师无奈,领着一帮傻眼的傻孩子们去车间看。果然有人拿着吹风机在小心翼翼地吹干花上落的灰。

  “你看我们这里,旁边就是农田,家家户户烧灶冒烟,现在下雨又少,肯定落灰大嘛。用吹风机吹吹不就好了,套什么玻璃罩子啊。”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帮小孩。

  聪明过头,反而有点傻了。

  灶膛里的烘山芋不全是灰啊,吹一吹撕了皮,不照样吃得香喷喷。

  江海潮眨巴两下眼睛,难以置信地又扭头看自己的小伙伴。

  结果以班长为代表的一帮美术生出的窘迫心只维持了不到三秒钟,突然间反应过来水晶琉璃花取代不了干花插花=他们没必要再折腾这个项目=等于他们终于不用再绞尽脑汁继续设计新的的琉璃花造型了!

  哈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体恤臣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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