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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之三

现代聊斋-女儿红 华玥 3568 2024-06-29 12:56

  松开紧握五指,拘魂红缎顺势抽退回緋红衣掌中成圈盘落。

  緋红衣冷眼凝望,曇华缓步前进,全无所惧。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你与卓姑娘的对话我们在屋中皆已清楚听闻。也清楚你一再进逼的用意……」

  「那你应该知道我势在必得。」

  「嗯,我知道。不过……你的举动似乎引起不良效应,你看,事主正痛苦的倒在地上,你想,这该如何是好?」

  低瞟了眼地上蹲倒的两人,緋红衣并无同情之意。

  「你放心,她不会死。自从她以续梦之名死后至今也已轮回数次,虽然先前几回都算不上善终,不过今世,她将可以高龄安然,并拥有子嗣,与之前全然不不同。」

  「所以你就放任她痛的在地上打滚?」

  这回换曇华对緋红衣的心思感到有些困惑了──他素知她生来就是个冷淡脾气,但怎么说她都是个『人』,怎么会比他这非人之物看来更见无情?

  「你和伍书德不就出来助她了吗?」

  微思量,曇华领悟道:

  「原来还是我小看你了。我只当你的紧迫盯人是要让卓姑娘自动交出酒瓮,仔细一想,你两次相逼,都是在屋宅之前,我与伍书德就此处,要忍住不出也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吶!」

  緋红衣听闻话语却不甚在意他话中言语,自顾自道:

  「好了,既然要角都到齐了,你该去做你应为之事,我也要执行我应为的任务。」

  「唔?」

  一时未及回神,曇华喉音轻弹。就在同时,緋红衣手中红缎再如螣蛇窜起,势之所向,直指伍书德后心。

  「唉,你别这么急躁,让伍氏家人将该说、该做之事尽数完成再将其提回地府不是更加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之事吗?」

  「我没那样间功夫。」

  緋红衣不管其它,眼前正是她欲逮之未归魂,既已唾手可得,对她而言,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

  掌中红缎浪滚灵动,就待使者一声令下便即旋舞凌空,直扑目标。

  不想,在她未及指令之隙,原本屈膝跪地,与她和曇华两人相背的伍书德竟迎面朝他俩衝来

  ,瞬即跪倒,磕头如捣蒜,疾声求道:

  「救救她、救救她,她好痛!梦儿好像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要生了!」

  闻言,口中正低喃法咒的緋红衣顿住了动作。

  而一旁接受伍书德大礼的曇华也不禁润唇轻弹,呢喃道:

  「啊,真的吗?你们人类的事我不大懂,卓梦痛得跪地不起就是因为她要生孩子了吗?」

  一时之间,小小的门廊前悄静无声,仅有卓梦痛苦的呜咽声断断续续自口中散逸而出,听来倍感苦痛。

  她的哀鸣一声一句紧紧扣敲着伍书德的心,伍书德关爱之心此刻如潮涌般氾滥,叩头的频律也因此更为迅速奋力。若非他此刻是鬼魂幽灵,只怕早已将头给磕得破皮流血,鲜红满地了。

  只是他跪地叩头之举仅对曇华有所影响,对緋红衣却发挥不了效用。

  「去。」

  她依然故我,只想将地府阎君交託的任务完成。

  曇华再次出手。

  「你别这么不留情面。你不是人类吗?人类不是最讲究情义?为何自我认识你以来却从不曾见过你显露过温柔的表情动作?莫非你与我一般,不过是三魄不全的生灵所化,这才如此薄情冷淡?」

  红缎再入横隔于她与伍书德之间的曇华之手,緋红衣不怒不慍。

  「我收未归魂,你救待產妇,两事各有所终,怎会无情?又怎与无情相关?」

  曇华摇了摇头。

  「你莫忘了还有珍娘。」

  「我记得。待我收了伍书德,自然会去找她。她意在取卓梦与她腹中孩子性命,料想是不会离开此处太远。」

  曇华再次摇头。

  「带一个流溢怨气的鬼魅和一个充满悔恨的游魂回地府有什么意思?我说还不如让他们将前世的遗恨好好了结了,再随你回往地府岂不乐哉?」

  曇华之言引起緋红衣鼻间轻声一哼。

  「你这精怪倒真有善心。」

  曇华勾唇:「那倒不是。只不过百年前,我在找你的过程中,某夜经过了伍家庄园废墟,察觉深埋地中的酒瓮里藏有股深刻哀戚,继而发现伍书德的存在后,这才间来无事,答应若有机缘

  ,便为他解决生前憾恨,让他得以了无遗憾的归往地府。眼下他生前的悔恨就能解决,就算不能如意善了,至少将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仔细传达,不也是美事一件吗?」

  不知听闻曇华话语后的緋红衣是何感想,只听她低低呢喃一声,曇华手中红缎当即如滑蛇般溜窜而出,回到她掌握。

  而就在谁都未有反应之际,原本屈倒在地的卓梦不知打哪生出力量,突然侧面回首,哀痛地盯住緋红衣的双眼,紧瞅不放。

  「为何……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害我!」

  痛苦不堪的卓梦看不到身为灵体的伍书德激动的关切,满腔的忧忿心焦只能对引发她胎动的緋红衣困惑投诉。

  而她这突来之举首次引起緋红衣情绪的轻微波澜。

  她顿住了原本欲再次拘捕伍书德的动作,檀口微啟,喉音吶吶。

  「……不,我没害你,害你的不是……」

  她并非特意想要辩解,却不知自己为何要开口解释。

  只是,緋红衣一言未尽,脚边痛苦不堪的卓梦却已咕咚一声倒地,只有她伸出的那隻苍白的几近透明的右手紧紧勾住她洁白的裙角,无声詰问着她再说不出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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