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前提醒】
①孩子们,我又回来了
②在日本圣地巡礼巡爽了,作为代价一回来就生病了……直到正在输入这一行字的时间点我还在吸着鼻涕,吸溜吸溜……ksks……但因为生病了所以躲开了每年七夕都躲不开的色色环节,可喜可贺(?)
③搞得跟给自己写哭了一样,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④没有标题欺诈
⑤没有色色
⑥有欺负初华……对不起初华……对不起……
——总之这是剪切线——
——此时此刻的Sunshine City,没有哪怕一丝的阳光。
已经下了半天的暴雨似乎完全没有停歇的打算,冰冷的雨水打在了地上、落在了楼梯上、滴在了咖啡店的露天桌椅上——也浸湿了,三角初华的内心。
“初华……小姐?”
对于上述的一切,唯一的目击者是名为高松灯的少女。
难得独自出门一次,这位容易迷路但又无畏迷路的小企鹅并不打算就这么径直回家。顺利购入想要的系列创可贴之后,她决定好好利用这个周末的时间、做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
比如说,模仿某个粉毛当当该溜子啊不是……四处逛逛。
“我、我能做到的……!”
少女双手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她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孩子了,不需要小爱、立希酱她们带着也能自己一个人去逛街……
“啊。”
……回过神来时,高松灯已经站在了天文馆的门口。
说是要做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但到最后,她还是下意识地来到了老地方、看完了今天最后一场的星象演出——就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唔……”
这样的自己,到底算是成长了、还是没成长呢?
高松灯,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陷入沉思。
……然后,就像是神明大人要告诉她、“今天跟平时还是有些区别的哦”似地——三角初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真巧呢,小灯。”
穿过雨幕、收齐雨伞,尽管身上并没有被雨水浸湿,但戴着鸭舌帽的金发少女在高松灯的眼中却是浑身湿透、散发着一股沉甸甸的气息。
“啊,嗯、嗯……真巧呢,初华小姐……!”
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份潮湿呢?
“那个,天文馆的话……已经、关门了来着……”
……想起来了。
“啊,是呢,真倒霉……是我没能来得及呢。”
——是祥子。
很相似、但又有很大的区别——高松灯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自己所“看见”的景象,不如说她根本不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位金发少女会显得如此悲伤。
明明……没有被雨淋湿;
明明……脸上挂着微笑。
“小灯赶上了最后一场演出么?”
“嗯、嗯……”
“太好了呢,嗯~真羡慕——为什么我就赶不上呢。”
——为什么,我就没有机会呢。
“……?”
高松灯,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心声——这绝非是这位主唱小姐终于觉醒了什么读心超能力,而是纯粹地、单纯地……“普通地”,打从心底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当然,这件事情听起来一点都不普通,以至于这个“普通地”用得是否正确有点不太好说——毕竟,高松灯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初华小姐,在哭么?”
“——。”
哗啦啦。
雨水打在地上的声音,回归了三角初华的世界:原本一直缠绕在耳边的耳鸣与噪音,在短短的一瞬间就被少女一句无心的疑问驱散了不少。
自己,还在哭么?
“……为什么小灯会这么说呢?”
该说不愧是偶像么?直到这个时候,金发少女脸上的微笑还是没有任何破绽。她抖了抖雨伞上的水珠,跟高松灯一起背靠着柱子、并肩而站。
“啊,不……只是、突然这么觉得而已……”
“……真敏锐呢。”
“诶?”
高松灯看向了三角初华、三角初华却看向了天空——曾经能够仰望的万里晴空,如今却被雨幕与乌云彻底遮蔽,再也无法窥见哪怕一抹的蓝色。
“果然,看不到星星呢。”
“……嗯、嗯,天气,突然变得好差……”
“……是呢,真突然啊。”
突然、突兀、突如其来。
三角初华细细品尝着这些词语带来的冲击、以及紧随其后的苦涩——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太突然了。
她没有做好准备,但她必须采取行动。
……她要亲手、结束一切。
“星星,好看么?”
但是,该怎么做呢?
“诶?”
小企鹅眨了眨眼,稍微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看到了……沙漠上的、星星。”
“诶~沙漠么~”
天象馆的投影仪所映照出的星空,总有着不同的主题——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造的虚假夜空,曾经承载着三角初华对于往日的追忆。
“嗯,在沙漠里的旅者、很容易迷路……”
高松灯努力回忆着演出背景音里的向导、某位嗓音很有磁性的男性声优所解说的一些小知识,轻声复述道:
“星星,能为人们指引方向……”
“……哪怕是虚假的星星也可以么?”
“哎……?”
——抑制不住了。
想要变得成熟稳重、想要保持冷静克制——想要结束自己的青春。
但是,这太困难了。
三角初华是偶像,是Ave Mujica的主唱,但摘掉面具、褪下偶像的光环之后,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高中生而已。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既然不甘心了,就试着放手一搏吧。”】
诚然,祐天寺若麦的话语能将瘫坐在地上的她一把拉起来、推着她向前踏步。但是,她心中的缺口又该如何填上呢?
——填不上的。
咬紧牙关向前踏出的每一步,都会让那缺口的开裂越来越大、越来越骇人;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名为三角初华的躯壳中流出、流逝、然后消逝——这样的金发少女,真的能坚持到与丰川祥子面对面地【结束】一切么?
——嘀嗒。
做不到的。
黑色的淤泥,混进了地上的雨水——黑泥的源头,正是那少女胸前那无形的缺口。
……对不起,小灯。
初华在心中默默念道:她真的抑制不住了。
“我说不定也迷路了呢,跟以前的小灯一样。”
“初华小姐……也迷路了?”
“因为,看不见星星啊。”
职业性的笑容,开始崩解:
“……东京,根本看不见真正的星星啊。”
嘀嗒、嘀嗒。
滴落的黑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星星,也不会看向我。”
——嘀嗒。
夏日的大三角,在脑海里闪回;
嘈杂却又习以为常的蝉鸣,在耳边环绕着;
——然后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你】。
“小灯,你知道么——我其实,并不喜欢天象馆的星星。”
因为那是虚假的、是伪造的。
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这世界上不会有比人造花更美丽的花朵——要问为什么的话,答案就是【一切都由谎言构筑而成】。
这个世界,既是如此。
——不对的。
曾经的三角初华可以鼓起勇气、大声地否定这样的说法;但现在的她,却只能认命似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小祥对自己说了谎。
——自己的话语伤害了小祥。
投影仪将虚假的星星投射到幕布之上,躺倒的少女伸出手、却再一次抓了个空——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现实的雨幕。
谎言(Fake)被戳穿,伪物(Phony)自然就会褪去那层伪装(Make)。
到这一步还妄想补救的话,多少有些痴人说梦了呢。
“想要让自己接受谎言,就要用另一个谎言去掩盖……真艰难呢,骗过自己什么的。”
哈。
少女发出了干涩的苦笑,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
“……抱歉,我好像在小灯面前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诶?”
当初华将视线转向身边的少女时,她惊讶地发现——名为高松灯的女孩,并没有注视着她。
“……。”
如同某种人畜无害的幼兽一般,灯只是略显呆滞地注视着地面、注视着从屋檐的遮蔽范围外顺着地砖的条纹渗入脚边的雨水——然后,她的视线就这么顺着水迹、顺着……不对。
“……小灯?”
——应该说,是逆着【黑泥】的流向、一路向上。
“小灯,你——”
淡紫色的双眸猛地一颤,一种近乎“被看穿了”的寒意突然袭上了三角初华的心头。
——小灯,【看到】了什么?
啪嗒。
高松灯向前踏出了一步,三角初华向后退了一步——黑泥四溅。
“——初华小姐!”
“诶……”
——手被握住了。
属于高松灯的、温暖的手,将原本已经丧失温度、也丧失摘星权力的……属于三角初华的双手,紧紧握住、按在了初华自己的胸前。
“小灯……?”
……这简直就像是在、【试着堵住那个空洞】一样呢。
“啊……对、对不起……!”
三秒过后,小企鹅总算是注意到了自己这番行为有多么的逾越、连忙松开了初华的手。
“不,倒也不用道歉……”
……怎么回事?
三角初华有些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眼前这位她不算相熟的女孩,原来是会做出这种大胆行为的人么……?
“我、刚刚……那个——呃……”
“……小灯,不用紧张,我没生气哦。”
“但是,初华小姐……在哭。”
“——。”
果然、被看穿了么?
职业偶像抿了抿嘴唇,她感觉自己的表情管理接下来大概是要崩溃了。
“压抑的、不想被人察觉到的……孤独的、寂寞的……想要躲在阴影处、想要戴上面具掩住泪痕……”
高松灯的话语并不连贯,比起完整的话语,这更像是她在一字一词地描述着……【她眼中的三角初华】。
“……我看到了这样的,初华小姐。”
人畜无害的幼兽,原来是伪装么?
看到眼前的少女那无比坚定的眼神,三角初华不禁感到有些恍惚。即便如此,她还是试着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小灯,我没有哭哦。”
“不……我能听到……初华小姐、内心的呐喊!”
啪嗒。
三角初华不自觉地再次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已经退无可退了,再往后,便是由暴雨编织而成的帷幕。
“初华小姐在哭……想要、将内心的悲伤说出来——但是,应该聆听的对象……”
咕噜。
高松灯握紧双手,咽了咽口水:
“……不该是我。”
“……所以呢?”
金发的少女逃避似地拿起了队友借给她的墨镜,重新戴上、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小灯,想说些什么呢——”
“‘想说些什么’的人,应该是初华小姐才对!”
“……事到如今,我只想结束一切——”
“——不是结束!”
哗啦啦。
雨声,又一次回归二人的世界。
沉默之中,二人的视线并没有相汇:高松灯几乎是拼尽全力地述说着自己的看法、眼睛也因为紧张而下意识地闭上了;而三角初华这边更是尽可能地想要回避对方的视线、扭过头去:
“……不,那就是结束。是我亲手结束了……我和那个人之间的联系。”
为青春画上句号吧。
然后,独自吞下那份苦涩与疼痛、躲到阴暗的角落,不要去妨碍小祥的幸福——
“……想要传达的话语,如果不好好传达过去的话,是不行的……”
“所以说,事到如今——”
“还不晚!”
“——小灯又懂什么了——”
“我不懂!”
——!
墨镜底下的紫瞳,被这声近乎怒吼的大喊吸引了视线。
“我不懂,我一直都不懂……我不懂好多事情,正确和普通的定义、什么是理所当然……但是、大家……都会温柔地、告诉我……”
“……是呢,小灯的身边,都是温柔的孩子——”
“——因为,我将内心的呐喊,传达出去了……!”
“——。”
想要说些什么,就像是成熟的大人一样、就像是“平时的三角初华”一样,展现出那份游刃有余。
——但是,做不到。
现在的三角初华,千疮百孔。
“哪怕会受伤、哪怕会迷茫……不把内心的感情传达过去的话,什么都不会改变……雨、永远不会停。”
就像是诗歌一样呢。
三角初华不禁在心中感叹,高松灯的话语蕴含着某种独特的力量。
……蕴含着某种、让她忍不住想要认真倾听的魅力。
“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初华小姐会那么悲伤——但是,如果有传达的话语,请一定要……一定要传达过去!”
“不,那已经结束了——”
“初华小姐还不愿意结束,不是么……!”
“——就算是的话又如何呢?”
表情管理,已经完全失控了:
“有意义么?纠缠不清、死缠烂打,这样去烦扰着那个人——那个,我喜欢的人……什么内心的呐喊,这样除了让她更讨厌我以外,又有什么意义呢?”
——结束吧。
再退后一步便是雨幕,但三角初华甘愿后退这一步。
哪怕自己会淋雨,她也不想再一次去破坏……破坏那抹蓝色、破坏那份笑容、破坏那个吻。
“……是初华小姐告诉我的。”
“……什么?”
“是初华小姐告诉我的,内心的呐喊……一定要、传达过去……”
“——这要我怎么传达过去!?”
那些阴暗的想法、那些溢出的黑泥……怎么可能传达过去!?
从两小无猜时那懵懂的心情、到如今沉重不堪的扭曲恋心……三角初华,真的有“传达内心呐喊”的权利么?
没有。
三角初华给自己下达了死刑判决:是的,她甚至曾经设想过,自己作为Ave Mujica最重要的一张牌,能不能依靠这一点……去【威胁】丰川祥子、去【逼迫】丰川祥子——留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做不到。
三角初华做不到这种事情,不如说,在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种卑劣想法的瞬间,巨大的罪恶感就近乎将她压倒。
溢出的黑泥,全是这种阴暗的心情——直到黑泥将三角初华彻底淹没之前,都不可能停歇。
“我会结束这一切的。”
把曾经的懵懂恋心用力咽下、吞进喉咙里;然后,挂上笑容、对着那抹蓝色的身影说出祝福的话语。
这是三角初华理解中的“结束”——正如喵梦亲所言,以丰川祥子的性格,只要她好好道歉的话,自己的暴言应该还是可以得到原谅的。
然后,她会退出。
……说的自然不是“退出Ave Mujica”这种威胁性质的手段,而是退出“丰川祥子与三角初华”这段关系。
她想要创造一个“三角初华没有喜欢过丰川祥子”的谎言。
然后,二人的关系就得以从本就没有下一步的友谊,回到更加疏远、也更加稳定的“队友关系”——这样就好。
三角初华觉得这样就好,哪怕这会让她被黑泥淹没也无妨。
“……结束、是悲伤的话语。但是,结束,也可以是新的开始……大家,告诉了我这个道理。”
高松灯的声音有些颤抖,初华能感觉到当中近乎满溢的情绪:为什么?
——自己,值得这孩子那么激动么?
“……但是,初华小姐,不好好把内心的话语传达过去的话,既不是结束、也不会有新的开始。”
埋藏在黑泥之中的、真正的情感——真的要传达过去么?
“哪怕说出去之后会受伤,哪怕这个世界就是那么辛酸……但是,想要前进的话,就必须这么做。”
“……小灯说的话,意外地很有力量感呢。”
“……我也、受过伤。”
虽然情况不太一样,但是——高松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想要停滞不前、想要就这么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团子虫一样躲在石头底下的缝隙,任由大雨落下、任由内心里宝贵的东西一点一点地从缺口之中流逝,也要将心里话埋藏到深处……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
“一定还有什么话语——虽然我不太清楚详情,但是……温柔的初华小姐、如此在意的那个人……一定还有什么话语,需要初华小姐传达过去。”
寒雨凌冽,无休无止。
但高松灯的话语,却凌驾于雨水的噪音之上:
“初华小姐,请一定要试试看……一定要,试着将内心的呐喊、传达过去。”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
“哎?”
三角初华挪开了视线:
“其实,我们也不算是……相熟的关系吧?”
“……因为,初华小姐、曾经在这里拉过我一把。”
哗啦啦——雨水,打在了棕色的台阶上。
“心灵的创伤,普通的创可贴没办法治愈……但是,我想、再一次试试看。”
纯粹的琥珀色,宛如两颗宝石、闪闪发亮;无法回避对方视线的三角初华,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墨镜:
“……试试看、什么?”
“试试看,再一次……成为别人的、心灵的创可贴!”
“噗。”
——果然,很有趣。
三角初华细细品尝着高松灯的话语,硬要说的话,这孩子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其实很简单。
……但是,这孩子【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呢?
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能控制好情绪和表情、暴露了内心的不安么?
……还是说,是因为这孩子、就是有着“这样”的能力呢?
三角初华,对高松灯多了三分的好奇心。
“真是不可思议呢。”
“诶?”
“……小灯,果然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孩子。”
好吧——金发的少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那么,仅此一次……我就试着相信小灯的话语吧。”
“啊,嗯……?”
看着小企鹅歪了歪脑袋、好像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似的,这让三角初华忍不住笑了笑:
“就是说,我会试试看的……试试看,把那份心情传达出去。”
反正,也只是多说一句话的功夫而已——初华如此说服着自己。
“……嗯,我会为初华小姐应援的……!”
说罢,高松灯从包包里拿出了自己刚刚购入的创可贴、从里面选出最可爱的两个递给了三角初华——这递东西的气势搞得跟社畜交换名片似的,有种莫名的紧张感,让三角初华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经纪人、又想起了初出道时的自己。
……初出道时的自己、么。
“谢谢你。”
三角初华笑着收下了创可贴——这一次,不再是努力挤出来的假笑,而是淡淡的、下意识的笑容。
话语,原来真的蕴含着力量。
至少,自己能稍微……稍微鼓起那刚刚好的、足以让她拿起电话的勇气了,不是么?
就像是沙漠的星星一样,无法给予足够的温暖、却能为迷途的旅者指引方向——看着眼前的星星,三角初华微笑着说道:
“那么,我出发了。”
金发的少女再次撑起了雨伞,走向了雨幕。
“……如果受伤了的话,到时候就麻烦小灯成为我的创可贴了哦。”
“嗯、嗯……?好、好的……!”
高松灯点了点头、眨了眨眼:她不知道三角初华要去哪儿,也不知道三角初华要去做什么,更不知道三角初华所提到的“那个人”是谁。
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而已,于是,她采取了行动。
仅此而已。
望着撑着黑色雨伞逐渐远去的背影,高松灯呆滞地站在原地——
“啊。”
——还是、没能说出口。
高松灯,没能把心里话说出口……啊,这里指的不是内心的呐喊什么的,而是一件更简单的事情。
“忘记了……”
——高松灯忘记跟三角初华说,自己没带雨伞了。
她已经站在这里傻傻地等了半个多小时了,但这场雨也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继续等待……啊,那边好像有只小甲虫正在跟雨滴做斗争,去盯着再看半个小时好了……
“哟,需要帮忙么?”
“诶?”
……陌生的声音响起,高松灯循声望去,看见的却是一位跟声音一样陌生的女性。
撑着伞的女性留着一头紫色短发,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略显轻浮的笑容。从刚刚开始,她似乎一直躲在暗处偷偷观察——而且,不知为何,她的手里还提着一袋金鱼:
“辛苦了呢,如果是要去车站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哦?”
“啊,谢谢……但是,那个,请问一下,你是……?”
“嗯~就当我是初子……咳,那位三角初华小姐的朋友吧。”
朋友么——灯点了点头,她感觉眼前的成年女性并没有撒谎。
但是……
“素、素世说过,我不能跟着陌生人乱走……”
“那个素世是你的妈妈么!?”
“……差、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诶,什么情况,现在玩乐队的女孩子说话都那么奇怪么?
祐天寺若麦,莫名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咳,总而言之,作为你帮了喵梦亲我一个大忙的报酬,这里就请你大方地接受我的好意吧?”
“哦、哦……十分感谢……!”
帮了大忙?
高松灯不太能理解对方的话语,毕竟她是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位看似靠谱的成年女性。
“嗯嗯,是懂礼貌的好孩子呢——哎,果然比起我这种长辈,同龄人更适合互相开导么……嗯?”
不知为何,紫发的女性在仔细端详了一下灯的脸之后,似乎愣了一下。
“……那、那个……?”
“啊,不,没什么,是喵梦亲我失礼了——哼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脸和数字么……鼓手回想起了某人曾经说过的话,轻笑了一声。
“不,我想问的是……那个,大姐姐、怎么称呼?”
“哎呀,直接叫我喵梦亲就好了哦。”
女性用雨伞罩在了高松灯的头顶,做了个“请”的手势。
“喵梦亲……?”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啊。
“我有个朋友……啊,是超级要好的朋友,好像……是喵梦亲的粉丝、什么的。”
灯并不知道这个“喵梦亲”具体是干嘛的,但千早爱音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大致记得。
“诶~喵梦亲好高兴~啊,需要我留个签名么~?”
二人一同撑着雨伞、沉入雨幕。
“……签、名?”
直到声音也逐渐远去。
“哎、哎?现在的女孩子连签名都不知道是什么吗……?”
——直到一高一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帷幕背后。
……………………
“UNO!”
啪——超级要好的朋友、千早爱音小姐,潇洒地打出了最后一张手牌。
“啊,输了。”
丰川祥子看了看手里仅剩的两张牌,心里觉得有些可惜:明明就差一点了……
“……。”
长崎素世看着手里合共七张牌,阴沉着脸。
“Soyorin,意外地不擅长玩这种游戏呢——”
“真的诶……”
“……。”
“Soyorin,就像是镜头切到你这边就会自动开始播放有趣的背景音乐的搞笑角色诶。”
“你这是什么比喻?”
“真的诶……”
“小祥,求求你不要再用‘真的诶’附和那个笨蛋了……”
“诶?那,素……嗯,Soyorin,要休息一下再继续么?”
“所以说算我求你了小祥,请不要这样喊我——还有,你们真的不打算回去么!?”
饭也吃了,牌也打了,衣服也晾干了,长崎素世伸手指向窗外:她现在只想把这两尊大佛赶紧送走。
“雨也变小了,我把雨伞借给你们、你们赶紧各回各家吧。”
“哎——说好的合宿呢——”
“谁跟你说好了?”
“我还期待跟Soyorin和祥祥一起打枕头大战呢——”
“没有那样的枕头大战!”
“明明会很好玩的诶~那姑且先再来一局UNO好了!”
“才不要。”
“唔唔唔……祥祥!你也来帮忙撒娇!”
“诶?我?”
蓝发双马尾的少女指了指自己,眨了眨眼——然后,她看向了长崎素世,读懂了对方眼中那股子“求你了我什么都会做的所以麻烦你什么都不要做”的情绪。
但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恋人:千早爱音,正在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嗯……”
前略,丰川祥子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孩子。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素世,要再来一局么?”
“……。”
舍弃了“同学”的后缀所拉近的距离感,让长崎素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不要这样捉弄我,小祥。”
说罢,她开始收拾散落在茶几上的纸牌、开始熟练地洗牌……
“啊,Soyorin,我有点想玩大富翁了。”
“不要得寸进尺了,千早爱音!”
啪——长崎素世,将一张“跳过”牌拍到了粉发少女的脸上。
“咕诶——难道说,Soyorin家里没有大富翁嘛?”
“我没说没有!”
该死——自己为什么当初要买那么多团建向的桌面游戏!?
长崎素世咬了咬牙:不知不觉间,她的家已经变成了Mygo!!!!!众人团建时的聚集地了。久而久之,家里也多出了一大堆一个人没法玩的东西,什么飞行棋、大富翁、扑克牌、五台Nintendo Switch……
“唔哦,Soyorin现在的表情充满了悔恨诶。”
“真的诶……”
“我在后悔刚刚为什么要给你们开门——还有,小祥,求求你真的不要再用‘真的诶’附和那个笨蛋了……!”
此时此刻,亚麻色长发的贝斯手小姐无比怀念自家乐队的鼓手:如果椎名立希在这里的话,姑且还能帮忙针对某个粉毛笨蛋吐吐槽、让自己的压力减少一些。
不幸的是,我们亲爱的鼓手小姐正在被队里的猫咪折磨、自身难保;幸运的是,就在长崎素世真的打算去翻找刚买没多久的大富翁时、丰川祥子的手机响了。
“……啊,抱歉。”
来电者,是三角初华。
“我去接个电话,”
“哦哦——”
带着凝重的表情,丰川祥子离开了座位、走向了窗台。长崎素世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离去,直到拉开一大段距离、才回头低声问道:
“……你就不担心她么?”
“哎?担心什么?”
“……刚刚那个表情。”
刚刚,丰川祥子的表情可称不上好看。
素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当她看到粉发少女还是一副大咧咧、笑眯眯的样子时,她总觉得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担心一下啊,你们不是——呃,嗯,恋人关系么?”
“祥祥没事的啦。”
“……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毕竟,祥祥就是祥祥。”
“?”
——这家伙怎么回事,被恋爱烧坏脑袋了么?
“而且……”
疑似被烧坏脑袋的千早爱音伸了个懒腰、看向了窗外:
“我们已经约好了呢。”
“……。”
“……诶,Soyorin这种时候不应该问一句‘约好了什么?’之类的嘛?”
“才不要,感觉会听到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看到你一副‘接下来我要展开大概五千字左右的回忆咯!’的表情之后就更不想追问了。”
长崎素世对粉蓝小情侣的恋爱史没有哪怕半根小黄瓜的兴趣,因为她已经快听腻了——于是,她翻出了大富翁,重重地将棋盘砸在了茶几上。
咚!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丰川祥子也接起了电话:
“初华?”
【“嗯,是我。”】
——雨声。
祥子下意识地看向落地窗外,却发现雨声的源头不是外面,而是电话的另一头。
“初华,你现在在哪里……?”
【“在我们以前见面的地方哦。”】
——商场楼顶的空中花园,此刻唯有三角初华一人。
雨势确实如长崎素世所言、减弱了不少,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冒着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雨,金发的少女撑着雨伞、站在那绿色的小桥上——站在原本距离天空很近的地方。
但这一次,桥上并没有另一道身影与她并肩而站。
猛烈的孤独感顿时袭上心头,但比起这股寒意,“想要传达的心意”似乎更胜一筹——三角初华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抱歉,我……下午的时候,对小祥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三角初华的道歉,祥子摇了摇头:她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那股战战兢兢的感觉、捕捉到了那份窘迫。
……不该如此。
丰川祥子和三角初华之间的相处方式,本不该如此。
【“我没生气,初华。”】
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了落地窗门被拉开的声音——紧接着,三角初华听到了雨水的声音。
【“小祥?”】
“我现在也在外面了。”
来到长崎家的露台上,仅靠屋檐遮雨——丰川祥子看了眼落在地板上的雨点,将玻璃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室内与室外:
“跟初华一样,注视着同一场雨。”
【“……这样啊。”】
“抱歉,初华,我……有事瞒着你。”
就像什么回合制游戏一样,在三角初华之后,丰川祥子也选择了坦诚地道歉。
——至此,双方“打平”了。
在不同的地方,注视着同一场雨的二人,短暂地回到了从前: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暴雨,也没有什么掩盖天空的阴霾。
金色与蓝色的身影,似乎就在彼此身边。
“我……没有怪罪小祥的打算。”
“……嗯,我知道。”
“但是,我……果然还是有话想要跟小祥说。”
“……我听着哦,初华。”
哈——呼。
金发的少女抬起头来,看向了被乌云遮蔽的天空——这才是残酷的现实。
“——我喜欢小祥。”
而三角初华喜欢丰川祥子,也是无可否认的现实。
“不是亲友的那种喜欢,而是将小祥视作最重要的人……想要跟小祥共度余生的——恋慕。”
……说出来了。
“明明只是童年时短暂的美好回忆,却成为了支撑我前进的唯一动力……也许,在小祥看来,我是个奇怪的女孩子吧。”
内心的呐喊,全部、全部都……
“但是,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吧。”
哪怕只是隔着无形电话线的自言自语也好,金发的少女也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传达出去。
“我喜欢着小祥——三角初华,喜欢着丰川祥子。”
哪怕已经知道答案,金发的少女也会将问题用力抛向自己恋慕着的那个人——
“……请问,小祥可以跟我交往么?”
“……抱歉,初华,不可以。”
答案,来得比预想中快很多、很多。
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迟疑,丰川祥子的回答,干脆利落: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
三角初华心想:我知道。
但是,她不知道一件事: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丰川祥子会和千早爱音成为恋人?
“为什么,是那位千早小姐?”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
这一次,丰川祥子迟疑了。
是啊,她们相识的时间仅有两个月,她们之间的关联性微乎其微——说得难听一点,丰川祥子和千早爱音根本就不熟,怎么就谈上恋爱了呢?
——因为那场梦?
如同机械降神、又或者说是神明所赐予的超自然力量,让二人坠入了相同的梦境。是这场梦境,按着她和爱音的脑袋、逼着她们互相接吻么?
——是,也不是。
因为,梦里的千早爱音并非伪物,而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女孩子。
“因为,爱音她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了我的身边。”
这是一条很简单的等式。
【梦中的爱音=能够百分之两百满足自己欲求、相性极佳、相处起来极其舒适的伴侣】,而【梦中的爱音=现实中的千早爱音】——那么,祥子自然不难得出【千早爱音=最佳的恋人】这样的结论。
曾经在每一个夜晚都惧怕着明天的到来、却又不得不独自一人面对残酷现实的丰川祥子,在那一个个最需要别人陪伴的真夜中、等到了名为千早爱音的少女入梦。
这样的经历,远比“一起渡过一条危险的吊桥”什么的还要令人着迷。
“……原来如此、么。”
三角初华的声音有些僵硬——她想问出那句“为什么小祥在有需要的时候没有来找我呢”,却发现这个问题本身也是答案。
……毕竟,三角初华在有需要的时候,也并没有去寻求丰川祥子的帮助。某种程度上,她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正因为重视对方,所以反而在很多时候、会下意识地避免去依赖对方……么。
“是我输了呢。”
如果自己当初不是等到小祥打电话过来才开始行动、而是在更早的时候……更主动地拉近关系、了解小祥的话,事情的展开会不会发生变化呢?
也许吧——三角初华心想,但那也是另一条世界线的事情了。也许,在某条世界线上,Sumimi的工作恰好会稍微空闲那么一些。
然后,正是那“稍微的空闲”所腾出来的时间,能让三角初华能意识到丰川祥子潜藏在那份自尊心之下的求助信号……然后,握住那没能伸出来的、求助的手,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但现在的她已经做不到了——而且,现在的丰川祥子也不需要她的拯救。
不对。
三角初华突然意识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千早爱音,并没有【拯救】丰川祥子;丰川祥子,也从来不需要那样的【拯救】。
原来如此。
“输得心服口服呢,我。”
以绝对陌生的姿态入局、却能越过其他人都无法逾越的那条线——初华心想,那位千早小姐真的很不得了。
她做到了,自己这个幼驯染没能做到的事情。
“……初华,这种事情应该没有输赢之分的吧?”
“抱歉,我并没有将小祥当作是什么比赛的奖品来看待——只是。”
金发的少女主动放下雨伞,任由冰冷的雨点打在自己身上:
“我只是有点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注意到呢。”
以幼驯染自居的自己、怀抱着暗恋之心的自己,没能成为丰川祥子身边的陪伴者——三角初华输了,输给了、她想象中的自己。
“……抱歉呢,小祥,我又说了很奇怪的话。”
“没关系。”
丰川祥子的语气依旧平静,又或者说,这是一种坦然:
“不如说,我很高兴能听到初华的心声。”
“诶……是这样么?”
“因为,我很害怕——害怕自己,走得太急、太快了。”
带领着 Ave Mujica这条银河战舰一路向前的Oblivionis,并非无畏恐惧之人。
——她曾经恐惧着,自己成为一名【暴君】。
也许在某条世界线里,精神状态欠佳的祥子真的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大家将人生托付给了我,我却害怕着——害怕着,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错了什么。”
恐惧着,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一意孤行的、将乐队的同伴视作无心人偶的暴君。
幸运的是,此时此刻的她仍保留着自己的感性与理性——以及软弱。
丰川祥子,成功再度成为人类。
“……所以,能听到初华的心底话,我真的很高兴。”
——这样啊。
三角初华闭上眼睛,感受着冰冷的雨点落在肌肤上的触感。
她终究没能成为丰川祥子的重要之人,但是——
“……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也请多多指教,初华。”
——作为朋友,作为同伴,她能留在丰川祥子的身边。
“嗯,多多指教,小祥。”
这样就够了——当成奖励也好、视作惩罚也罢,这样就好。
“……还有,谢谢你。”
故意用手掩住手机、低声说出的感谢,似乎并没有被电话另一头的丰川祥子捕捉到。
谢谢你,为我留下美好的回忆;
谢谢你,赐予了我前进的动力;
……谢谢你,为我的青春、画上一个干脆利落的句号。
【“啊,初华,快看——雨,停了哦。”】
不知不觉间,耳边再也听不到雨声了。
“……真的诶。”
金发的少女睁开眼睛,从天空滴落的最后一滴雨点,让她抬起头来。
雨,停了。
——而金发的少女,也算是正式品尝到了失恋的滋味。
【大雨·停歇】
………………………
——说到“雨停了”,大家会想到怎样的画面呢?
有人会想到雨过天晴的彩虹,有人会想起暴雨过境之后的混乱,有人会在脑内开始播放地上一滩水然后镜头上移五个美少女在灰沉的天空底下又是弹琴打鼓又是唱歌地开始演些什么即便这场大雨停歇我也会将其铭记于心迈步向前的戏码——这样的画面。
而丰川祥子想到的,是长崎素世如同鬼神般将她们“请”出家中的一幕。
“唔哇……闹别扭的Soyorin果然还是有点可怕——简直就像是鬼神一样……!”
“真的诶……”
“……哪怕是我也有点想吐槽了,祥祥今天的词库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有么?”
“有点像小学生呢。”
“唯独不想被爱音这么说。”
“哎,明明这样的祥祥也很可爱——”
雨后,入夜,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
粉与蓝手牵着手,并肩于被浸湿的夜幕下行走着。
“不过,Soyorin应该也没有真的在生气啦~”
“是么?我倒是第一次看到素世露出那样的表情……还以为是不小心激怒她了呢。”
“哼哼~祥祥这就不懂了吧~”
前略,千早爱音自认为很了解自己的永不言弃同盟盟友。
于是,化身“长崎素世生态学博士”的千早爱音小姐停下脚步、双手叉腰,一脸自豪地介绍道:
“如果Soyorin真的露出很吓人的微笑,那就证明她真的生气了、当前的话题该结束了;反之,如果Soyorin是臭着脸说着‘我没说不让你们来’这种话,就证明她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不想表现出自己心中的期待之类的~”
“原来如此。”
“哼哼~”
“——爱音,对别的女孩子也很有研究呢。”
“……啊。”
中略,千早爱音在得意忘形的时候会忽略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比如说自家女朋友稍~~~~~微有点容易变成醋坛子的这件事。
于是,试着化身“丰川祥子生态学博士”的千早爱音小姐战战兢兢地问道:
“那个……祥、祥祥?”
“我没吃醋。”
“……我、我还什么都没说哦?”
“……。”
蓝色小章鱼微微鼓起脸颊,哪怕附近的光源只有街边的路灯,爱音也能窥见对方脸颊上的红晕——这颜色,大概是羞耻和生气混杂出来的结果。
于是,千早爱音吻了上去——吻上了那鼓起来的可爱小脸颊。
“姆!?等……笨蛋爱音!”
好爽啊不是……被、被路人看到了怎么办!?
“这样就不会吃醋了吧~”
“……轻浮!不知廉耻!”
“哎,明明祥祥也干了!”
“我、我哪有——”
——蓝发少女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今日合共十次的嘴对嘴接吻,脸上的温度骤升。
“……咳,总、总之……今天是例外,从明天开始,我们不能再这么放肆了!”
毕竟明天是周一,她们还要上学——这好像也是某位亚麻色长发的少女拒绝二人留下来过夜的原因之一,毕竟长崎家可没有羽丘的校服。
“哎~那……下次,要跟说好的那样、来我家做客么?”
“……嗯。”
地上残余的水滩,倒映出了交通灯鲜红的警告——然后,是令人安心的绿色。
千早爱音笑眯眯地再次牵起恋人的手,领着她继续前进、越过马路:
“那可得好好准备一下、想想怎么招待祥祥了呢~”
“……。”
“……祥祥?”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呢。”
——好不真实啊。
路灯,街边的广告牌,闪烁的交通灯——丰川祥子看向了这些光芒,又看向了脚下的水中倒影。
……这真的不是梦么?
自己,真的不是被困在一场美梦里了么?
她真的不需要再付出什么代价,就能得到所有人的谅解么?
——丰川祥子,有资格得到这样的幸福么?
有。
“啊。”
映入眼帘的,是樱花般的粉色——属于丰川祥子的幸福,就在她的眼前。
周遭的霓虹灯绽放着别致的色彩,落在了名为千早爱音的少女身上、像是某种迷幻的光环——令人陶醉、令人痴迷。
这样的千早爱音,轻轻捏了捏丰川祥子的脸颊:
“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是祥祥的恋人嘛~”
“……油腔滑调。”
“这叫小聪明哦?”
平时用来弹吉他的手,轻轻抚过蓝色的发丝:
“祥祥,听好了哦,这不是梦。”
“……嗯。”
“我喜欢祥祥。”
“……我知道。”
“祥祥也喜欢我,对吧?”
“……当然。”
“所以,这不是梦。”
现实不一定是残酷的,眼前的千早爱音便是最好的证明。
“……对不起,爱音。”
“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又破戒了。”
明明说好了不会让爱音卷入自己的事情当中,但到了最后的最后,祥子还是让粉发的少女陪在自己身边、陪着她一起前进。
“诶~我明明什么忙也没有帮上哦?”
“不。”
——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帮助。
丰川祥子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牵着爱音的左手稍稍用了点力、将它握得更紧一些。
“到头来,反倒是我没有帮上爱音的忙呢。”
“诶?会么?”
粉发少女眨了眨眼,灰银色的双眸闪烁着疑惑:
“我自己倒是觉得祥祥帮了我很多忙呢~”
“……有么?”
“嗯,比如说教我乐理啊、陪我一起复习啊什么的——”
“……那种都是小事吧,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自己从爱音那里得到的帮助,果然还是太多、太多了么……
“嗯……那就来比赛吧!”
“比赛?”
“计分制的比赛,我们来看看我和祥祥哪边的分数更高~我先来!祥祥教我乐理和弹琴、加5分!”
——居然是这种机制么?
“……那,爱音陪我一起在学校吃午饭,加5分?”
“嗯~祥祥送我Ave Mujica的演唱会门票,加5分!”
“……爱音教我写议论文,加10分。”
“10分!?呃,那……祥祥弹琴给我听,也加10分!”
这计算分数的机制真随意啊——丰川祥子觉得,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所以……
“……爱音答应过会陪我一起犯错、跟我签订了一辈子的契约——加一百分。”
丰川祥子,选择直接梭哈。
面对蓝发双马尾的少女打出的牌,千早爱音却像是早有预备似地、会心一笑:
“……祥祥需要着我,加一百分。”
“……。”
“这样就是祥祥以5分的优势赢了呢~啪叽啪叽啪叽——”
“爱音愿意与我接吻,加5分。”
“——啊、唔。”
水滩的倒影中,蓝色主动吻向了粉色——二人的颜色,就像调色盘里的颜料那样混在了一起。
【今日爱祥累积接吻次数:10→11】
“……这样就打平了呢。”
“咕……祥祥好狡猾——!”
“这叫小聪明哦?”
祥子轻笑着,用指尖点了点恋人的额头——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来到了车站的入闸口。
二人的家并不在同一个方向,换句话说……现在,正是分别的时刻。
毕竟是现实呢。
丰川祥子想着,因为是现实,所以不能像梦境一样肆无忌惮地缠绵;
但也正因为是现实,所以她不需要惧怕梦醒。
——今天的“再见”,是为了明天的“早上好”。
所以,没关系的。
“那么,明天见,爱音。”
不再需要抱着不安的心情入眠,也不再需要偷偷摸摸、藏着掖着。
“嗯,明天见哦,祥祥~!”
不再是“梦里见”、而是“明天见”:她们,已经可以尽情地拥抱现实。
——梦境、不需要了。
……………………
…………
…
——是夜,丰川祥子与千早爱音在梦中相会。
“……诶。”
这是丰川祥子,一想到自己刚刚的各种中二啊不是……是各种潇洒的想法,什么“不需要梦境”什么“今天的再见是为了明天的早上好”,她就羞得面红耳赤。
“啊……啊哈哈~真、真巧呢,祥祥……”
这是千早爱音,她的情况大致同上。
“……!?丰川祥子、还有千早爱音!?”
这是Oblivionis……Oblivionis!?
“诶。”
“……哈?”
爱音和祥子面面相觑,看着梦中突然出现的这个第三人——
“呃啊理性理性,你们怎么……糟糕——”
疑似Oblivionis的理性小姐,回头望去:空旷的梦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靠近这边……
“——呃啊感性感性!救命呀!我拉不动这孩子啦!”
正在发出惨叫的“丰川祥子”自称感性、试图拉住前面的身影,却因力量不足而无济于事——而拉着她朝着这边狂奔的,是一只幼年期的小祥。
“SOX————!!!”
“诶、诶?祥祥,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这也是Ave Mujica世界观的一部分么?”
“怎么可能啊笨蛋爱音!?”
感觉到危险气息的祥子一把握住了爱音的手、拉着她就要逃跑——但是,太迟了。
“你们快逃——啊。”
戴着面具的OB一串字母女士咽了咽口水、冷汗更是狂飙;瘫倒在地上的“丰川祥子”爬起身来,抹了抹汗,抬头一看——【本能】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祥祥?”
刚刚还想要拉着爱音逃跑的丰川祥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对。
理性说,呃啊理性理性,她真的还是丰川祥子么?
感性说,呃啊感性感性,她真的成为了丰川祥子么?
“这什么口癖,话说回来你们到底是……呃,所以说,祥祥,你还好么?”
——没有回应。
直到丰川祥子僵硬地、缓缓地抬起头来,理性才呃啊呃啊地问道:
“是她……?”
“不,是她!”
——蓝发双马尾的少女,眼瞳里冒着爱心。
“诶、诶?什、什么情况……”
千早爱音困惑不已,倒是那两个观众席的贵宾叫嚷得很大声:
“呱!是本能!本能上了丰川祥子的身呀!”
“快逃,小爱音,快逃!”
“诶、诶——”
可惜,还是迟了。
在双眼冒光的丰川祥子将千早爱音扑倒在不知何时出现的床上之后,梦境里就只剩下*激烈的乐队少女演奏*——直到梦醒为止。
………………………
………………
…………
第二天,羽丘的学生会长早早地来到了高中一年级所在的楼层——今天的羽泽鸫,想要代表学生会问问看高一的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有没有加入学生会的意向。
“首先是……”
年级第一的班级——找到了——
“请问一下,千早爱音同学在吗——诶。”
怎么回事,这股气氛……这股空气里弥漫着粉红泡泡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咦?会长?爱音同学的话,就是那边那位哦——”
亲切的后辈为鸫指引了迷津:粉红泡泡的源头,好像就是目前正在发呆中的粉发少女。也就是她要找的千早爱音。
“——呆(ぽかん)——”
千早爱音呆滞地仰着脑袋、眼神迷离、微张着嘴,知道的会觉得是晚上复习太拼命了没睡好导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昨晚跟女朋友在梦里做了少儿不宜的事情呢。
“……这孩子怎么回事?”
话说回来,这孩子好眼熟啊……
“不、不知道,爱音同学平时不是这样的……但今天好像有点——呃,状态不好?”
——仔细想想,这状态更像是在月之森的秘密交易场所买到了不该买的东西并吸食之后的结果啊。
羽泽鸫感觉有汗水顺着自己的额间滑落,姑且先将自己的邀请传达给坐在千早爱音前桌的、一直在盯着天上看……好像能看到什么飘在半空中的东西似的那个女孩,拜托她传达给年级第一。
“……先、先去问问年级第二好了!”
羽泽鸫打开了隔壁的教室门——
ゴゴゴゴゴゴゴ
——羽泽鸫关掉了隔壁的教室门。
什么情况。
唰啦——羽泽鸫再次打开室门。
ゴゴゴゴゴゴゴ
“……不,所以说这是什么情况……?”
班级里,以一名蓝发双马尾少女为圆心、画出了一道生人勿近的“真空圈”——没有同学胆敢靠近那孩子,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斥力场在将其他人推开似的。
“……那个,我想问一下,丰川祥子同学在么?”
“……那、那边那位就是了。”
“诶。”
真的假的,这个人就是年级第二么——好、好有魄力。
话说回来,这孩子也好眼熟啊……
“呃……”
羽泽鸫鼓起勇气、壮着胆子试着靠近这位年级第二小姐——
“……我这算是赢了么好像是赢了吧毕竟爱音那个时候都露出那样的表情了所以我应该算是赢了吧但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是梦还是现实还是我的妄想不如说昨晚的到底是我还是不是我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
羽泽鸫沉默着退后、退后,直至退到门后:
“我、我晚点再来找丰川祥子同学哦!”
唰啦——羽泽鸫关掉了隔壁的教室门。
【昨夜的胜负:丰川祥子·胜……?】
——《丰川祥子和千早爱音好像在梦里接吻了的样子》·第一卷(?)·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