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同江城在电话里对薛隘所说的一样,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他的车开来了,前面横亘着一间塌下来的土房子,阻隔了视线,基本不把已经坍塌的建筑物清理干净,车辆无法行驶。
江城推开车门,一边招呼着车内的人带着工具下车,一边给薛隘拨过去了电话。
薛隘已经累得要死要活,但是已经在魏琛跟前放了豪言壮志了,这时候要是喊累也太打脸了,他可丢不起这脸。
手里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薛隘喜得睁大了眼睛,想起魏琛还在旁边,他又把已经挂在脸上的笑摁了回去,慢慢地丢了锹擦擦手,对着魏琛说,“江城的电话。”
他想要制住自己的笑意,可是脸上跳动的肌肉早已经暴露了,魏琛也不戳破他,淡淡的嗯了声,“接吧。”
薛隘如蒙大赦的接了电话,“你可算是来了!”
江城可不知道薛隘在这里给人做苦工,他一边指挥着手下的手开干,一边说道。
“我已经联系警方了,要不了多久警方也会派人过来,你和三少不要急,好在塌方的范围不算大,最多一个小时,基本上可以搞定。”
“一个小时?”薛隘皱眉,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工程量,吞了口口水,觉得不能太不近人情,语气松了下来,“那行吧,尽快吧。”
挂了电话,薛隘走到了魏琛旁边,“三哥,休息休息,江城带人来了,过不了一会儿,警方也会带人来协助的。”
魏琛神色淡漠,但是细看可以察觉他一直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下来,他问,“江城说了要多久的时间没有?”
薛隘靠在一边的树上,欠了欠懒腰,打着哈欠,刚来干活的时候还不冷,这会儿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了,却莫名其妙的感到风雨交加的寒意。
“一个小时吧。”他回道。
“一个小时・・・・・・”魏琛思索了会儿,没在说话,只干着自己手上的活,不曾有一丝懈怠。
薛隘抱臂看着魏琛一丝不苟的样子,不解的问,“三哥,既然是沈如玉给你发的消息,那肯定是她已经在照顾宋黛了,你也不用担心。”
“我知道。”魏琛浑不在意的回他。
“那你还急什么?江城都带人来了,再等一个小时就可以了,咱们回去洗个澡吃个饭,差不多就行了。”
他看着魏琛身上狼狈污浊的泥泞,有些不忍心,在他的眼里,魏琛只应该西装革履出现在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会,而不应该形容狼狈的在这个不知名的郊区干着这样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魏琛神色一动,手里的动作慢了几分,“我急的很,你自己回去。”
说完他就再不理薛隘,只埋头干着自己手里的事儿,仿佛只有这样专心致志,他才能不去胡思乱想宋黛的病情。
静下来的每一秒钟,都仿佛有把火在烧灼自己,也不知道宋黛究竟什么时候朝他心里丢了把相思的火把,燎原似的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她。
薛隘拿魏琛没有办法,跺跺脚,指着魏琛骂道,“你!你!”
他口吃了半天,也骂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愤然的甩下了手,认命的走到魏琛旁边,捡起丢在地上被雨水浸泡的锹,化生气为动力,咬牙一边瞪着魏琛一边奋力的干着活。
等警察带人来的时候,这边的活已经处理的要差不多了,队里一个胖胖的警察不住的盯着魏琛打量,一会儿低下头皱眉,一会儿抬起头猛然盯着。
真像啊,他在心里说着,可魏三少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又怎么会干这种事儿呢?想想都不大可能。
可这又真的长得跟一模一样似的・・・・・・
胖警官心里踌躇,走上前去拉着头儿到一边,附耳低言,“那个男人好像是魏三少。”
陈警官一听,立即皱起了眉,呵斥,“你胡说什么?!魏三少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本来一大早被指派来干这种费力的事情,他心里就不大舒服,到这儿,还要应付这不着调的队友,上面的也不知道给他指派点精明能干的人。
胖警官被呵斥,立即缩回了脖子,看了眼魏琛,心里那股子感觉愈发的强烈,小声的劝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我去问问?真的长得一模一样,不信你看!”
他拿出手机,搜出魏琛的照片,递给上司。
陈警官本想打开他的手机再骂他,一低头视线就对上了手机上魏琛清冷淡漠的脸,心里一突,立即抢过了手机,死死的盯着看,然后又抬头看着不远处还在继续开路的魏琛。
“这他妈是见了鬼了,这种贵人我也能碰见?”陈警官喃喃,立马把手机塞给了胖警官,赶紧跑着上前,一脸堆笑的夺过了魏琛手里的锹。
“三少,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我们很快就能给您把路开出来。”
魏琛抿着唇皱了下眉,薛隘见终于来了个人劝他,连忙添油加醋的劝道。
“你看看他们带了多少人,咱赶紧回去洗澡换个衣服,出来这路就通了,不然等会你开了路还是要回去洗的,难不成你要这样一身狼狈的去见宋黛?”
薛隘是近乎哀求了,天可怜见,从一起来到现在,他连口水都没弄到喝的,现在是又冷又饿又累,魏琛仿佛是个铁人,感受不到大自然的折磨似的。
魏琛看了眼西装裤脚上的泥点子,眉头逐渐越皱越深,“嗯。”
薛隘见他总算是松了口,简直就是喜极而泣,回头对着陈警官感激的看了一眼,“你这小伙子,大有前途!”
陈警官一听,立即喜上眉梢,还想再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转过了声,他只能作罢,转身对着一脸臊眉耷眼的手下厉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干活!”
他心里高兴着,说不定,自己回去就能升职了。
薛隘拉着魏琛转身就朝着别墅里面走,“三哥,以后谁再传你有洁癖,我可再也不信了。”
魏琛松开了他的手,活动了一下凝固的关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不信?”
薛隘指着他,“哪个有洁癖的能,”他喉咙里仿佛让什么堵住了,一会儿指着他的裤子,一会儿指着他身后被收拾的差不多的局面,“干出这样的事儿?”
他终于想到了措辞。
魏琛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青葱山脉,雨渐渐地停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缓缓地袭来,他说的认真,“我啊。”
薛隘被堵的没话说了,自言自语似的呢喃,“我现在相信,宋黛是唯一的魏太太了。”
魏琛唇边勾了点浅浅的笑意,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瞬间敛了去,眸子如刀般看向别墅二楼张念念所住的房间。
“该收网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