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十点,昭音拿上鸭舌帽,来到对面的房门,轻轻敲了两下。
威远房间的门打开了。
昭音扣上帽子,开口问他:“老大,我现在过去。你可以吗?”
威远点点头,重新关上了房门去换衣服。
上次威远说过,会护送昭音去东巷见朋友,于是昭音这次乖乖地邀请了威远陪她。
两人两马来到和安区东巷。
深巷里,天晴正在路口等待着昭音。她一身紧致包臀裙,优秀的身材被衬托得淋漓尽致。浓密卷发,烈焰红唇,周身散发着成熟的妩媚。
她远远看到昭音的身影,刚想走上前,却又看到昭音身边还有个骑着马的男人,便顿时停住了脚步。
“天晴姐,”昭音打着招呼,下了马向她走来。
“音音。”天晴冲昭音笑笑,警觉地看了一眼她旁边的男人。只见男人也下了马,面无表情地跟着昭音走过来。
“您好,”天晴专业地微笑着招呼男人。
男人点了点头回应她道:“你好。”
“姐,这是我上司。”昭音向天晴介绍威远。之后她又面对威远介绍道:“这是我姐姐,天晴。”
天晴听到昭音说男人是她的上司,不由得狠狠惊讶。
上次昭音提到过,她的上司就是那个曾经的南巷首领威远。天晴打量着面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她一直觉得音音身上干净从容的气质,已经使人很难将她与和安区挂上钩。而如今面前的男人如出一辙,成熟,凌厉,让人不禁想信任他。这哪像是从和安区出来的人,反倒更像是来自富贵家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见过大世面,人格完整,三观端正。
她上次见过昭音后,一直隐隐担心,昭音如果看到上司就想起曾经,会不会不太好过。但今天看到昭音竟然和他一起过来,看来两人之间相处得应该不错,那她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好,”天晴轻松地一笑,为两人领路,“二位这边请吧。”
带着两人走进地下酒吧,天晴对吧台的老板说:“老板,这位是音音的朋友。请他杯喝的,算我的。”
酒吧老板和气地笑着对威远说:“这位客人,请坐吧。”
威远一边点头致谢,一边坐在了吧台前,对着昭音说:“外面等你。”
昭音点点头,“我一会儿就好。”说着,她便与天晴进了包间。
“过得好吗?”天晴宠溺地拍了拍昭音的头。
“还好。”
“你和威远相处挺好的?”
昭音眨眨眼睛,竟是开口道:“天晴姐,他记得我。”
听了这话,天晴惊讶地问道:“怎么会?”
“我一开始也很惊讶。”昭音说,“但他确实记得,收归的时候认出了我,所以把我归到了他名下。”
“啊,原来是这样。”天晴若有所思,“看来你们谈过了。”
“嗯。”昭音点点头。
“唉,这样也好。”天晴替她轻松,“至少说开了。”
“嗯。”昭音轻声应和。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天晴,“姐,我查了香邦病死,还拜访了几家人,都不是我们要找的。”
天晴听罢仿佛松了一口气。她对昭音说:“我也有个好消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里堂客人,他查到了一点东西。他过两天会过来和我见面。”
“哪天?我也过来。”
“音音,你先别急,”天晴耐心地劝她,“咱们还是不要见得太频繁。你就先乖乖在香邦继续调查。如果我这边真有什么进展,到时候再叫你一起。”
“好吧。”昭音妥协道。
而此时在吧台,老板递给威远一杯简单大气的特调鸡尾酒,“客人,请品尝吧。我试着调了跟客人一样气质的鸡尾酒,口味希望您喜欢。”
“谢谢。”威远拿起酒杯尝了一口。
初味是淡淡的薄荷般的清香,中味仿佛有一些微微的苦,而后味却是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酒精的比例把握得很好,轻轻地攻击着味蕾,却不会让人觉得辛辣。
这是他在和安区这么多年,喝过的层次感最丰富的鸡尾酒。
“老板手艺很好,”威远诚实道,“您一定有很多回头客。”
“客人抬举了,拙计而已。况且,只有重要的客人才能尝到我的手艺。”老板友好地笑着对威远说。
威远来了兴趣,“比如呢?”
“比如,昭音姑娘的朋友。”老板慈祥地笑了,“谢谢您照顾她。这杯算我的。以后您来这里都不收钱。”
威远听罢放下酒杯,“你们认识很多年了?”
“三四年而已。”老板摇摇头,“是个苦命的姑娘。我有时候看着她啊,就觉得命运真是不公平,明明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威远不确定老板的意思,也不知道天晴和昭音在谈些什么。他知道昭音有事情,但从没和他提起过。
他也不想随意打听。昭音的戒心很重,威远不想过度干涉她,给她压力。
“老大。”又过了一小会儿,昭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威远回头,看到昭音正和天晴一起从包间出来,便从椅子上站起身。
昭音正要开口,天晴却先她一步,走上前来打招呼:“威远,你好。”
威远点头致意到:“你好。”
“谢谢你照顾我妹妹。”天晴说着,向威远微微鞠了个躬。
“应该的。”威远同样颔首。
“行了行了。我不是个废人,你们别搞交接仪式。”昭音一边说着,一边把微微弯着身的两个人推直。
天晴宠溺地看着昭音笑了笑,“音音,那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时间不早了,天晴急匆匆地道了别,便转身离开了。
威远和昭音与酒吧老板道谢后,并排骑着马,慢慢往回走。威远记得之前昭音烦躁得吵醒他的那一次,但这次感觉她情绪不坏,反而有点开心的样子。
“你和天晴怎么认识的?”威远趁着她开心,提出了疑问。
“天晴姐吗?哦。我那天从南巷逃出来以后,”昭音说到这里,垂着眼睛停顿了一下。
“对不起。”威远立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道歉。
昭音惊讶地抬头看了看威远,继而绽放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你别多想,我只是在回忆。”然后她继续说:“我逃出来以后,被天晴姐救了,在她家住了几天。之后她亲自把我送到了北巷。”
威远点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没有问昭音来见天晴做什么。
他不想过分打扰她的生活,只要能默默地在旁边保护着她,让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如果想说,她自然会说。到了真的需要他帮忙的那一天,他一定会不遗余力。
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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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流逝着。近来新兵们在老兵们的带领下,出征平复过不少骚乱,虽然依然被安排在队伍最后方,但已经没有了最初上战场时的胆怯。
他们身上的稚气慢慢褪去,眼神逐渐坚定,心中更加有责任感。
一次任务收尾的时候,少庭正蹲在地上,往手臂上缠绕着什么。
昭音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关心道:“你还好吗?”
“还好,小伤口而已。”少庭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胳膊上缠绷带。
刚刚任务中伤到了手臂,虽然伤势很轻,但少庭还是索性自己先找到了每次出征队里都会携带的医务箱,处理了伤口,用绷带包扎起来。
“我来帮你吗?”昭音一边说,一边伸出手。
“不用不用,你呆着就好,别给我帮倒忙。”少庭眼中带着笑意,避开昭音的手。
昭音收回手,看着少庭娴熟地缠上绷带。
威远骑着马经过,看到这两个部下,便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受伤了?要帮忙吗?”
“老大,小伤而已。不用帮忙。”少庭抬头汇报。
威远点点头离开了,昭音看着少庭熟练地包扎,力量适中,既能止血,又不至于阻碍血液流通。最后,他熟练地用绷带末端打了个结。
这专业的手法,她如果去帮忙,也确实只是倒忙。昭音抬头看着少庭问:“你学过这些?”
少庭点点头说:“我奶奶曾经是军队的护士。我以前跟她学过一点。”
“你真幸福。”昭音听罢,内心由衷地羡慕。有良好的家世,有长辈的疼爱,少庭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勇气与正直,昭音学不来。
“是啊,”少庭继续给昭音讲着,“你知道吗,当年我奶奶给负伤的爷爷包扎,两人一见钟情。”
“真浪漫。”昭音不禁又想起了退役的念久和吵着要娶她的童童。
运气是很神奇的东西,她一直挣扎着寻找的平淡幸福,有的人却生来就有。
回到军团,昭音陪少庭来到军团医院,进一步处理伤口。少庭坐在椅子上,手臂伸着,疼得呲牙咧嘴,再也不是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
“马上就好了哦,再坚持一下。”给少庭处理伤口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又成熟的女护士。她乌黑浓密的长直发在脑后随意挽成一个发髻,一双猫眼眼尾轻轻上挑,烈焰红唇微微嘟着,妩媚又性感。她穿着一件红色紧身连衣裙,披在外面的白大褂也挡不住她曼妙的身材。
昭音从没见过这位护士,于是多看了她两眼。
女人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稍稍抬起猫眼看了昭音一眼,“看我面生?”
“嗯。您是新来的?”
“对,我今天刚来。”女人边说边利落地在少庭的伤口上用纱布打了一个结。
“好了。”她拍拍少庭的肩,站起身来。
“谢谢。”少庭也站起身来道谢,然后和昭音并肩朝医务室门口走去。
这时,医务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倚着门框,双手抱臂站在那里。
“薇拉。”门边的人开口。
这位新来的护士抬头看向门边的人,上挑的眼梢勾出一个妩媚的弧度。她红唇轻启,冲着那人悠悠打了个招呼:“威远,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