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城。
“启禀大总管大人,安东副都护苏定方将军已经攻下南原京,并向淳化城进军,只要再攻下淳化城、秋成城、谷城三城,便可直达居拔城!”
“很好,告诉苏定方,让其再接再厉,但有一点要记住,切不可急躁动兵,定要戒骄戒躁,稳步进军!”
随着程梁的报语,程处弼信手一抬,遍插钉旗的地域图上又有上了一个旗钉。
“启禀大总管大人,左忠番卫阿史那社尔大将军已攻破北上的鬼室福信部队,鬼室福信战殒,歼敌三万......”
“让阿史那社尔继续沿着琴湖江南下,配合金龍树、昔乙祭、朴毗昙三人,收复新罗被百济、折畔攻占的东部所有城池!”
程处弼微微颔首,将代表鬼室福信的旗钉从地图上便拔除。
鬼室福信一亡,除了盘踞在黄山河一带的折畔军队,黄山河以北,八公山以东的土地便都可收复了。
“大总管大人,末将还有一事尚禀!”
程栋从信兵手上,再接一纸,同程梁相对一视,向着面对地图背对着他们的程处弼禀道。
“何事?”
程处弼的目光依旧聚焦在地图上。
“金龍树、昔乙祭、朴毗昙三人在鬼室福信冲出包围圈之后,并未进行追击,而是占领了金城。”
“金龍树占领了皇城以及皇城以北的王城北部,昔乙祭占领了王城东部,朴毗昙占领了王城西部,三人在金城中对峙了!”
“现在,三人正因为金城的归属权和新罗的正统,闹得不可开交!”
“闹得不可开交?”
程处弼诧异地转过头来,但惊诧之下更多的是喜悦之色。
金龍树、昔乙祭、朴毗昙三人,闹得不可开交,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金龍树、昔乙祭、朴毗昙三人,代表着创造、建立并支撑新罗王朝的金、昔、朴三大家族。
金德曼,一个抛弃都城和百姓、一个民心尽失的君王,如何还能在复国之后,再任君王,重登王位。
除了金德曼之外,如今金氏主枝家族已经没有圣骨血脉的存在,换而言之,则失去了王位的继承权。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金氏主枝家失去了王位的继任权,其他人就都拥有了成为新罗大王的机会。
最有机会的则是,昔家的昔乙祭、朴家的朴毗昙,因为他们两人都是圣骨血脉。
按照新罗的骨法,金氏家族无人有圣骨血脉,那就轮到他们两人的家族继承新罗王位。
不过,金龍树虽然是真骨,但也并非没有继承权。
尽管因为血脉缘故,金龍树在天时上失利了,但金龍树有人和之利。
自公元356年,金氏家族的奈勿尼师今继位后,开始世袭君主制度,结束新罗三大家族轮流掌权的局面后,金氏家族已经执掌新罗近三百年了。
虽然金德曼的行为,大失民心,但失去的是她金德曼个人再任王位的民心,而并非是整个金氏家族民心。
他金龍树若是将整个金氏家族绑在一起,未尝不能依靠家族这近三百年凝聚的民心,登上王位,创造真骨为王的历史。
金龍树、昔乙祭、朴毗昙三人,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成王的资本。
更重要的是,他们三人都曾经在汉阳城私下和程处弼会晤,都获得过程处弼暗下的‘支持’。
在这个实力至上的年代,有了强大的兵力,什么办不到。
只是却发生在程处弼的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三人在战事还没有结束之前,竟然就已经撕破脸皮了。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支持’,三人才会在新罗土地还没有完全收复之时,就已经开始大打出手。
“那就让他们继续闹腾下去吧,传令阿史那社尔独自沿琴湖江南下,收复新罗被百济、折畔攻占的东部所有城池!”
“严令阿史那社尔遇到金龍树、昔乙祭、朴毗昙三人所占领的地盘时,绕道而行,更不可陷入三人的纠纷之中!”
他们三个既然想闹,那就给他们一个宽松的环境,让他们尽情的闹腾!
程处弼如此作想。
当金龍树、昔乙祭、朴毗昙三人闹腾完之后,会清醒地发现这个世界,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启禀大总管大人,校检左卫将军李伯瑶将军于洛东江岸全歼阶伯残余部队,敌将阶伯自刎,一万骑兵尽沒......”
“天岭、高灵诸城,早在李谨行南下之际被其攻占,成为我大唐之地,从洛东江至南原京一路坦途。
传令李伯瑶,令其西进南下,同苏定方在居拔城汇合!”
“启禀大总管大人,右忠番卫李谨行大将军于咸安城伏击折畔大将阿昙比罗夫,歼敌两万......敌将阿昙比罗夫逃过黄山河......”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传令李谨行横渡黄山河,继续率领大军追击阿昙比罗夫残部,收复折畔攻占的新罗城池!”
“刘仁轨呢?”
“启禀大总管大人,左卫刘仁轨中郎将在巨济岛海岸成功伏击了折畔派来增援百济的舰队,敌将上毛野形阵亡......”
“不愧是刘仁轨,果然没有辜负本将的厚望!”
“传令刘仁轨,配合李谨行征讨阿昙比罗夫,对原新罗东部、南部海岸线进行封锁,不能放过一名倭兵逃回折畔!”
“阶伯、鬼室福信、阿昙比罗夫、上毛野形四军皆败,扶余璋已无援军可支......”
待程梁、程栋两人将信兵传来的所有情报念完,程处弼对着地图综合整理分析道。
“百济南部揭竿而起,赢粮影从,扶余璋退无可退......”
“苏定方的大军,所距居拔城不过三城......”
“大局定矣!”
忽而,程处弼大赞一声,转过身来,高声令道。
“传令下去,备好仪仗、车驾,三日后,随本将南下居拔城!”
百济已经穷途末路了,若不亲自去观望百济的灭亡,怎对得起,他这近两年来的辛苦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