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了是,刚要动筷,嘴边却已经递过来一筷子小菜,那夹菜的主人一手搂着我,稳的很,无法抗拒。
就着容情的手,吃了好些时,我已感觉肚里塞了好些蹴鞠,沉甸甸的,鼓鼓的,憋闷极了。
“缓缓吧。”容情终于放了筷子,接过来一个手帕,擦了擦我的唇角,温声道,“听说今日燕大人与爱妃讲了一个故事?”
我浑身一僵,四肢一下子变得冰凉,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容情忽的不知打哪儿捻了一朵花在手上,放在手心把玩,花本娇嫩,落入容情手中,却立刻失了生气。
“朕也讲一个故事与爱妃听可好?”
不可不好。
“古时候,有一个女子,生的貌美,倒也有几分才气,却是一名女子,她虽已有心上人,但仍摆脱不了命运。爱妃,她如你这般,入了宫,做了宠妃。”后面几句话,容情压在我的耳畔说的,凶狠,无情,戾气,一览无余。
“妃子的心上人在朝为官,而妃子,虽已入宫,却未死心,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做一些龌龊之事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两人都忘记了,当今天子是何等人也。”
“妃子的心上人被处以宫刑,又赏了一丈红。而妃子,先是将其禁闭在了一间暗室,那暗室倒是没什么出奇,只不过是年久失修,有些毒虫蛇蚁。待妃子近乎精神失常之后,又将她放出来,假意给她机会,在她快逃出生天的时候,再度将其捉了,做了人彘。”
一个帝王,说这些话自然是毫无波动的,可容情,还掺了一丝笑意,更叫我毛骨悚然。
“那妃子是父皇的妃,爱妃可要见见?”他调笑到,一手勾起我的下颚,将我眼底的恐惧展露在他面前。
这副模样,更是取悦了他。
笑声从他喉间溢出,我忍住眼角的酸涩,侧边的手,松了又握。
“燕大人可是爱妃的心上人?”他敛了笑,又问。
“不是。”我答的极快,看着那张鬼面,如同在面对一个恶鬼。
“陛下,臣妾的心上人是陛下。”我又道。
容情终于松开了我,偏头吩咐处理掉桌上的冷饭残羹,又叫她们都退了出去。
那朵已经没了生气的花,落在他的脚边,花瓣有些残缺,中间的花蕊已然不见。
“有花堪折直须折。”这年轻的帝王突兀的念了一句,缓缓起身,背过身去,声有些远。
“那个故事,朕知。”
“乞儿用半条命护住的那些钱,叫他活了下来,他想往上爬,于是苦读书,参加科举,终于功成名就。”
“在他衣锦还乡的时候,却找不到当初的女子了,于是他很快娶妻生子,立了门户,那道幼时的光,也不过是幼时的光罢了。”
“沈玉减。”末了容情唤我,字字深沉,“记住,燕禹之兴许是那薄情书生,你却不是他幼时的光。你是本尊的。”
待我稀里糊涂的应了是,再抬眸,已没了容情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