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烁,开门,我知道你在门后。”
哲源跟着冯烁一路追到了冯家,隔着门一直在哄冯烁。
因为曾经失去过,哲源早已懂得什么叫珍惜。等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他又说:“烁烁,先前我跟楚玉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有说过要放弃你吗?你自己都说了,我们在一起十年了。十年了,我在不在乎你,你感觉不到吗?”
哲源愁眉不展,显得唉声叹气的样子。接着说:“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些让你伤心的话。你要生我的气,可以出来骂我两句,打我两下也行。你别不说话,你这不说话,我心里都乱了。”
听哲源一直在门外哄自己,冯烁的泪水又忍不住地往下掉。她知道自己先前太冲动了,说话好像都没经过大脑,可是话已说出口,却又不知道怎么收回。此刻,她好想出去拥抱着哲源哭上一场,却突然感觉自己已经没勇气了。
听门内还是没动静,哲源不禁皱起了眉头,并在冯家门外徘徊起来。想想以前,再看看现在,他突然感觉自己太失败了,即便功成名就又如何,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吗?
片刻后,哲源停止徘徊,在冯家门前站定。他隔着门又跟冯烁说:“烁烁,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气头上,那我等你明天消了气再来吧!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听楼道传来哲源离去的脚步声,冯烁在门后就慌了,就算显得自己卑微,她都不想让哲源一个人伤着心走。可是打开门后,楼道里已经没有了哲源的影子,她气得又跺脚,又撅嘴的。
“怎么,跟张子吵架了?”
冯烁扭头,见妈妈站在门口问。于是忙抹了把眼泪,慢悠悠地说:“没有――”
栗云帆又问:“没有?没有怎么哭成这样?”
冯烁嘟起嘴:“妈,真没事,我们就是拌了两句嘴。”
栗云帆假装心疼女儿:“你把张子追回来,我替你训他两句。”
冯烁摇头:“不去,反正他明天还会来的。”
栗云帆轻叹一声:“你真是有恃无恐,张子这几年把你都给你惯坏了。”
冯家楼下,哲源在电梯口碰到楚玉。
楚玉一直在冯家楼下等哲源,见哲源下楼就走上前说:“张大哥,怎么――冯烁还在生气嘛!”
哲源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没事,她就个直脾气,过了这会儿就好了。”
只见楚玉突然叹气,并自责地说:“唉,看来今天我真不该多嘴,又给张大哥惹祸了。”
哲源又笑了笑:“真没事,她就像个孩子,过后儿就忘。”
楚玉又丧气地摇摇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多事了。”
哲源和楚玉从冯家楼下走开,两人又边走边聊。
只听哲源带着叹气的口吻说:“其实这事说开了也好,要是藏在心里谁都不痛快。”
楚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转念问:“张大哥,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遇到冯烁,你真的会去找阿若吗?况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哲源陷入沉思,不禁唏嘘一声:“也许吧!虽然现在已经不可能改变现实,但是可以淡化一下我们之间那个不愉快,这对她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楚玉的表情渐渐沉重起来,并提醒说:“张大哥,你太重情了,这样早晚会伤到自己的。”
听楚玉把自己说得像个性情中人似的,哲源不由得就笑了:“不会,平时我最没心没肺了,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愁。你看,现在头上连根儿白头发都没有。”说着,他还低下头让楚玉细看究竟。
楚玉摇头笑了笑,觉得哲源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在朋友面前,哲源仿佛什么时候都很乐观,又显得很健谈。只是一个的时候,人就显得落寞了,特别是在想明白一些事后,总是忍不住惆怅。
翌日早晨,哲源再次来到冯家门外,并随手敲了几下门。
冯烁正在洗漱,听到敲门声后,就上前通过猫眼察看――果然是哲源。于是假装询问:“谁呀?”
门外传来哲源的声音:“我――”
冯烁仍佯为不知:“‘我’是谁呀?”
哲源竟然在门外挑逗冯烁:“你?你不是烁烁嘛!”
屋内,冯烁撅起嘴,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又自言自语地说:“说是来认错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平时一声“我”,哲源就会换来门内主人的信任,冯烁就会给他打开门,而这次他却未能如愿。但他却是有备而来,因为同行的还有小蕊蕊,是他搬来的救兵。“蕊蕊,快叫妈妈开门。”哲源忙支使小蕊蕊。
小蕊蕊在门外喊,又用小手拍了几下门:“冯烁妈妈,我是蕊蕊,还有张子爸爸,开门啊!”
只见门突然开了,伸出一支手把小蕊蕊拉了进去。哲源也想跟着进去,却被那只手推了出去。
哲源忍不住笑了,于是隔着门说:“烁烁,看在我起早把蕊蕊接来的份儿上,你就原谅张子吧!张子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几分钟过去了,门内竟然没一点动静,哲源不禁有些丧气了。又说:“烁烁,如果你还没消气,那我就继续等,明天我还会来的。”
冯烁心里其实早就不生气了,但是内心却突然焦虑起来,所有的事都说开了,她心里反倒胆怯了。
“冯烁妈妈,你跟张子爸爸吵架了是吗?”
门后,小蕊蕊好奇地仰望着冯烁。
只见冯烁微微笑了笑,又摸了摸小蕊蕊的头。
听小蕊蕊又天真无邪地说:“小朋友吵架了,都是拉拉手就和好了。冯烁妈妈,你跟张子爸爸拉拉手和好吧!”
冯烁沉吟了一下,并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并慢慢转动着。然而门被一点一点拉开后,却见哲源又没了影子,她气得又跺起了脚。
哲源每天还是会来看冯烁,只是待上一会儿就会默默离开,而冯烁每次都会被气到抓狂,同时又责怪自己没勇气追出去。
直到第七天,哲源敞开心扉,把十年来一直想对冯烁说的话一股脑倾吐了出来。
冯家门外,哲源徘徊良久、焦虑了半天之后,这才一一相告:
“烁烁,都七天了,如果你还感觉不到我喜欢你,可能是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也可能是老天还在惩罚我的错。”
“你知道吗?认识你十年,我感觉特别庆幸。真的,是你让我看到了这世界上还有希望,带我走出了以前的苦难,又给了我最美的十年。我没有理由不喜欢你,更没有理由不珍惜你。”
“这十年,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这十年,你把自己都改变了,受了委屈从不跟我说。相信我,在我心里有你的位置。”
“我知道,这次我可能是真的伤到你了,这是本质上的错误,不知道会不会被你原谅。今天我会在文化宫广场等你,如果天黑之前你还没来,那我什么都明白了,以后我绝不会再缠着你了。”
说完,哲源准备走开,可是又突然换了种的轻松语气说:“烁烁,还有――中午我不吃午饭,天黑之前我走得可能会早点儿,你要早点来哦!”
正是因为曾经失去过去,哲源才懂得怎么哄冯烁开心。只见他话声刚落,冯烁就怒气冲冲地从门后冲了出来,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哲源边招架边告饶,在楼道里被冯烁追着打。等冯烁打够了,气消了,又在他怀里哼唧了半天这才了事。
距离哲源和冯烁的婚期还三天,两人这天来冯家走动。
客厅内,冯烁带着口罩,一双忐忑的眼睛好像在闪烁着什么烦恼。栗云帆发现后,就好奇地问:“烁烁,在屋里还带什么口罩呢?”
只见冯烁欲哭无泪,慢慢摘下了口罩,然后冲妈妈嘿嘿笑了一下。
栗云帆一惊,突然发现女儿掉了一颗牙齿。于是又问:“这牙怎么回事,怎么掉了一颗?”
冯烁又嘿嘿笑了笑,然后又难过地低下了头。
只见栗云帆突然看向哲源:“张子,怎么回事?”
见栗云帆看过来,哲源就像犯了错一样,然后也低下了头。
栗云帆又看向女儿:“你们俩是不打架啦?”
冯烁摇头:“没有。”
栗云帆脸上渐渐泛起怒色:“那这怎么回事?”
冯烁欲言又止,栗云帆只好向哲源下命令:“张子,你说。”
只见哲源用左手轻轻摩挲着右手的手背,然后有些战战兢兢地说:“我下手重了,一时失手才……”
栗云帆突然表示不解:“我说你们俩前些天吵吵架也就算了,怎么――现在战事升级了,还动起手来了!”接着又责怪哲源:“张子,你也真是的,你比烁烁大就让着她点儿。她要是实在跟你闹,你就对我说,那也不能动手啊!”
说着,栗云帆就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似都寒心了。并继续责怪哲源:“你说烁烁以前喜欢你的时候,图你什么啊!你怎么能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见妈妈责怪哲源,冯烁就不高兴了。于是马上维护说:“妈,这不关张子的事,是我自己弄的。”
栗云帆心疼女儿,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听似哽咽地说:“看到没,烁烁都这样了,还在护着你。平时我跟你冯哥,都舍不得打她,也舍不得骂她。你现在倒好,出息了,对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见妈妈仍在责怪哲源,冯烁看似都要急哭了。又说:“妈,这真不关张子的事,牙是我自己吃猪蹄儿的时候咯下来的。”说着,她又走到哲源身边,并给了哲源一拳:“你太坏了,我妈的玩笑你都敢开?”
哲源扭捏地笑了笑:“你不说,我不一个人把这事扛下来行嘛!”
一时,栗云帆真是要哭笑不得了。指着哲源说:“我说张子,是不是我没让你叫妈,你就可以没大没小的了。看来――你以后还是跟着烁烁叫妈吧!”
“妈,我们不理他。”
冯烁忍不住又给了哲源一拳,然后拉起妈妈去里屋说悄悄话了。
客厅内,哲源自得其乐,突然听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哲源微笑着拿出手机,见是一个陌生号码,当注意到来电归属地是河北承德时,这心头就禁不住一颤。犹豫了几秒后,他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只听对方说:“是张哲源吗?”
听对方是位女士,而且认识自己,哲源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又犹豫着问:“你是?”
对方:“怎么,听不出来了吗?还是猜不出来?”
哲源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愣了一会儿才说:“听出来了。”
对方:“听出来了算你还有良心!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现在就在你的住处。”
哲源愣了一下:“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哲源的内心突然忐忑起来,跟冯烁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冯烁也想跟着去,却被妈妈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