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rora:[在我同情你之前,能问一句,你之前是多难顶吗?]
ray:[那我坦白说了,十几岁时候,我划船不靠桨,全靠浪。]
容磊准备了八百字陈词,准备解释自己浪归浪,打架翘课飙车无一不落,但是从来不在男女关系上浪,如果有,一定是误会了。
然而林故若并没有按照套路出牌,她没问,直接给这问题跳过了。
aurora:[兄弟,既然你这么敞亮,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劝你早点儿放下,她见过你浪荡的那面,思维早就定性,自然不会接受你,没有女孩子不喜欢独一无二的偏爱,和你在一起实在要承担太多风险。]
ray:[不是,你听我解释。]
aurora:[那不用,这解释我不用听,我都懂。]
容磊寻思半天,都不知道林故若懂什么了,反而失去了借机洗白自己的好机会,他咬牙继续。
ray:[可我已经改好了。]
aurora:[可她不会信……算了,我们换个角度,你喜欢她什么,好看?温柔?或者是性格。]
林故若轻叹了口气,被容磊那边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掩掉。
ray:[她很好、非常好。她的一切我都很喜欢,她的容貌、性格、习惯等等,都是基于她这个人存在的,不需要单独拎出来讲。]
aurora:[那她是真的很好啊,你92年是吧,所以这大概是你暗恋你白月光的……第十年?]
ray:[是。]
大概同是痴情种,心心相惜,林故若对谢雷的好感度上升不少。
aurora:[那现在呢,还在追?]
ray:[我回南平工作,她在海外读博呢,合计总不能耽误人家大好科研,先放放。]
aurora:[???那你要是等不到呢,她都在国外读到博士了,也未必回国吧。]
ray:[等不到那就一直等呗,反正一辈子又没多长。]
林故若无奈的扯唇角,她觉得对方在做无用功,要是真喜欢,怎么可能连结束异地都不愿意。
异地有没有每天联系,足够毁掉一颗以情感浇灌,长得枝繁叶茂,只差开花结果的树,何况这还没关系就异地,喜欢了个寂寞。
本着对他人感情的尊重,林故若什么都没说,反而是给谢雷打气鼓励。
aurora:[那你加油,祝你成功。]
ray:[好,到时候给你发喜糖。]
ray:[我的故事讲完了,作为交换,来说说你最近在困扰些什么吧,我无法为你解决,但应该是个合格的聆听者qwq。]
aurora:[……稍等,我也需要时间想想,怎么叙述。]
主要是她刚才忘了提前开始组织好语言如何扭曲事实,当然可以选择不说,理由能找到许多。
太晚了、太困了、忽然不想说。
奈何谢雷那么真挚的分享了自己白月光的暗恋史,林故若就不好再随意敷衍。
她把这种行为归咎于,自己道德感比较高,答应过的事情会做完。
好在万事都能拿“我有一个朋友开头”。
aurora:[我最近的困扰不是我的事,是我闺蜜的事情,和你有那么一点儿像,但准确讲起来,不那么一样,应该是睡到白月光的故事。]
ray:[愿闻其详。]
aurora:[我这个朋友,简称s吧,她是我高中同学,暗恋的男孩子比她大两岁,我感觉高中时候暗恋的故事都大相径庭,特别巧,s也是篮球赛,她想去给暗恋的男孩子送水,没送成。]
林故若比容磊小一岁半,四舍五入,凑个两岁,不算过分。
aurora:[男孩子优秀又出色,s总是在远处安静的看着他,男孩子很喜欢逗s。等到大学时候,s因为某些原因和这个男孩子搞到了一起去,s起初很高兴,毕竟是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总算是搞到了。]
aurora:[他们同居,看起来过得不错,可身边的朋友都觉得他们没戏,但是也没有明面上出来唱衰。不是说s和男孩子哪里不般配吧,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你能懂我意思吧?]
ray:[能懂,有时候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没有用,真讲道理祝英台和马文才最般配,感情这玩意就旁观者清。]
林故若双手举着手机在头顶敲字,对谢雷的反应非常满意。
说出来的感觉的确还不错,像是把压在心里的大石头微微抬了一点儿,没大用处,可是就是舒服许多。
aurora:[唉,兄弟,我就知道你能懂,那我继续讲!]
aurora:[s和这个男孩子开始挺甜蜜的,男孩子对她无微不至的好。结果某次陪着男孩子去聚会,无意间听到了男孩子和别人说,就是和她玩玩而已,根本没当真。]
aurora:[s不知道怎么办,她很失落很难过,是真的真的非常喜欢,喜欢到愿意背负这甜蜜的枷锁。所以她就装一直不知道对方是和自己玩玩,保持着如旧的情人关系。但目前s发现,这个男孩子大概到了结束他们关系的年龄,已经有分手的端倪了,s很纠结不知道要不要自己先抽身而退。]
aurora:[她做不出抉择来问我,可我认识s和这个男孩子,太相熟,实在不好做答,就跟着闹心。事就是这么个事,要是你看,你觉得s应该怎么做呢?]
知道了林故若的困扰,容磊松了口气,这朋友他知道是谁,很自然的就对上了他们的高中同学,林故若的闺蜜――舒悦窈。
闻落行大舒悦窈两岁,年龄对上了。
舒悦窈家道中落,被闻落行包养,落魄公主和纨绔太子爷的故事难得善终,圈子里最初都是猜测闻落行几时玩腻,他们什么时候能掰的。
以闻落行的性子,你说他不是和舒悦窈玩玩,容磊都不能够相信。
再说连名字首字母缩写都对上了,这还能有错?
林故若和舒悦窈高中起就是好朋友,好友遇到这种艰难抉择的事情,跟着闹心是难免的。
容磊作为男朋友,有义务为她扫清一切烦恼。
他单手敲键盘发出声音,演绎出自己还在敲文件的模样,另手拿过自己的手机给闻落行发消息。
容磊:[抱歉。]
闻落行是秒回的:[?]
容磊:[以后你会知道,实在对不起了。]
闻落行:[几个菜啊,下次发消息看人名,我不是你家林故若。]
林故若说完就把手机扔到旁边,自己去洗了把脸,冷水扑打在脸上,她仰头,看见镜子里无比狼狈的自己。
沾湿碎发贴在额上,眼尾有点儿泛红的意思。
他们聊了这样多,能看出谢雷是受过高等教育、情商在线、有自我坚持和想法的人。
谢雷不认识容磊,立场十分客观。
当局者迷,林故若暗下决心,准备等下回去多少该参考下谢雷的意见。
她在卫生间里磨叽了会儿才出去,谢雷已经给了答案。
短短三行字,省林故若多年辗转。
ray:[同是男性,没有人比我们更懂同类。既然能对这段感情定义为玩玩而已,那永远就别觉得他可能定性。总有妹子觉得自己能够感化浪子,然后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太难。]
ray:[劝你朋友,休恋逝水,早悟兰因吧,实在不值得。]
aurora:[好,我会转告她,我这边很晚了,我去睡觉,晚安。]
第十八章 。
通宵未眠,情绪和体力都维持在难捱的某个节点,林故若霓虹灯一点点熄灭,朝霞覆盖上整座城市,终于下定决心。
她决定再给自己半个月,学着一点点从容磊身边抽离挣脱。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总是遭殃的。
长时间紧绷的那根神经断掉,林故若昏睡过去,再睁眼,自己已经延误了中午的航班。
应长乐冷静地递给她杯咖啡,“我为你买了晚上八点那班直飞的,理论上我们还可以吃顿饭再走。”
林故若叹气,“你醒了为什么不喊我?”
应长乐反问,“比你早醒半小时,你闹钟呢?”
“……”林故若敲着脑袋不得不接受现实。
这事就怪容磊,别的谁都不怪。
她昨天和谢雷唠容磊,然后就顾着思考人生,给订闹钟的事情忘记了。
林故若直接穿着宽大的棉质睡衣上飞机。
旧金山直飞南平十二个钟头,她买的头等舱自带床褥和娱乐设备,舱门关起来就成一个小宇宙。
眼罩戴好,毛毯一裹,谁都不爱。
林故若觉少,早上睡过一会儿,现在便怎么样都睡不着了,她闭着眼强迫自己处于黑暗里,算是在进行某种逃避现实的行为。
开始是心无旁骛的数羊,后来不知为何,脑海里一直是容磊的画面,就改数容磊。
“一只容磊、两只容磊……七十九只容磊。”林故若的呼吸渐渐均匀,人放松下来,遁入梦境。
她觉得自己能睡完过半航程,实际上并不能够。
林故若突然手指发力攥紧被角,直挺挺地做起来骂了句,“迟早杀了容磊。”
她骂娘之前是梦到了的高二那年篮球赛的场面。
一中全年级十二个班,抽签两两对决,层层角逐之后挣冠军。
初赛抽到了组篮球队都费九牛二虎之力的文科班,赢是板上钉钉的事,没什么大看头,林故若嘴上说着不去,实际上还是去了,带着水。
少年容磊扣篮时会高高跳起,反手三分球时,场下观众都呼吸都随之一窒,接着篮球从框里落地弹起,又是铺天盖地的叫好声。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欲,掀起球衣下摆擦汗时会露出劲瘦的腰线,肌理分明却不突兀,是少年人独有的,林故若总能听见文科班的女生小声讨论他腰很好。
然后容磊接了别人的水,林故若站在人群外冷漠地看着他,转身就走,顺便把水扔到了垃圾桶里。
喜欢他的人实在太多,林故若从来没告诉过容磊那天她也曾站在人群外,不够后来她场场都去。
不同的是别人高声喊,“加油!”
她偶尔在容磊看过来的须臾,开闭嘴唇用唇形读,“减油!”
虽然没看清给容磊递水的女孩子长相,但是个双马尾。
双马尾是吧。
林故若扯下眼罩,映入眼帘窗外的景致,飞机正在飞跃晨昏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