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部电影筹备周期长,什么都不着急,宁缺毋滥。所以我建议,你可以先有一些作品再递过去,应该也不晚。”
阮然想了想,说:“好,不过舞团这边我可以自己联系。”
陈庆问:“你要联系哪一个?”
阮然说:“晨雾舞团。”
陈庆有些惊讶,晨雾舞团在国内并不算是一线的舞团,它曾经辉煌过,不过现在最多也只能说是二线,还是看在它以前风光的份上,并不算有太好的资源。
而他能给阮然提供的那些,都是数一数二,叫得上名号的舞团。
阮然说:“没事,我有认识的人在那里,陈庆哥,谢谢你提醒我。”
陈庆便也没有再坚持。
他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我想你进团之后应该会很忙,到时候能推的通告我都帮你推掉。但过一阵,还是有一个宣传需要你去一下,是去年你拍的那部电影的发布会,你毕竟是主演,不太好推。”
阮然应了下来。
原本陈庆已经很照顾到她的生活需要,工作上从来没有提出过不合理的要求,这种事,她便很容易答应了。
挂了和陈庆的电话,阮然又回到餐桌前。
她有些抱歉地冲沈浮声笑了笑,一低头,留意到自她去接电话后,桌上的餐食好像没有再被动过。
阮然微怔,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就也没有开口问。
她低头,复又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而沈浮声则是停顿了几秒,才也动筷。
方才的话题断了,就没有再继续,一时之间,餐桌之上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阮然听见沈浮声开口:“人力资源部门最近新出了一个匿名量表,评估员工生活幸福指数,用于统计一下和工作效率之间的关系。”
阮然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沈浮声,等他的进一步解释。
沈浮声清闲地继续道:“我作为ceo,不仅要填写,还得公开,作为表率。但我看了一下,婚姻感情幸福指数那一栏,我的评分是负数。”
阮然:“……”
她从毕业起就开始做演员,从来没有在公司工作过。
但此刻也深表怀疑,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吗?
沈浮声见她不信,拿出手机,给她调出一个地址。花花绿绿的网页上印着沈氏集团的logo,上面有许多眼花缭乱的复杂维度。
阮然扫了一眼,看着头晕,把手机推了回去,就当沈浮声没瞎说。
但……婚姻感情幸福指数为负,这不是很正常吗?毕竟他们连真的夫妻都不算。
沈浮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作为ceo,所作所为都被全公司看着。如果他们发现,我的高工作效率是建立在婚姻破碎的基础上,不免会有一些事业心强的同事,选择和自己的伴侣离婚。”
阮然:“……”
“哪怕不会呢,总裁的幸福指数那么低,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到时候公司股价一跌――阮然,这是夫妻共同财产,你跟我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都是ceo了,”阮然忍不住说,“随便填填,也不……”
“怎么能作假呢?”沈浮声严肃地纠正她,“商人最重要的是诚信。”
“……”
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好像前一阵,低头对她冷笑着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阮然放弃与沈浮声辩论逻辑,直接问:“需要我做什么?”
沈浮声打开手机,佯装认真地研究了半天,才说:“太高难度的先不说,但是,夫妻之间增加沟通能够显著提高幸福指数。”
“沟通……什么?”
阮然有些发怔。
她现在与沈浮声虽然能够经常坐在一起吃饭,却她却没有想过把自己的生活分享给对方。
怎么说呢?一想到她和沈浮声说,今天演戏的时候吃了什么样的午餐,就觉得有点奇怪。
好像两个人虽然已经算认识了,但还完全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这你也要问,阮然。”沈浮声苦口婆心:“不能太依赖我。”
“……”
阮然沉默了一下,反击道:“你也没有和我沟通什么。”
“怎么没有,我把我近期工作的内容都讲给你了,就是这个量表。你看,我已经拿两分了。”
沈浮声举了举手里的手机,阮然看到里面还有一个类似于评分的页面,夫妻双方独立,完成一些内容就可以获得积分,只有两个人都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大幅提高幸福指数。
而沈浮声大言不惭地已经给自己加了两分。
“……”
阮然沉默了几秒,妥协般开口:“我最近准备停掉演戏的工作,去舞团锻炼一下。”
“舞团?”
“嗯,以前是我妈妈创办的,后来她移交给了朋友。刚才经纪人给我打电话,就是说这个事。”
沈浮声思忖两秒,靠回到餐厅椅背上。似乎是满意了,在手机上划了两下,又熄灭屏幕。
阮然等了半晌,沈浮声又突然不提那感情指数的事情了。
而当两人把饭菜吃完,到最终要起身时,哪怕再不愿意参与沈浮声的无聊游戏,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那我现在也有两分了?”
“零点五吧。”沈浮声随意道。
阮然:“……??”
到这份上,连她也没忍住抗议:“为什么我只有零点五?”
“因为是我提出来,你才告诉我的,被动的沟通分数比较低。”
“……”
“不过,你刚刚主动问这个,关心我的工作,”沈浮声散漫地划一下手指,大发慈悲道,“再给你加零点五分。”
第25章 沈老板是不认了?
昏暗的房间里,地上散落着烟头与干瘪的啤酒罐。
窗帘紧拉着,没有一丝风透进来,也没有一点光。屋里昏暗而沉闷,弥漫着一种污浊的气味,仿佛这里很久没有开窗透气,也没有什么生机。
床上的衣服散乱地堆着,床一侧的背部下拱起,一座形状奇异的小山。那座小山很久都没有动静,仿佛不是活物。
过了好久,被褥下的沈耀才翻了个身。衣服摩擦的声音竟成为这室内唯一的声响。
自那日,在地下车库遇到阮然与沈浮声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前半个月里,他因为阮然打他的一巴掌,以及那一句话而备受震惊。一怒之下关了手机,独自去西城散心了半个月。
那个半个月里,他不联系任何人。
只想着阮然。
一开始,他是恨的。
明明他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对于此前他忽视而逃避的那五年来说,是太过明显的进步。
他以为,阮然也会因为他的这个发现而高兴,在他欣喜的捧出自己的糖果之后,她会接受,然后他们冰释前嫌。
因为阮然爱他很久,等待他很久,甚至因此怅然失望。
他以为她的失望是因为没有等到这个答案。
可现在他给她了,阮然却告诉他,他的爱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可――她凭什么不接受?
他带着那股恨意行至西城,走到硕大宏伟的布达拉宫。
辽远而旷蓝的天空,云彩一丝一丝,像藏人的哈达。
佛前有人请求解惑:为何她不爱我?
来往僧人说:爱恨情仇,皆系因果。只可遇见,不可强求。施主还请看开。
沈耀呆愣听着,心中仿佛突然破开一个洞,被西城呼啸的风填充,刮过心脏的血肉,生疼。
在那一瞬间,沈耀仿佛了悟:阮然已斩断他们之间的因果。
阮然已不爱他。
所以她不在乎。
回了北城之后,发现阮然已尽数将东西搬走,又大病一场。
手机依然没开机,也不去医院。沈耀就窝在两人曾经的房里,很冷,没有阳光照进来。
一开始发烧,浑身滚烫,反而觉得周围温度很低。恍惚间想起来,当初买这房子时,阮然曾说她不太喜欢阴面。
是了,当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阮然就曾在背阴面房间的阳台上,努力想晒一晒太阳。
可后来,他仍是不顾阮然意见,买了下来。
他觉得阮然爱他,自然会为他作出牺牲。
混沌间念起往事,仿佛被刀片凌迟,哪怕再冷,也仿佛自残般,没有去寻找别的热源。
好像这般惩罚自己,就能够体会到阮然当时的苦楚一样。
仿佛阮然就会因此而原谅他一样。
病了半个月,沈耀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偶尔会拿备用手机号叫外卖,屏蔽其他所有联系人。
也不是所有。
他的联系方式仍对阮然一人开放,然而阮然从来没有联系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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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沈耀的表情动了动。
以为是阮然回来了,沈耀连忙撑起身体,扬声一句“马上”,便起了床,在屋里转了几圈,从衣柜里拉出一套上看得过去的衣服,又刷了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