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昙的目光挺有点深意的。
彩云看在眼里,连忙解释:“您的婢女走了一路,想必也累了,奴婢就让多沏了一杯茶,姑娘喝一口好歹解解乏。”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武昙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翻脸,前功尽弃,只不过到底觉得无趣,就悻悻的移开了视线,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碗,拿在手里慢慢地拢着杯中茶叶。
青瓷见状,就出面打圆场道:“那就多谢这位姐姐了。”
彩云其实是想等在这里亲眼看着武昙主仆喝了茶才安心的。
青瓷却又说道:“我们主子这里我伺候就好,姐姐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吧?就不劳烦您了,不过还要麻烦您帮忙盯着,若是公主殿下离开,千万记得过来知会我家主子一声。”
前几日,因为唐嬷嬷的死,这凤寰宫里大查过一次,清了好几个人出去。
何皇后在胡贵妃这本来是安排了眼线的,刚好就被掐断了,这才许以重金,找上了她。
现在凤寰宫里没有何皇后手下的第二个人了,个个都明哲保身,今天这一个局,彩云要兼顾武昙和沉樱两方面,还要接应外面对付燕北的人,确实任务繁重,分身乏术,并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耗在武昙身上。
她斟酌了一下,到底是不能久等,并且也领教过这丫头的无理取闹和难缠,也唯恐拖延下去又要被怀疑,于是各方权衡,就很顺从的行了礼:“好!武二小姐,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有怠慢之处,还请您见谅。”
武昙没理她。
青瓷很和气的送了她出门,看她往院子外面走去,就关了门退了进来。
彩玉却转身又折回来,蹑手蹑脚的蹲到房门外面偷听里面的动静,听见武昙懒洋洋的声音说:“既然人家是一番好意,你也喝口茶松快松快吧。”
“是!”青瓷答应了一声,随后又是茶盏和碗盖碰撞的声音轻微的传来。
彩云听到这里,总算是又多了几分放心,重又蹑手蹑脚的从门边挪开,快步出了院子。
青瓷的警觉力和耳力都惊人,对这种没习过轻功的普通人,甚至都不用特意到门边去看就能精准的掌握对方的一举一动,确定她已经出去了,就转头对武昙道:“人走了!”
武昙于是重新坐直了身子,随手把茶盏又扔回桌上。
青瓷捧着手中茶盏,却略有为难:“奴婢不通药理,不晓得里边到底是什么。”
武昙嗤之以鼻:“不是迷药就是毒药呗。如果是迷药,她肯定还有后招在等着我,如果是毒药……在凤寰宫里把我毒死了,胡贵妃就怎么都洗不清了,大概还能顺便嫁祸给北燕新晋的太子爷吧。不过么……你不是怀疑之前在轿子里他们就有动手脚?那估计还是迷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让她死在轿子里?这个出面办事的宫女无法脱身。
青瓷脸上露出几分冷色:“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先扔这呗,她且忙着呢,一时半会儿的估计回不来,我们先去看看蓝釉那边是什么情况。”武昙拍拍裙子起身。
临出门前,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就又折回来,把内殿之中摆放在圆桌四周的椅子踢了一个到桌子底下,又回眸示意青瓷:“茶碗端过来。”
青瓷会意,赶紧把两个茶碗都端过去,放在了桌下的凳子上面。
桌布垂下来,可以完全的掩饰。
主仆两个摸出门去,自然不能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凤寰宫的前院和大门出去,好在以青瓷的身手,携武昙翻个墙完全不在话下。
主仆两个从凤寰宫出来,武昙先等在了墙根底下的暗影处,青瓷摸回去大门口那边,过了一会儿回来复命的却是蓝釉。
“主子!”蓝釉几步奔到跟前。
武昙越过她朝她身后的方向看过去一眼;“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蓝釉道:“那个小太监的行迹确实可疑,前面您和公主殿下刚进了凤鸣宫没一会儿,那宫女就出来传信,把等在外面的轿子和肩舆都打发了。奴婢先没动那小太监,本来想着他事情办妥了,必然要去寻幕后主使之人报信,好抓个人赃并获,结果他却没回去复命,而的掉头又进了御花园,守在通往凤寰宫这边的路口附近,一直在溜达,仿佛……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等什么人?”武昙蹙眉沉思,“今天晚上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啊,难道还有后招?可是……这时候又能是在等谁?”
在凤寰宫里算计了她,可以嫁祸给胡贵妃,再牵连出燕霖来。
这已经是一个完整的局了。
而那小太监既然形迹可疑的守在了那边的路口,就不会是空穴来风。
蓝釉也是一筹莫展:“奴婢也想不通……这会儿青瓷还在盯着他呢。”
武昙略想了下:“走,过去看看。”
她提了裙子往那边走。
凤寰宫里因为大胤的宁国公主到访,宫人都忙的很,还有要准备一会儿胡贵妃去赴宴的事,自然顾不得门前的动静,也没人盯门口。
蓝釉护着武昙从那门前经过,往御花园的方向去。
走到半途,武昙却又突如其来的刹住了脚步。
蓝釉连忙的警觉的将她挡在身后护着,敏锐的四下扫视一圈却没见到人。
武昙忖道:“你别跟着我了,去凤寰宫接应一下沉樱。”
说着,就招招手,示意蓝釉附耳过来,交代了她几句话。
蓝釉听完,又仔细的记了一遍方才慎重的点头:“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武昙给了她一个笑容:“去吧!”
蓝釉就又回头往凤寰宫的大门口奔去,武昙则是贴着墙根底下的暗影继续前行,到御花园的入口附近找到了青瓷会和。
此刻的凤寰宫内,槐云把沉樱迎进正殿又命人上了茶,沉樱又坐了一会儿,胡贵妃才以最快的速度装扮好,赶了过来。
“给贵妃娘娘请安!”沉樱屈膝起身给她见礼。
胡贵妃这阵子病着,因为要给皇帝侍疾,所以并没有卧床休养,即使用了胭脂水粉遮掩,气色也能明显的看出不大好来。
她脸上挂着笑,顺势握住沉樱的手亲自将她扶起来:“这里又没外人,宁国公主快些起来,不必拘礼。”
给燕霖赐婚的事,皇帝决定的突然,更是完全没给她插嘴的机会。
以前因为燕霖的身体不好,他好像自己对成亲的事也不是很上心,胡贵妃也觉得他年纪还小,还有时间,就没着急,现在这突然凭空掉下一个准儿媳――
她的心情自然是难免的有些复杂。
尤其――
这个儿媳妇又是个外邦女子!
以燕霖的出身和身份,无论娶了北燕哪家的闺秀,胡贵妃都不至于犯愁,可偏偏――
儿子要娶的是个外邦公主。
大胤的国力不弱,沉樱在北燕就要备受礼遇,儿媳妇不能熨熨帖帖的只一门心思依附她的儿子,还有个背景强大的娘家做靠山,这对胡贵妃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即便她是长辈,又是准婆婆,如今对沉樱也是客气大于热络的。
沉樱自然能清楚分辨出她的态度情绪,多少也能了解她的心思,面上也不点破,也是表现的热络又周到的与她寒暄:“多谢贵妃娘娘厚爱,不过沉樱是晚辈,给您请安还是应当的。”
“你这孩子!”胡贵妃握着她的手顺势又坐回了旁边的椅子上,刚要再说两句客套话,沉樱已经率先发问道:“因为太子殿下的册封大典在即,知道贵妃娘娘最近必然不清闲,沉樱本来是打算过两日再过来给您请安的……却不知道娘娘突然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嘱咐?”
胡贵妃听得一愣,脸上的笑容直接就僵在了那里。
站在旁边的槐云更是直接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的上前一步道:“宁国公主在说什么?怎么说是我们娘娘请您过来的?不是您主动登门拜访么?”
因为武昙提醒,沉樱也早有准备这事情里面有猫腻,所以直接没含糊,上来就摊牌。
现在证明果然是有问题的,她心中也不是太慌乱,面上却露出诧异的表情:“怎么会?难道不是娘娘叫我来的?可是您派过去的那个宫女说是您叫我过来的啊!”
胡贵妃就是再迟钝,这时候也能发现是出问题了。
她的脸色一沉:“本宫和宁国公主是想到一块去了,这几日本宫身子不爽利,陛下又病着,本来是准备过两日再请你过来好好说话的。”
说着一顿,抬眸看向了槐云:“是哪个宫女乱传的话?”
槐云忙道:“是……彩云吧!”
当时她迎到院子里,正好撞见彩云引着沉樱二人进来,当时大家都没道明前因后果,她并不知道是有人假传胡贵妃的口谕把沉樱请来的,现在回想,如果真是有人胆大包天这么做了,那就只可能是彩云。
“把她叫来。”胡贵妃道,语气已然不善。
而此时前面的院子里,因为蓝釉找来了,嚷嚷着要见武昙,而凤寰宫的宫人又不认识她,不敢贸然放她进来,彩玉听了动静出来,正在和蓝釉周旋。
“我来寻我家主子的,我认得你,那会儿不就是你去册封大典那边请的我们公主和小姐来拜见贵妃么?我路上走慢了,迷了路,你快带我进去见我家主子。”蓝釉气势汹汹,看上去很有几分得理不饶人的泼辣劲儿。
彩云哪里想到会有人突然找上门来搅局?
在她的眼里,那位武家小姐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可以随便拿捏的,压根就没太当回事,以至于武昙身边的两个丫头,后来到了凤寰宫就只剩下一个她都没注意。
而对于蓝釉,她多少有点印象,一开始确实看她跟在武昙身边的,只不过武昙一直都是吩咐的另一个丫头做事,这一个不声不响的,存在感不强。
“这里是凤寰宫,你闹什么闹?”彩云不悦的呵斥。
这时候,武昙主仆已经喝了她的茶,等于已经入局,关键时刻哪能放了这个婢女进去搅局?
可是这个婢女脾气这般火爆,又得理不饶人,显然不好说服。
彩云正急得满头大汗的想对策的时候,刚好槐云从殿内出来,看见这边争执,就快走了过来:“大晚上的,你在这闹什么?”
彩云连忙收了气势,装作低眉顺眼的样子转身行礼;“槐云姐姐,这个丫头嚷嚷着要见宁国公主,姐姐出来的正好,您带她进去吧。”
槐云露面的一瞬间她立刻就有了主意――
让槐云带这个婢女去见宁国公主,反正是个奴才,宁国公主跟武家那个姑娘是一起的,见了哪个都一样,她还能当着自家主子的面再闹么?
槐云拧眉看过来。
蓝釉也敛了几分声势,讽刺的盯着彩云上下打量:“看人下菜碟的东西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方才不还嚣张跋扈的堵着门不让我进吗?”
槐云本来被蓝釉的事一打岔,险些就忘了自己出来寻人的初衷了,闻言就不悦的皱了眉头又看向彩云。
彩云哪里想到蓝釉当面还要找她的麻烦,正要开口辩解,槐云已经冷冷的说道:“你也一起跟着来,娘娘要见你。”
彩云一惊:“娘娘叫我做什么?”
槐云就更是老大不高兴了:“娘娘叫你就是叫你,难道还要摆出七个八个理由三催四请么?”
彩云讨了个没趣儿,虽然心里警铃大作,却又不敢再吱声,就硬着头皮跟槐云一起进了殿里。
彼时胡贵妃已经跟沉樱问清楚了来龙去脉,正冷着脸坐在主位上,一看就是生了气的。
彩云进门就悄悄拿眼角的余光瞄过去,同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然后下一刻,就更是将眼睛垂得更低了。
“奴婢见过娘娘。”彩云跪下去请安。
沉樱却第一眼就看见随后进门来的蓝釉。
她心下微微沉吟,抬眸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面上只问:“蓝釉?”
蓝釉隐晦的给她交接了一个眼神,然后没等胡贵妃发难,就冲着伏在地上的彩云哼了一声:“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拦了半天的门不让我进来。”
胡贵妃被这丫头的泼辣和无礼惊的一时怔愣。
蓝釉已经趁机走上前来,给两人屈膝行了礼,然后跟沉樱抱怨:“奴婢之前在半路崴了脚,就顿了那么一小会儿,再跟上来已经找不见主子们了,好不容易问了路寻到凤寰宫,这个宫女又堵着门不让我进。公主,奴婢也不是诚心这么没规矩的,就是着急才跟她起了两句争执。”
说着,又转身给胡贵妃屈膝福了一礼:“给贵妃娘娘请安,是婢子无礼冲撞了,还请娘娘恕罪。”
胡贵妃有点微愣,隐隐的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又说不清楚。
沉樱跟武昙却是有几分默契的,当即领会其意,就也跟着求情告罪:“娘娘,是我的人没规矩,这婢子也是找不见我心急。就是下人们之间的几句口角,算了吧,今天这样大好的日子,就不要追究她们了。”
胡贵妃叫彩云来,是为了查问她假传自己口谕的事的。
现在见沉樱别有深意的握住了她的手“请求”,微蹙了下眉头,才勉强的点了头,言不由衷的对彩云说道:“以后做事规矩点,少咋呼,别没事给本宫招事儿。”
眼下多事之秋,她不仅要顾着自己的面子,更得约束好下面,不能连累了燕霖的名声。
“是!奴婢知错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彩云逃过一劫,心中庆幸不已,早就顾不得其她,连忙叩头。
胡贵妃挥手打发了她,槐云还一脸的不知所措。
蓝釉跟到门口去看了眼,确定她人已经走了,就又匆忙的折了回来。
沉樱开门见山:“是武昙叫你来的?她发现了什么?”
旁边的胡贵妃云里雾里的跟着听。
蓝釉道:“我家主子怀疑这宫女两次试图给她下药,现在她假装中计……主子说请贵妃娘娘和公主稍安勿躁,她那边没事,但是这件事必有后招,请你们先不要打草惊蛇,让对方把招都出完。”
“下药?”沉樱一惊,蹭的就站了起来,忍不住的忧虑,“武昙真的没事?所以……那些人今天是盯上她了?”
蓝釉看了胡贵妃一眼,点头:“她们放任公主和贵妃娘娘待在一起叙话却把我们主子单独引开了,必然不是冲着您二位的。”
胡贵妃听到这里,已经有种胆战心惊之感:“你是说有人刻意把宁国公主还有武家小姐引到本宫这里来,并且意图在凤寰宫里下毒手?”
不管人到底是不是她下令请来的,可一旦在她这出了事,她都绝对脱不了干系。
蓝釉一看她就不像是那种能沉得住气的人,连忙就安抚;“贵妃娘娘安心,我家主子已经脱身了,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胡贵妃可信不过她一个婢女的话,还有犹豫。
沉樱见状,就出面游说:“武昙有分寸的,有人要把手脚坐在您这宫里,想必也有针对贵妃娘娘您的意思,娘娘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做的,还有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吧?”
谁做的?无非就是何皇后那些人罢了,还能有谁!
胡贵妃捏着手里帕子,心里一阵一阵的气急,最后也只能点头应允了。
“那奴婢出去看看,回头等听见动静了,您二位再出来。”蓝釉又屈膝福了福,就闪身出了门。
彩云在胡贵妃面前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有惊无险的避过去之后,就越是心急和心虚,回到前面的院子里,不敢擅离,就在门口附近来回转圈。
蓝釉躲在暗处盯着她,正在琢磨看她这样子似乎跟那个小太监一样,也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大门口那边就有了动静。
太子的仪仗行到,缓慢的停了下来。
彩云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燕霖从辇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眼,没看见等在外面的轿子之类,不禁皱眉:“不是说宁国公主来了母妃这里么?”
彩云提前已经把前院的人都想办法支开了,她也豁出去了,面上挤出个笑容,一边埋头引着燕霖往里走,一边道:“宁国公主在呢,不过公主方才喝茶的时候弄脏了衣裳,这会儿正在娘娘的寝殿里更衣。太子殿下先去偏殿稍后片刻吧,奴婢替您过去看看,若是她们那边拾掇好了,再去请您。”
燕霖一进凤寰宫这院子就觉得过分冷清了,现在听了她这话的第一反应也是――
警觉。
他略迟疑了一下,脚步就顿住了。
彩云心一横,忽的伸手将燕霖往右边的小院里一推,同时冲着对面左边的院子大喊:“什么人?有刺客!有个人影蹿进进去了!”
许畅的第一反应是闪身跟进了那院子里,把燕霖护在了身后,而他身后的其他侍卫则是顺着彩云指引一股脑往对面的院子里冲。
彩云假意护燕霖,也跟着躲进那院子里,趁乱掏出火折子。
这院子里植了一大片竹林,她事先在门内两边都堆了不少扫下来的枯叶,顺手甩了火折子,火苗猛地就蹿了起来,又因为叶子不是全干的,带起浓烟滚滚,瞬间遮挡了视线。
“着火了!”混乱中,她又大声的叫喊。
许畅一心护主,再被她在面前一搅和,就本能的护着燕霖直往院子更里边退。
外面又有三个侍卫冲过浓烟闯进来,一边护燕霖一边试图灭火。
却奈何他们赤手空拳,再加上火苗蔓延,很快就烧到了两边的竹林,火势越发凶猛,浓烟也更大了。
众人被呛的视物不清,又直咳嗽。
这样一来,避无可避,彩云就更得了机会,一边拿袖子挥着烟雾一边道:“这浓烟呛人,殿下还是先进屋子里避一避吧,这里没水井,咱们得等外面的人来救火。”
燕霖的身体不好,许畅是不敢让他在这样浓烟滚滚的场合之下呆着的,闻言就二话不说的护着他往里面的偏殿走去:“殿下您先进去避一避,两边的竹林没跟屋子接壤,烧不过去。”
混乱中大家也顾不上别的,只推开门把燕霖塞进去,就仍是想方设法的灭火。
彩云眼见着燕霖被推进去,房门关上,悬了一晚上的心就彻底的落了下来,狠狠的松了口气,同时趁人不备,又掏出一把锁头把房门反锁了。
她给武家那个姑娘下了药,这时候早该发作了,哪怕燕霖清醒也克制,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这种情况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忙活了这整一个晚上,可谓惊心动魄,总算是不负众望,把事情办成了。
院子外面,胡贵妃的尖叫声隔着烟雾和火光透进来,整个凤寰宫都被惊动了,无数人奔走救火,乱成一团。
本来胡贵妃和沉樱都在正殿的暖阁里,隔着窗户看外面彩云的一举一动的,看到她去诓骗燕霖往这边偏殿来,还哪有不明白的――
先把武昙哄过去,现在又试图把燕霖弄进去……
蓝釉说这宫女还提前给武昙下了药,想也知道下的会是什么脏东西。
对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他们还真下得去手?
沉樱当时就气得浑身发抖。
胡贵妃那里就更怒了,忍不住的当场就要冲出来,没想到竟还是晚了一步――
那彩云发现燕霖迟疑就又趁机闹了起来,火光一起,胡贵妃最担心的自然是儿子的安全,别的全都顾不得了。
武昙那边也没想到凤鸣宫会起火,这边动静一起,她也吓了一跳,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过来看看状况,就听青瓷在耳边提醒:“主子,是燕北!”
一抬头,就见燕北从前朝的方向匆忙的过来,而一直在这附近溜达的那个小太监也发现了,已经埋头快步迎上了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