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想办法把黑狗送回去。
检验是不是出事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看看他们这一条线上的人是否完整了。
自己这边支抓到一个,那把黑狗放回去,就算是堵上了这个漏洞。
李兆山等了十多分钟,公交车就动了。半个小时一趟,说实话,还是比较方便的。他选了个正对着后门的座位,离后门近,而侧着身子坐,又恰好能看到整个车厢的位子。
车子动了,上来个小伙子,带着售票员才带着的袖章,也不坐座位,就靠在他的坐位旁边。
边上就有人说:“许强,怎么是你小子?你小子什么时候改行当售票员了?”
李兆山不动声色的看了这小伙子一眼,然后垂下眼睑:临时换人了吗?
他的心不由的就提了起来。
许强大大咧咧的,嘿嘿直笑:“怎么?不行啊!赶明我还当司机呢。”
有那知情的就说:“这小子看上人家姑娘了。这是替人家姑娘顶班呢吧!”
顶班在如今算是一个非常普遍的事,技术性强的工作,找同事顶班,像是这种基本是不要什么技术手段的简单工作,家里人都能帮着顶班的,没人查这个。
那边李兆山放下心来,细细的观察许强,然后心里就有数了。这实在不是个有城府的人。
许强还是多看了李兆山两人,过去还跟人家聊上了:“这上了车的,我都认识,就你一个……瞧着面生,是谁家的亲戚?”
一位大娘就说:“这孩子,你就是个包打听。那是李大夫,在职工医院的……”
“医院的?”许强一拍大腿:“是大城市来的老师对不对?医院的人我认识九成九,你这不认识的,肯定是刚来的。我跟你说,你们医院的小李,小杜,都跟我熟。”
“你快拉倒吧。”后面坐着的,还有拆台的:“你是追人家没追上……把医院都混熟了,人家也都嫁人了……”
把许强气的撸袖子,一车厢里嘻嘻哈哈的,李兆山都不由的放松了起来。
正有说又笑呢,就见车边上有自行车追过来。别说自行车追不上汽车,如今这路,又是公交车一站一停的,真说起来,还真未必就自行车快。更何况看这小伙子拼了命的追了。反正人家能腾出手来把公交车拍的拍拍的响。
正说笑的许强面色一变,催司机:“快点!快单,你倒是快点啊!一脚油门下去,就把这小子甩了。”
司机又不是二百五,那位骑在自行车上,手却扒着车窗不撒手,跟车并行,一个不好,就卷到车轱辘下面去了。这要是出了事,算谁的?
一脚刹车,车停了下来。
那小伙子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车子塞到车轱辘下面,得!车现在真没法动了。
许强使劲拉住后门,喝止司机:“别开门。开车门可就闹出人命了。”
外面那小伙子使劲的拍车门:“许强,你小子有种,你就别跑。”
司机就把前门打开,总要把自行车挪开,不行叫许强下车去,有矛盾你们自己解决,对吧。
结果他一下去,那下伙子上来了,不光是上来了,还把前门给关死了,把司机给关到了车底下。
他窜上来就给了许强一个老拳:“姓许的孙子嗳!今儿看老子不把你的命根子给你断了!”
许强连连招架:“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可没碰你对象!真的!手指头都没碰过!”
“你他妈的还敢说没碰?!”这小伙子气急败坏:“你他娘的没碰她,她肚子怎么大了?”
“啊?”许强面色一变:“这真不赖我!不是我说啊,兄弟,这种媳妇不要也罢。说真的,我真没想过勾搭她,是她勾搭我的。我跟你说,我喜欢腰条细的,不喜欢那种大胸脯子大屁股的,我是挑媳妇,又不是挑牲口……”
这话说的好些人都跟着笑起来。
两人一个使劲的扑,另一个使劲的躲,再加上司机在外面气急败坏的敲车窗门,整个就是一出戏。
有那着急赶路的就上来劝架了,还问呢:“小伙子,你看着面生啊,哪个单位的?”
问的多了,这小伙子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啊!对象被人家弄大了肚子,还找不到正主,这事搁在谁身上都挺憋气的。闹腾了有半个来小说,连着过去了好几辆小吉普了,人家小吉普都放缓车速,司机和里面坐着的,看上一眼笑话,这才满意的踩着油门离开了。
一切不正常的事,在李兆山眼里都是危险。每一辆路过的车,每一个路过的人,他都仔细看过。这么耽搁了半个多小时了,他不得不起身,过去假装是在驾驶位上摸索,然后将车的前门后门都给打开了。
车门一开,靠近后门的许强从后门窜了出去,靠近前门的下伙子从前门下去,许强下车就拉起那小伙子的自行车骑上就跑,那小伙子妈了一句脏话,撒丫子就追:“骑我的女人,还骑我的自行车……”
车上又是轰然大笑。
司机都被这俩货气的没脾气,跟李兆山道了谢之后,赶紧就走。
车上的人还在谈论刚才那事,这个说,八成就是许强那小子把人家对象的肚子搞大了。那个说,不会,这小子虽然爱个招花惹草的,但是从不干那太缺德的事。
很快的话题又说到另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小伙子身上了,还别说,就是脸生,不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这个说,可能是矿山那边的,那边的人多,也多不到这边来,瞧着肯定面生。那个说,应该是。
话题就慢慢的偏了。
李兆山一路上的心都是提着的,一件一件的事儿太赶巧,人就不由的心里觉得不安。
公交车走的不疾不徐,还是一站一站的停。他进了城,又是连着倒了三趟车,去了五家医院,到了天晚了的时候,才坐车坐到黑狗住的地方附近,走着过去。整个人包的很严实。
远远的,看见黑狗在点屋檐下挂着的马灯,他是在的。
然后李兆山又去了招待所,晚上就在那里落脚。
这个招待所是卫生厅的,林雨桐赶过来问苗家富:“里面有电话没有?”
苗家富点头:“有!”
等第二天,李兆山走了,林雨桐进去打听,果然,李兆山是打过电话的。
林雨桐跟人家说:“就是一位李大夫昨晚打电话叫我过来的……”
“你是哪里的?”招待所的服务员就黑着脸冷声问了一句。
“邮局的啊!”林雨桐说的理所当然。
招待所的服务员不屑的瞥了林雨桐一眼:“人家是打电话去邮局,但是问的是订报的事,根本就没叫人来。我也不知道你是干啥的,不过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干点要脸的事吧。”
好像把林雨桐当成贴上来的女人了。
行吧!现在的服务员就这样,进人家的门,受人家的气,可别提什么服务意识。
按说吧,为人民服务不该是一句空话,怎么就不见执行呢?
林雨桐唯一确定的是,邮局了肯定有他们的人。
可没有证据,凭啥跑到人家那里指手画脚的说有特务?
这事还得先盯着李兆山。他这一动,恰好说明,这两人好似有些警觉了。
张雪娇这天出了她家的大门,就见门口摆放着的一盆冬青稍微转了一点位置,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心一下子就平静起来了。
这个方向,叫平安向。
是在向自己传递一个信息:一切平安。
她的心雀跃了起来,手里提着饭盒去了医院,里面是熬的鸡汤,给老罗补养身体的。在医院的走廊里碰到李兆山,她的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是冷的,问了一声:“李大夫。”
李兆山点头:“罗主任今儿咳嗽的好多了。”
说着话,就走的极近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李兆山小声问:“可证实了什么?”
张雪娇的声音轻轻的传来:“平安。”
林雨桐也问苗家富:“昨晚李兆山从宿舍里离开过?”
苗家富摇头:“并没有!”
“张雪娇有什么异动,有人晚上在她家附近出现过没有?”林雨桐又问。
苗家富摇头:“也没有!”
难道两人就是面对面直接传递信息的。
出面的是李兆山,张雪娇却一直隐藏着,不跟任何人正面接触。难道张雪娇这个雪狐,才是领导。之前的感觉错了吗?李兆山真的只是个小角色吗?
苗家富的建议:“先抓了雪狐,再说。”
林雨桐摇头:“你真要惊动了这只雪狐,只怕得到的就是尸首!别忘了,她有儿子。在证实她是雪狐之前,要是人死了,你就无法说她是特务了……那她的儿子,就保全了。”
哪怕她没死,她也不会开口的。咬死了不是,然后想办法自杀。
这才是保全孩子的办法。
这正是林雨桐有顾虑的地方。抓不住这条线,万一其他线被这一刺激,提前动了,这才真是坏事了。
正在林雨桐一筹莫展的时候,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了一股子流言,说张雪娇趁着罗主任住院的时候,在家偷男人。
林雨桐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是真有人比暗处的眼睛还仔细?还是纯粹是造谣?
林雨桐问祁大婶:“是不是真的,你们就瞎传。”
“这还有假?”祁大婶低声道:“这是你不知道,之前有个男人,带着口罩,具体长的啥模样咱没看清楚,但是他肯定跟张主任有点事……你知道老李家的小孙子鼻涕虫吧?”
什么跟什么?
“哎呦!就是那个总挂着两股子鼻涕的脏小子。”边上的一个婶子就说,“那小子别看脏兮兮的,可脑子灵性。长心眼着呢。”
祁大婶就点头,一脸的认同:“那小子说,昨儿晚上,他们几个玩的晚了才回家。半道上,遇上个喝醉酒的,给了他一把糖,说要试试他的力气。叫他搬石头,搬砖块,指着的东西只要能搬起来,就给他一毛钱。你猜怎么着……罗主任家门口的大冬青盆子,只要挪动一点,就给他五毛……他把能搬动的搬动了,这男人过去检查……叫孩子还真就赚了一块多钱。那小子长心眼啊,就说,砖块啥都是胡闹指的,那冬青肯定特意指着的。因为那人没检查石块,却走了可远从罗主任家门口路过了。你说……那男人是为啥?肯定是给张主任留个记号,知道叫留门……”
这可是真会瞎推测。
不过这里面的信息也是可用的,至少知道他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如果唯一要确定的是,这个男人跟李兆山是同一个人吗?
详细的叫人问了那个鼻涕虫,然后就是核查李兆山的时间了。
晚饭后的时间,李兆山正在给学生上课,不过巧合的是,他并不是全程都在。因为上的是实验课,叫学生们上手缝合,都在实验室。只有不爱说话的张加辉,别李兆山叫出去,据说是因为张加辉的一些基础知识掌握的不好,单独辅导去了。
那么,李兆山是不是在给张加辉辅导,只有张加辉知道。
可想找张加辉说话,谁能贸然去。
这个孩子就基本没怎么张嘴说话过,猛地找他,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谁去呢?
罗燕妮去。
她风风火火的,过去就拉扯张加辉:“罗恒生住院了,你知道吗?”
张加辉的眼睛暗沉沉的看向罗燕妮,然后甩开她的手。
罗燕妮就冷笑:“我不去看他,是因为我是亲的!你不去看他,却不行!你要搞清楚,你是继子,是你妈带到我家的拖油瓶。没有他,你能有如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