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织萝怒喝一声,催动红绫便要去卷三生石。
天后自然早就防着她骤然发难,飘然后退,“忘了告诉你,既然我能将三生石分割出一部分,自然也能将剩下的半块炼制成我的法器。”一边说话,一边催动法诀,三生石上的红纹忽然灵光暴涨,仿佛活过来一般,从石身上脱离下来,在天后的操纵下变成一张鲜红的大网。
真是丧心病狂啊!
织萝怕三生石又损,自然不敢硬碰,只好撤回红绫,卷着祁钰和通钺一同倒退了数丈。
那头的天帝也终于加入了战团,举着一柄宝剑便朝祁钰刺了过去。看样子他对祁钰也有很深的心结,几乎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天帝的不要脸程度也真是再一次改变了几人的认知。说秘辛之时便让天兵天将都退了出去,生怕伤了自己的颜面,可动手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把人都叫进来了。
幸好这边还多出一个通钺,织萝便对他道:“司法天神,麻烦你拦一拦?”
通钺原本是要去的,只是听织萝那么一说,语气还不是那么正经,瞬间有些无语,狠狠瞪了她一眼,才举枪飞身扑了出去。
不过还没交手几次,殿外忽然又传来一阵洁净心灵的梵唱――就和他们在云端看着玄咫跌落之后听到的是一样的。
还不等织萝回头去确认,就听一个万分熟悉的声音兴奋地道:“哎呀打起来了!祁钰兄弟,织萝姑娘,我们没来晚吧?”
呃……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入了严肃的复仇现场?
织萝趁着变招的过程回身去看,当真是又惊讶又无奈――果然是释迦亲临,还带着归位的玄咫。只是他们身边还站着连镜和聆悦这两个活宝却又是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比较擅长写打嘴仗啊,动手就……就当打了一打架吧。
第154章 激战
释迦还是那般法相庄严, 面上天生带笑。他缓缓走进凌霄殿, 向众人颔首, 又向天帝天后打招呼:“诸位,别来无恙。”
天帝惊疑不定地望了天后一眼, “是你又请释迦来帮忙的?”
织萝忍不住笑出声来:“天后骗着释尊险些害了人家最疼爱的弟子, 天帝陛下又对龙王的恶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致使人家的另一名弟子如今还在人间轮转,不知何时才能归位。莫不是天帝陛下以为释尊真被你们夫妻二人蒙蔽了不成?到如今却还帮着你们?”
天帝闻言脸色一白, 却都有些不好意思去看释迦的眼神。
然释迦却忽然笑道:“阿弥陀佛, 倒是要谢过天后。若不是天后出手, 只怕玄咫的心境还远不能提升得这样快。”
于是天帝天后神色又是一松。
连镜大惊, 感到自己似乎是被愚弄了,忍不住数落聆悦:“我说什么来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还不信!现在看见了吧?释迦与天帝天后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你竟然还让我请他来帮忙!我看你是诚心要害死祁钰和织萝吧。”
那日在云上匆匆与释迦说了几句话,织萝只觉得释迦似乎不是这样的人。毕竟玄咫是他最看重的弟子, 为了他的前程不惜亲自出手毁了个三生神女,那天后这个简介促使玄咫顿悟之人,不论是不是大奸大恶,她都是该诚心道谢的。
她还没开口, 祁钰便道:“你闭嘴!释尊也是你能随意污蔑的么?还不快道歉?”
“难道我说错了么?”连镜竟是十分倔强, 也很是有骨气。
聆悦一副丢死人了的模样,实在很不好意思,连声道:“释尊莫要跟他一般计较, 连镜他一向口无遮拦……玄咫尊者也是知道的。”
自从一进来,玄咫的目光就落在了织萝身上,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听到聆悦叫他,才回过神来,面容十分平静,“释尊息怒,连镜殿下也只是担心挚友,心直口快罢了,他不是存心诋毁释尊……”
释迦朗声一笑,然后又肃容道:“可要本座说出天后的好处,也便只有那一点误打误撞的功德,若是论起其他……实在是罄竹难书。”
这可不同于方才他们三人与天帝天后对峙,毕竟通钺之前懈怠已久,天帝天后逐渐削了他的权柄,从前又是黑口黑面的得罪了不少人;而自从织萝遭了毒手,祁钰对天帝天后可谓积怨甚深,在他二人的刻意打压之下也不太在九阙天露面,几乎无威严可言;至于织萝,天帝天后着意抹杀她的存在,那些天兵天将更不把她放在眼里。就算他们三个当面揭穿了天帝天后的阴谋,他们也并不太在意,毕竟相比之下……到底还是天帝天后的权势更盛。
可现在站在殿前的不是别人,却是释迦啊……连老天帝在世也会给上几分薄面的释迦。
若是让释迦洞悉了这些龌龊事,这天帝天后也便做到头了。
可听释迦说话这语气……却分明是已经知道了!
天帝下意识地望了天后一眼,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谁知天后压根没在意天帝的反应,只是张狂大笑:“释迦又如何?好厉害么?不照样被我耍得团团转?”
一时间,在场的天兵天将都觉着自己今天当值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释迦都亲自来了,听说他法力高深,万一天帝天后真的不是对手,他们会不会被灭口啊?
不过释迦却神色不变,只是道:“这话却也不错,本座可不是被天后骗着做下了天大的错事?幸而三生神女命不该绝。”
连镜与聆悦忙着去请释迦来相帮,自然是听掉了双方对峙最精彩的部分,仍旧只知道天后是三生神女。聆悦不由得皱起了柳眉。连镜却再次不满地道:“三生神女命不该绝?你看,释迦果然是帮着天后的!”
织萝忍不住扶额,“聆悦我真是对不住你,竟想方设法让你嫁给了这么个蠢货……”
聆悦翻了个白眼,倒也没说什么。连镜却很不服气,一张嘴敌我不分,“怎么说话的呢?谁蠢?你才蠢呢!”
“你又是怎么说话的?”祁钰自然也不乐意了。
通钺不得不默默地把涌到喉口的鲜血又默默咽了回去――好么,一对没完没了的,二对又来了,果然是从前自己造孽太多,变着花样遭了报应。
不行,不能我一个人这么难受。于是通钺不怀好意地道:“好了住口吧!本来这一任三生神女是有两个的,织萝是另一个。”
“什么?两个?她不是红线吗?”聆悦惊得非同小可。
只是因为释迦的降临,天帝天后都如临大敌,织萝又忌惮天后手上的三生石,谁也没工夫去解释这段来龙去脉,就且让那两只误入修罗场的小鸳鸯先傻着吧。
天后情绪稍稍稳定些,便妩媚一笑,“这可是释迦自己说的,三生神女命不该绝。”
不承想一向慈眉善目的释迦却忽然化身怒目金刚,喝道:“天后即便没有交出印信,又独霸三生石一百余年,却是早已放弃了三生神女的身份!”
“胡说,历任六界中都会生出一个三生神女,我已经炼化了织萝,便只剩我一个!除了我,还有谁能操纵三生石?”
“不错,从古至今,却也只有天后一人能操纵三生石,其余得三生神女,却不错是传递三生石的神谕罢了。”释道有一门功夫名为狮子吼,今日释迦倒真是给众人开了眼界,“莫非天后就当真以为自己成了三生石之主了?”
天后愣了愣,又疯狂地大笑:“我算是听懂了,释迦是对三生石有兴趣,想拿过去是么?”
“本座无心插手六界之事!”到底是释迦的徒弟,难怪玄咫格外正经,一点玩笑开不起,一旦被人用自己在意之事开了玩笑便会格外恼怒。
“既然不想管,却来插手九阙天之事?”
释迦不避不闪地直视着天后,“本座今日来,只为将自己从前做错的事了解。”
一双美目毫无征兆地变得血红,天后怒道:“都是借口!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话音未落,便骤然发难,将那鲜红的线网挥向释迦。
这一众在人间结实之人见状,都想上去援手,但玄咫却将众人拦了一拦,摇头道:“别去,释尊说三生石威力巨大,寻常人受不住。”
织萝从释迦与天后的态度便可推断出,其实当年将自己炼化的就是释迦本人;也自己从前法力并非十分强悍,但因着体质特殊,极少能有人能奈她何。那么释迦能将她炼化,却也不知修为究竟强大到了何等境界。
的确是不需要她操心的。
于是织萝望着一会儿跃跃欲试一会儿又踌躇不决的天帝,笑着向众人使了个眼色,“那我们……就先将他拿下好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不信那些事天后一个人能完成了!”
玄咫并后来的聆悦与连镜都是一脸茫然,祁钰与通钺却对视一眼,笑得奸诈,将灵力灌注到手中的兵器上,缓步便朝天帝走去。
“哎你们到底要干嘛啊!那可是天帝啊!弑君是大罪!”连镜抓着织萝的衣袖,满面惊恐。
织萝无奈地皱了皱眉,又笑道:“你说我从一个好好的三生神女却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卷红线,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人间的大水、玄咫尊者你的……不知道是师兄还是师弟至今还在不断经历轮回之苦,都是这夫妻二人从中作梗……”
话尚未说完,连镜便义愤填膺地摸出自己的法器,将那镶了一圈薄刃的扇面在指尖转了一圈,怒道:“那他还有脸做什么天帝啊?且先把他的罪行好好审个明白才是啊!”冲出去两步,又不放心地回来,“聆悦你站着别动,看我去打人就好了。”
唯玄咫一脸担忧,轻声问道:“织萝姑娘你……”
“无妨,都过去了。”织萝满不在乎地向他粲然一笑,“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这么欺负我了!”就算有,也有祁钰同她一起面对。
有了祁钰与通钺一道围攻天帝,织萝也就不去凑那个热闹,带着玄咫与连镜一道,分散在天后与释迦周遭,绝不让任何一个天兵天将有可以混进去援手的机会。
倒也不是怕援手,只是释迦与三生石都太过强横,任谁靠过去都讨不了好。
鲜红的线网仿佛吸饱了鲜血,红得令人心悸。而天后的本来面目也几乎被浑身的堕纹所覆盖,状若癫狂,将大网拼命张开,企图兜头对着释迦罩下。
但就在这时,释迦的身周忽然泛起一层金光,凝成一只金色的巨大手掌,将那线网一把撑住。天后又试着将线网下压数次,却难以撼动分毫,反倒让释迦将线网慢慢地托了起来。
那头的天帝有心来援,却被祁钰与通钺双双缠住,脱不开身。
天帝抖动手腕,使了个虚招,逼得祁钰后退两步,想了想,又挺剑来追。但通钺却在这时举枪杀到,一枪挑飞了天帝的十二旒冕。
织萝心情大好,手中的红绫在一群天兵天将中翻飞缠绕,所过之处便是一片惨叫。
那边连镜将飞出去的扇子又接回手中,回头惊讶地对织萝道:“哎哟这红绫好眼熟啊!你的呀!原来你用红绫比红线用得更好!”
聒噪!织萝翻了个白眼,翻手一指,红绫又掀翻一队天兵。
而她身后的释迦,已然让那只金色的手掌呈现出掌心向下扣的姿势,最终连带那张黯然失色的红色大网一道扣下,淹没了天后的踪影。
而与此同时,祁钰用尽全力横剑一削,竟将天帝的佩剑削断,断刃飞出,擦着天帝的玄色衣袍,竟将他的衣袖划出一道大口。而祁钰的剑趋势未止,看看指在了天帝毫无防备的咽喉前。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完结了……我居然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第155章 尾声(上)
“李府送金钗一对, 贺姑娘大婚。”
“苏少尹府、公主府各送白玉瓶一对, 祝姑娘与祁钰永结同心。”
“敦煌城主赠金臂钏一对, 恭喜姑娘出嫁。”
“宫里送来珠宝首饰两套,祝姑娘新婚和美。”
“慈安寺住持……”
“等等!”一直歪在美人榻上一边假寐一边听潋潋滟滟念礼册的织萝忽地坐起身来, “你们刚刚念的什么东西?确定没看错?”
滟滟立刻噘嘴, “姑娘自己看!这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潋潋亦点头, “那两串菩提念珠是我亲手接的,姑娘要不要看看啊?住持送来的时候还说, 他夜梦玄咫尊者托梦, 请住持代他给姑奶送上一份新婚贺礼。玄咫尊者还说自己近日事忙, 抽不出身来道贺, 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织萝认真地听着,又静坐片刻, 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旋即她又懒懒地歪回榻上, “琉璃界易主,自然需要他费些心力, 难为他还记着,这份心思已然十分难得。”
“要说是新近登位收拾局面的,祁钰难道就不是?这次天帝天后闹出这么大的丑闻,九阙天可谓是风波平地起, 祁钰岂不忙坏了?姑娘就这么看他忙着不去相帮?”聆悦从里间走了出来, 手上捧着个托盘,上头是一叠崭新的红衣。聆悦将托盘放在织萝身旁的桌案上,办事打趣办事嗔怪地道。
但织萝却是理直气壮, “谁叫他偏偏那时候提亲啊?凡间男女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不吉利。”
聆悦与另外两姐妹当即就甩给她一个“看把你懒得”的眼神。
“好了,你们也别忙了,婚期尚有几日,不急。你们先回去谢谢,免得连镜生我的气。”织萝随意挥挥手,从袖中取出一块丝绢蒙在脸上,显然不欲多谈。
于是另外三只难得识相,将手上的东西一放,愉快地回了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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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你败了,还不快放下三生石?”原本只是想躺一会儿,谁知却是真的睡着了,一闭眼便又想起在九阙天上险象环生的一日。
被释迦的金色大掌压得无法动弹,天后却并不服软认输,一双眼憋得血红,堕纹疯狂地在脸上蔓延,喉中咯咯有声:“你……休想!三生石是我的!我是三生神女!这六界……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闭嘴吧,都一败涂地了还猖狂什么?”连镜一壁斥责着一壁回头去看,猛然惊呼一声,“呀,了不得了!堕纹满了,没救了!”
织萝闻言也回头去看,果然见释迦掌下只剩一个面目全非奋力挣扎的女子,渐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若不是亲眼所见,织萝还真不相信这样一个狼狈的女子就是她认识的那个红轻。
“啧,永远都在争,永远都在好强。没想到啊,最后……却败在了自己手上。”织萝不忍再看,回过身去,闭眼冷静了一阵才淡淡地道:“堕纹缠身,神智尽失,救不得了。释尊……送她一程吧。好歹是天后,荣光无上,求释尊体面些。”
释道不杀生。但让欲|望侵蚀心智之人谁都难救,而天后的欲|望又是掌控六界且让织萝永世不得翻身,实在是太过可怕,倘若对她手下留情,反倒是对六界众生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