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儿也是个半大的少年了,身材纤瘦,贺冼凉也是清瘦的骨架,应该也能穿得下。
夜色晚了,路开着照明也看得不清,又是深山老林的地方,他人不生地不熟的,怎么回去?
狗蛋儿坚持送他回去,再自己赶回来,傅雪更不同意。
反正房间有多,可以凑合一晚。
贺冼凉倒是同意了。
他先洗得澡,刚刚跨出来,傅雪正坐在木椅上喝狗娃儿家自酿的米酒,抬头一看,差点没喷出去。
贺冼凉个子高,又是肩宽窄腰大长腿的身材,狗娃儿的衣服压根遮不住他的长手长脚。
像个偷穿小孩儿衣服的傻子。
傅雪勉强咽下喉咙里的米酒,笑得弯不起腰,身下坐着的木椅,连带着摇摇晃晃,“咿咿呀呀”地配合着她无声的笑。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在着装上反差如此之大的贺冼凉呢。
贺冼凉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直直扫过来。
呵,这个没良心的小呆瓜。
第29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 鸭蛋儿和狗蛋儿睡在二楼。贺冼凉和傅雪则住了三楼, 房间相邻。
三楼的两个多出来的房间, 原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这几天狗娃儿亲自收拾铺了床,做了足够的准备。
床是木板床, 被子用的是手工打的棉花被, 厚实绵软又舒服。
说是两个房间,其实是用木板隔开了来, 成为了不同的空间。
但事实上, 干什么都环绕的是立体三面音响音。
贺冼凉是最后一个洗澡的, 所以, 他踩着楼梯踏上来的声音,在这略显空荡偌大的房屋, 显得格外得清晰。
傅雪能听到他在她房门顿了会儿, 随后抬脚往里面那扇门走去,然后便是轻轻地关门声。
她磨蹭了一会儿拉了灯闸,手机信号不太好,弱到只能聊聊微信。
信号短短的一格,加载个朋友圈都要半天。
傅雪干脆放下手机, 闭眼准备睡觉。
墙那边突然“咚咚”响起两声, 给这安静又沉寂的夜平白添了几抹悸动。
贺冼凉反手用指弯敲了敲木质的墙, 原本只是逗逗她,却意外得到她回应。
傅雪伸出右手,也在墙上扣了四声“咚-咚-咚-咚-”。
贺冼凉打开置顶聊天框――――――
【贺冼凉:?】
【傅雪:早―点―睡―觉!】
【贺冼凉:好。】
傅雪手快发了一个摸狗狗说狗狗真乖的表情包, 刚想撤回,那头“嗡嗡”发来一则:【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难道你要做我的狗子???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傅雪就赶紧给自己数羊,试着催眠。
边数着羊,关于贺冼凉的片断越是在她紧闭的眼前蹦来蹦去,挥之不去,渐渐地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拼凑完整。
傅雪这天晚上,成功地深山野林中,第一次梦到了贺冼凉。
只不过这梦的内容太过于匪夷所思。
两个人坐在庭院里不停地拼图......拼的都是她的照片......
傅雪自己都不知道,她原来在梦中对贺冼凉这么有暴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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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傅雪就被后山上养的土鸡打鸣声给叫醒了。
第一时间就去拿床头的手机看时间,没到她昨晚定的闹钟时间,还很早。
她抬手关掉闹钟,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爬起来,走到窗前。
推开窗,山里云雾缭绕,松针林若隐若现,匿在窗后面,也躲不过深秋雾湿的阴冷。
打了个寒颤,傅雪麻溜地换好衣服,下楼。
木板楼踏下去的声音“噔噔”地作响。
走到拐角,她就和刚从卫生间出来的贺冼凉打了个照面。
他头发蓬松凌乱,一根呆毛直直地翘起,贺冼凉半眯着眼,打了个呵欠,然后侧着脸用毛巾擦拭。
傅雪看他睡眼惺忪的呆样,心想下了一趟乡,倒是看到了他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的面貌。
贺冼凉感受到她视线,与楼梯上的她四目相对,然后他在原地愣了很久。
看这样子,果然是没睡醒啊,傅雪径直穿过他,准备去洗漱了。
等到她走到门口了,往回一瞅,他还是在楼梯口站着。
真应该拍下来,给那群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女生们看看,走下神坛的贺大校草,有多么得呆唧唧。
狗娃儿和鸭蛋儿早就起来了,早饭也做好了温在锅里。
傅雪和贺冼凉收拾准备好以后,狗娃儿正在给鸭蛋儿梳辫子。
小姑娘发质柔软细滑,不一会儿,两根小巧的羊角辫就显现出来了。
早饭是煮得土鸡蛋,熬得红薯稀饭,配上黑面的窝窝头,里面还掺了芝麻,很香。
在这里弄个农家乐,以这个淳朴鲜实的味道,绝对会很受欢迎。
撇开父母不说,狗娃儿和鸭蛋儿这小日子,其实过得还挺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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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他们就下山,和陆虎,丁进义会合,准备一齐前往学校。
前来交流的四位大学生,这两天就是大致了解情况,毕竟呆的时间并不长。
上午大家就坐在孩子后面,听当地的老师怎样上课。
下午四人轮番上阵,给孩子们上上课,顺带互动一下。
虽然他们本业不是基于教师这个职位,但是给这个还处于小学教育程度的学生上几节课是没问题的。
村里的学校只有小学,要想上中学,还要跑到县里或者更远的地方。
到时候,对这里许多的孩子来说,留校住宿是他们选择的余地。
平常的日子,他们大多是认真学习。只在有人来的时候,学校才会组织活动。
所以他们大多寻着机会放松一下心情,也算是给平时枯燥单调的生活带来点期盼。
今天这样一天就这么融洽,且平安无事地度过了。
第二天,和孩子们一起分享完他们从家带来学校吃的午饭,四个人就要动身出发回b城了,在那里,老师正等着他们。
临走前,傅雪收到很多学生们亲手写的信,还有女生手工折的纸花。
她蹲下来摸了摸鸭蛋儿红润的脸蛋,“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哟~~”
鸭蛋儿甜甜地笑,“傅姐姐,拉勾勾。”
贺冼凉也跟着蹲下来,不死心般地摸了摸鸭蛋儿的两根羊角辫,“下次,贺哥哥给你扎辫子,好不好?”
鸭蛋儿崴向傅雪怀里,趴在她肩上,埋着脑袋,偏过头去不看他。
贺冼凉什么话没说,只伸出手戳了戳她嫩嫩的脸蛋。
狗娃儿在一旁看着,沉默又害羞。
她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
车子慢慢地倒,转过泥泞的弯,朝着山外驶去。
窗外,后视镜里一道道身影,久久伫立不愿离去。
孩子们热烈地挥手,“再见――再见――”
傅雪看着树影交错,离她远去,永远定格在身后,连带着那些小人儿,都褪成了点。
渐渐地,点也消失,直至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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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四个人都陷入一片沉寂。
傅雪面前倏地伸过来一只手,那手骨节分明,脉络分明,格外熟悉。
“给你的。”紧握的手撑开,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朵纸折的红花。
“你给我的?”傅雪狐疑地盯着他。
“我亲自叠的,下次再要回来,我会和你一起。”末了他轻轻咳了咳,补了一句,“这是凭证。”
傅雪学他平常挑眉的样子,望向他,“和军训那根草一样?”
这绿草红花,红配绿的,贺冼凉品味还真特殊。
“如果我不呢?”
傅雪摇摇头,拿起那朵红花仔细地端详起来。
不过,贺冼凉手还真是巧。对称均匀,花瓣都分类层层围卷,还挺好看。
“你没有机会拒绝了,狗娃儿......和鸭蛋儿,都是见证者。”他明晃晃地挑起一抹笑。
傅雪:“......”
虽然清冷孤傲惯了,但在喜欢的人前,欢喜是怎么都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