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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小河山 长宇宙 6926 2024-06-30 08:42

  “冯干事,我们连长说他这几天发蔫,带出来遛遛。”

  “遛啥啊,媳妇走了,闹脾气呢。”

  “喲,军犬也兴谈恋爱啊?”

  一只手摸了摸军犬的头,很宠爱:“兴,怎么不兴,家里这个还是个痴情种呢,前两天来了只犬分给警备区的,放我们这暂存,他跟人家当邻居没几天搞出感情来了,走的那天一直追到路口,有小情绪了,是不是啊?二黑?”

  军犬被说中心事,呜咽了两声。

  一群年轻军官哈哈大笑。

  胡唯轻轻蹲下,朝二黑吹了声口哨。

  二黑看看胡唯,迈着步子往前走,走到他身边,胡唯做了个手势,二黑很听话,竟然吐着舌头乖巧蹲在了胡唯腿边。

  “嘿——”一直跟这只犬很熟的冯明明看了眼胡唯,抱肩。“你以前训过?”

  胡唯摸着二黑的爪子,熟稔和他玩儿:“以前我们那儿也有一只,跟他差不多大。”

  “难怪,二黑性儿烈着呢,一般人说不听他。”

  “哥们儿,你是哪里人啊?也是信息学院来的?”

  小胡爷拍拍腿上的狗毛,让士官牵着二黑走了,站起来轻描淡写道:“我是雁城军区机关的。”

  他这话一出,旁边三个正在说小话的人愣了一下。

  有个为首的轻推了下眼镜,问:“邱阳,他就是你说的胡唯?”

  邱阳越过人头看了一眼:“对,就是他。”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回身看,又面上带着微笑不漏痕迹地转过来。

  “我还以为多大的本事,等他来够他受的,看哥们怎么收拾他。”

  邱阳谁不知道,军区作战部的小诸葛,能让他不痛快的人,倒是激起了这帮平日在虬城脚下被惯坏了的军师们强烈的好胜心。

  毕竟,哪里都抱团。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地物冻

  二丫把自己未来几年的打算都想的很清楚,她想报考虬城的交大, 如果录取, 她每年有寒暑假, 回雁城的时间很多,和胡唯虽然异地,但是也不影响什么。如果没考上,服从调剂, 就回雁城大学,她爷爷恰好能帮她在学校说得上话,搞个轻松专业,啥事也不耽误。

  何况她听卫蕤说过:胡唯毕了业, 也是要留在虬城的。

  “消息来源可靠吗?”临考试的前一天晚上, 她在家里剥着花生壳鬼鬼祟祟与卫蕤核对情报。

  “绝对可靠。”卫蕤半躺在哪个夜店的包厢沙发里,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正捧着杯鲜榨的胡萝卜汁嘬。他最近很爱惜身体,把酒戒了, 上哪里都揣着一个保温瓶。

  他胸有成竹的跟她保证:“我也是从别人那听说的,已经找他谈话了,就等结业下调令了。”

  “那他怎么不跟我说呢。”

  “胡唯你不了解,啥事不到最后一刻拍板是不会告诉你的,吃秤砣似的那么稳, 这好事不见他高兴, 坏事呢, 嘿, 更像没反应。”

  “嘿嘿,好,好。”管它是好是坏,俩人能在一起就是万岁。

  抓起一大捧剥了壳的花生在手里搓搓,二丫鼓起腮帮子一吹,呼——

  红红的花生皮吹得四处飞溅,露出白生生的仁儿,二丫仰头全都倒进嘴里。

  听着她在那头嘎嘣嘎嘣嚼东西,卫蕤换了个姿势,“都这晚了,你吃什么呢?”

  她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卫蕤就极为耐心的等她咽下去,插吸管喝了口牛奶,她才心满意足。

  “吃花生。”

  “少吃吧,那玩意吃多了容易得胆囊炎。”看了眼腕表,卫蕤把腿放到包厢的小矮桌上。舒适交叠。“你明天是不是要考试?几点,我和小春儿送你去。”

  “不用你送我,坐地铁就三站,不堵车还方便。”二丫拿起纸巾把花生壳拢到垃圾筐里,不忘威胁卫蕤。“你别来啊,千万别来。”

  她怕他搞出什么幺蛾子,在学校门口给她拉横幅的事他都能干的出来,二丫对卫蕤是十分之不放心,十分之不信任。

  “不让去拉倒,我还不稀罕呢。”

  二丫这研究生考的就像闹着玩似的,胡唯这几天恰好也在学校考试,出不来,只有杜锐和杜嵇山两个人给她打电话慰问了一下。

  她爷爷嘱咐她那些话,她都听的耳朵磨出茧子了。

  “不要慌,不要心急,写好名字再答题,你像这个政治啊,写作啊,多看看新闻,了解时事,一定要有说的有依据,有情感,爷爷记得当年高考的时候,让我们写给越南人民的一封信,这个时候要怎么办呢,首先就得……”

  又来了又来了,二丫躺在床上翻个身,裹紧大棉被。“爷爷,现在考试跟您那时候不一样了,不兴写信了,我考的是英语,也不是俄文。”

  “哦,对对。”这中间差着四五十年呢,杜嵇山给忘了。“那你早点休息,爷爷在家里等着你胜利的好消息!”

  “好!”

  “你,你是跟胡唯在一起呢?”

  二丫困得揉眼睛:“没有,小胡哥最近也要考试,在学校出不来。”

  杜嵇山听了心花怒放,“对,主要还是忙学习,你别打扰他。”

  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第二天大早,二丫收拾好文具,背个小书兜就去考试了。

  秃瓢大爷抱着六宝给她送行,“好好考,旗开得胜诶!”

  二丫穿个小红袄,豪迈挥手:“请放心,等我凯旋!”

  连考了两天,最后一科结束的时候二丫意外没有在校园门口等到胡唯,她有点失落。

  如果他忙完了,这个时候是一定会来接自己的。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没接,二丫心想或许真的有事,就在半路上买了串糖葫芦自己回去了。

  同时,远在西山学校里的胡唯——

  最后一门课程考试完毕,这批结业的学员吹着口哨心情愉悦地整理行装背囊,不是回家探亲,就是回原部队报道。

  也有几个人出现了岗位变动,大多都是平级或者去了更好的单位。

  胡唯独自站在寝室走廊的窗台前,双眼静静地注视着操场。

  按理说,他应该是这里头最该高兴的一个。

  整个培训班只有一个名额,调到虬城的直属参谋部任作战参谋,提为正连。别人在走廊看见他,都顽笑撞他胸口。

  “行啊你,上尉同志,一朝进宫选上驸马了,全家光荣啊。”

  胡唯淡淡的,既不高兴也不谦虚,任人撞他,和对方碰拳:“什么时候走?”

  “二号的车票,我们团长家里等我呢,媳妇也要生了,归心似箭哪。”

  “路上注意安全,有空再回来,给我打电话。”

  “放心,跑不了你的。”提着拖布往地下一放,拄着拖布杆,对方眼里看着别人笑眯眯,说话不动嘴。“我跟你说啊,在这边多留个心眼,尤其是邱阳,看着话少,实际阴着呢,你俩以后一个屋里待着,别让他往你身上扣水盆子。”

  小胡爷不动声色:“我知道。”

  “行,知道就成。”话毕,咳嗽一声,那人拎着拖布回寝室打扫卫生去了。

  哪知道造化弄人。

  在另一栋教学楼里,吉普车气哄哄开到楼下,立刻有人过来拉门,一位上校从车上下来,步伐虎虎生风,不管不问地就往楼上闯。

  宋参谋长的公务兵紧跟在他身后,求爷爷告奶奶:“首长,首长,我们领导不在!”

  “别跟我说什么在不在,往三十年前说,他见我还得打报告。”

  说话这人有双鹰眼,个头不高,很瘦,骨骼精干突出,上了年岁头发稀薄,但丝毫不影响他说话办事的利落。

  “是是是,我知道您是他的老领导,可现在他也是我领导,您就这么闯进去,我没法交代啊。他人真的不在!”

  说话间,这位中年人已经速度极快的走上了三楼,教工楼里进进出出的教师们看见他脚步匆匆,面容严肃,都奇怪地往公务兵身上打听,用眼神无声问道。

  “是谁?”

  公务兵急的满头是汗,大气都不敢出,连忙快步跟上,心里暗叫不好。

  一口气上了六楼,鹰眼气不喘脸不红,站在门口还正了正常服领带,问公务兵:“是这屋吧?”

  公务兵认栽,垂头丧气:“得,您进去吧,反正横竖我是躲不过这顿火儿。”

  鹰眼气势汹汹欲敲门,忽然里头传来宋参谋长一声怒吼。

  “你别跟我说这个!!”

  鹰眼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

  老宋常服扣子全开,一只手掐腰,一只手愤怒敲桌子。“你们人少,你们人少也不能这个时候来摘瓜,我们辛辛苦苦栽种出来的果实,好嘛,你们跟上头打一个报告说要人就要人?我不管你找哪个领导,不管谁跟你打了这个包票!人,一个都没有。”

  对方是个约么四五十岁的男人,头发剃的精短,面相朴实,脸上不知是冻的还是天生的,两团高原红,他局促地搓着手,手上的皮肤黝黑,还有大大小小的冻疮,不管老宋同志怎么跟他发脾气,他就是不生气,始终哈哈笑着。

  “我那儿地方远,你们当时组织培训也没给咱划进去,老哥哥看着眼馋哪。你也为我考虑考虑,知道这头也缺人手,可我们那更缺。设备更新换代,这作战方式也与时俱进,眼看着那些东西没个会使的人,心里着急。”

  “赵老憨,你别跟我搞这一套!你知道我在气什么。”

  “知道知道,不就是没跟你打招呼直接带了命令来吗,不是要你儿子,又不讨你老婆,你气个啥。”

  一听这话,老宋怒火更往脑门蹿,手关节不迭往桌上敲:“老哥哥,你要的不是别人,是我的两张王牌啊,我宁愿你要我的亲儿子!!一个是跟了我三年的参谋,一个是这批学员里各样第一的尖子!”

  赵老憨护犊子样,把手里两份档案又往怀里塞了塞。

  谈判谈不拢,老宋泄气,稍有让步:“这样吧,你换一个,二队有个搞机械的精兵,你那里用的——”

  话都没说完,赵老憨就给顶回去了:“不不不,我不要。”

  “我们那里最不缺的就是好兵,你们虬城还时不时搞一批人去我们那里挑,那也是我苦心栽培训练出来的,你们一车皮一车皮拉走的时候怎么不考虑我的感受,哦,现在拿了你两个瓜,就心疼啦?”

  “这冬天的瓜,不见得就那么甜。”

  “诶,那你也别要!”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冬天能长出来的瓜,虽然不甜,但是一定比别的瓜稀罕。”

  这个赵老憨是出了名的憨,也是出了名的鬼,讨价还价他要论第一,谁也不敢说第二。

  他看准的人,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手的,这些年各个单位让他搜罗了多少好东西去,别人不给,他就愁眉苦脸的拉过椅子往你对面一坐,跟领导说他这些年的委屈。

  仗着自己占了块放牛的地界,什么地形上不占优势啊,战士们日子过的苦哇,嫌自己这穷要不来人类似种种种种,道尽心酸,听的领导眉头紧锁,神情冷峻。

  “老哥哥,这俩孩子一个三十,一个才二十七,连媳妇都没说上,这个——”老宋把翻出一个贴着照片的成绩单,在那张寸照上敲了敲。“没了妈妈,爸爸是军医大的大夫,当年医疗援建的时候丢了半条腿是残疾,全家就剩他一个。”

  “噢?”这倒让赵老憨犹豫起来,他捧着那照片左看右看,眉头拧成川字。“那倒是蛮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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