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语道:“如果我真的说服你了,你就帮帮钟敏。你和她是一体的,你帮她,就是帮了自己。”
常鹏问:“你说不会比我们原来预估的更坏,那又能怎么样?”
“把我给你的口供好好背下来,那些话是你日后最好的辩护。但首先,记住,如果警察拘留你,你得保持沉默。要说任何话,等我把事情都弄清楚,等我会一会那些贩子。如果你可以说服钟敏一起配合,那就更好。”
简语停了停,看着常鹏,加强了语气:“你想想,连范志远这样的变态凶手都能一审无罪,何况我们这样体面的医生。”
常鹏注意到,简语用了“我们”这个词。常鹏点了点头:“好,我跟钟敏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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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山靠在车座上,盯着她的手机看:“他居然不接我电话。”
向衡开着车,看着前路问她:“谁?”
“简语。”顾寒山道:“他不接我电话。我想告诉他,一会儿医院见。我受警方委托监管他,催他赶紧到。”
向衡一时没说话,过了好一会,遇着红灯,车子停下来,他才转头看着顾寒山道:“我是不是得提醒你一下,别以为他对你特别好,你就可以嚣张。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哪次你真惹到他的痛处,你却没有足够的防备……”
向衡在顾寒山清澈的目光下闭了嘴。哦,对,这位姑娘不是人家对她好她才敢嚣张的。她就是什么人她都敢嚣张的那种。
“总之你要防备他。”向衡总结陈词。
“我当然会防备他。”顾寒山回道。她今天差点跟简语拼命。
向衡点点头,他已经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很蠢了。但为什么这么蠢,他一时也不想承认。也许乍一听,她的那句话有点小女生抱怨的意思。而他并不喜欢她这种语气用在简语身上。
又想到她今天明明度过这么艰难的挣扎时刻,现在又没事人一样给“仇人”打电话,真的不服不行。
顾寒山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特别好,所以你就可以特别唠叨?”
向衡:“……”行,这真是很会融会贯通,学以致用,把他的教训扔回他脸上。
顾寒山又道:“我还挺喜欢听的。”
向衡:“……”我真是信你个鬼。
顾寒山刚要开口继续说,车后头有人按喇叭,向衡一惊,一看已经绿灯了,赶紧一踩油门,把车子开了起来。
顾寒山不满地转头看了后头车子一眼,道:“我记住它的车牌号了。”
“为什么记?它跟案子有关?”向衡警惕。
“它吓到你了。”
向衡:“……我谢谢你。”
“如果我有机会拿到驾照,以后在路上偶遇这车,我也要朝它按喇叭。”
向衡:“……”这是什么样的记仇心理?而且她这辈子还真是能永远记住这辆车。
“等等,你为什么会拿不到驾照?”
“万一我死了呢。”顾寒山的语气像谈论天气。
向衡:“……”
“我死前会立好遗嘱的。”顾寒山道:“我明天就去找律师。我死后,如果你能帮我把我爸的案子破了,让真凶伏法,还我爸一个公道,我的房子就送你。”
向衡:“……我谢谢你。”她怎么又提这事呢。他都不好吐槽如果那屋子的连续两任屋主都是被人谋害身亡的,正常人一般不会想着拿来送人。
“不客气。”顾寒山应。
“但是。”向衡还有后话。
顾寒山看着他。
向衡盯着前路,道:“如果我真抓到了真凶,那真凶可以用你的这份赠与协议来为自己辩护,说我是为了利益诬陷他的。就算他最后还是被判有罪,他也能用这个诋毁我的名誉。”
顾寒山皱起眉头。
“我很爱惜我身为警察的名誉。”向衡道。
顾寒山没说话。
向衡道:“所以你最好别死。”
过了一会,顾寒山道:“那我留给你什么好?我总觉得应该给你一点什么。”
向衡叹气:“顾寒山,与人交往,做朋友,互相帮助,是不需要利益交换的。你不送我房子,不请我做家政,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你。你今天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做事和想法会冲动。你好好睡一觉,休息两天,就不会这么想了。”
“可是不是靠利益交换建立的关系,那就只能靠感情维系,我没有感情可以付出。”
向衡:“……”这真的,精准打击。
向衡顿时不想说话了。
顾寒山看着他:“向警官。”
“我先专心开车,回头再聊。”
“你是不高兴了吗?”顾寒山问。
向衡心里一动,她是瞎猜的,还是真的进步了?
“我没有不高兴。”向衡道。
“我虽然已经完全记住你的样子,还是我还是想多看你两眼。”顾寒山道,“我这样夸你好看,帅气,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向衡:“……”心情更沉重了。一边说没有感情可以付出,一边对他甜言蜜语。
“顾寒山。”
“哎。”
“你还是闭嘴吧。”
第121章
顾寒山闭嘴了。
向衡继续开车。
车子里很安静,顾寒山竟然真的一言不发。向衡没撑住多久便觉心虚。虽然顾寒山原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但现在这个反应,是不是他刚才有点太严厉了?
向衡偷偷看了两眼顾寒山。
顾寒山完全没理他。她一直侧头看着窗外。
这让向衡心里更犯嘀咕。他有这么凶吗?让她不高兴了?
再次遇到红灯时向衡停了车,忍不住再度转头看了一眼顾寒山。顾寒山盯着车窗一动不动,向衡心里正待叹气,忽然灵光一现,他反应过来了――车窗上能看到倒影。
顾寒山这家伙,根本就是在车窗上盯着他看。
向衡故意翻了个白眼,然后把头转了回来。
顾寒山果然跟着他的方向转头,她看到那个白眼了。
向衡顿时失笑。
顾寒山狐疑地盯着他。为什么做了个古怪动作之后突然笑起来?
向衡眼角瞥到她的表情,笑意更浓。
顾寒山干脆半转身盯着他的脸看,认真研究。
前面的车子动了,向衡伸出手掌把顾寒山的脑袋推开:“开车呢,别闹。”
顾寒山在位置上坐直了,但还是没说话。
向衡开着车,清了清嗓子,问她:“在想什么?”
“我没遇到过一直安静却被人说闹腾的情况,在想为什么?”
向衡:“……”
“如果你可以解释一下就更好了。”顾寒山道。
向衡脸一热,再清了清嗓子:“我想不出能怎么解释。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行吧。”顾寒山居然就此放弃,完全没有追究到底的意思。
向衡也不知自己心里那一丝丝的拨动是失望还是松口气,他又补充:“还有就是,有些话其实没什么字面上的意思,就是随口一说,类似于语气助词。”
顾寒山脑袋又转过来了,那表情明显摆出了“不信”两个字。
向衡假装没看见,心里暗骂自己多嘴。本来已经结束了,他非要加上一句,这下好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寒山没说话,但那审视的眼神足够让向衡心跳加快。
救命。
手机响了,非常好。
向衡抽着空按了一下手机架上的手机,接通了。
是向衡的母亲大人丁莹。向衡从来没有觉得亲妈这么懂他。
“向衡啊。”丁莹的声音不小。
“妈,我在开车。”向衡道。
“哦,没事,我就是看看你活着没,几天没联系了,你也没个消息的。活着就行,你好好开车。空了回家喝汤。”
向衡的“好”字还没有说出口,丁莹就把电话挂了。
“你妈妈是故意这么说还是真心的?”顾寒山忽然问。
“什么?”向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妈妈是讽刺你不联络还是真的想知道你是不是活着?”
“一半一半吧。”向衡那颗被顾寒山撩动的心终于平静了,“警察家属,确实比较容易担心。”
“那你反省一下。”顾寒山学会了丁莹的语气。
向衡:“……嗯。”
过了一会顾寒山又道:“我会每天给你发个消息的。”
向衡心里长叹一口气:“好的。”